一夜无话,第二天傍晚,我和澹台浩云终于到了云台山的脚下。把马拴在山下,我和他爬了九百九十九个台阶,爬到了山门处。澹台浩云把自己的名帖送上,我和他才得以在山门处坐下歇息。
九百九十九个台阶,累得我气喘吁吁,坐在台阶上喘着粗气,我抬头看一眼仿若没事儿人的澹台浩云,不服气道,“怎么你一点儿都没事儿?还是不是人了!”
经过昨晚上的事儿,澹台浩云对我更加和颜悦色了,笑道,“以前在边疆,行军打仗一走就是两天不歇息。你没有吃过那种苦,不然你也会像我一样。”
“切。”我撇嘴,表示自己的不屑。
澹台浩云笑了笑。继续站直观望山中的风景。
时至傍晚,日头刚落,天边只留落霞无限。我放弃揉酸疼的脚踝,从台阶上站起来,学着他的摸样观看晚霞,却见天边竟是似血红的红霞,我高兴的推了推澹台浩云,喜道,“要下雨了!”
他不解的问,“你怎么知道?”
我卖弄道,“日落西山红似血,风雨飘摇淹废丘。”(借鉴韩信淹楚军的诗句)
澹台浩云刚要质疑,却听身后有人问道,“这位姑娘还会看天象?”
闻言我和澹台浩云齐齐转身,正见一位头发花白的道士装扮的老者捋胡正对着我们笑。
“这位是我们的仲阳天师。”接澹台浩云名帖的小道童介绍道。
我和澹台浩云赶紧行礼,“仲阳天师好。”
仲阳天师点头回礼,旧话重提道,“这位姑娘说的没错,不出两日,豫中必有大雨。二位若为求雨而来,可以离去了。”
“天师留步。”澹台浩云道,“我们二人前来,一是为了求雨,二则是想请天师下山相助。”
仲阳天师的视线在我和澹台浩云脸上一一扫过,念一声道号后问,“是这位姑娘相请,还是王爷相请?”
澹台浩云稀奇道,“有何不同?”
仲阳天师又念一声道号,微笑道,“二位皆是人中龙凤,自然是有不同的。”
我打量一番仲阳天师,传闻云台山的天师厉害,还真是如此。仅从面相就看出了我和澹台浩云的身份,为了防止他多说,我插话道,“自然是顺王相请。”
“既是顺王相请,那便可回了。王爷天命如此,不需要外人相助。”
“天命如此……”澹台浩云重复一遍,朝仲阳天师弯腰一礼,“天师若肯相助,浩云定是如虎添翼。为国为民皆是有利的,还请天师跟随浩云一起下山,为百姓谋福。”
“王爷在来此之前,思索的是若云台山上的天师仅是虚名,便借着虚名霍乱宫廷。此时王爷确信云台山上的天师真有本领,却扔坚持请下山,却不是为民了,而是害民。无……量……天……尊……”
仲阳天师的话说的澹台浩云变了脸色。我打量一番仲阳天师,同他玩笑道,“天师倒是敢说实话。”仲阳天师有真本事,仅登上皇位确实不能满足澹台浩云,以后说不定,他还想统一三国!
仲阳天师微笑,“姑娘说笑了。”
“是吗?”我笑嘻嘻的朝澹台浩云眨了眨眼。
澹台浩云突然问道,“那如果是她请您呢?”
我脸色一僵,就怕仲阳天师说出什么惊人的话。
“无量天尊。”仲阳天师又念一声道号,“姑娘一生皆有贵人相助,并不需要老夫的帮助。”
就这样?我长吁一口气,还好没说出什么天机、天命之类的。免得澹台浩云多想。
很明显,澹台浩云也有些失望。
“天色已晚,二位如若不嫌弃,可在此歇息一番。明日再赶回豫中。”
我和澹台浩云齐齐行礼,“多谢天师。”
“无量天尊……”
在云台山休憩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去澹台浩云房间找他时,发现他并没有在房间。找去大殿才知道,他和仲阳天师座谈了一晚上。
一晚上的座谈,澹台浩云非但不困,反而精神烁烁,和他一起告别仲阳天师,下山时,澹台浩云满口可惜可惜。问他可惜什么,他言,可惜仲阳天师不愿随他下山。
我在心底暗叹,不跟你下山才对。不然三个大国要被你们折腾成什么样儿……
来时用了两天一夜,回时因为知道会下雨,我和澹台浩云便拼命的赶路,当天子时,便回到了丰城宋府。
宋伍华命人准备饭菜,饭菜刚端上桌子,外面就开始炸雷阵阵,没用一刻钟,瓢泼大雨就落了下来……
澹台浩云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走廊上观雨。宋府上下和外面那些流民一样,都发出喜悦的喊叫。就连幕画和夏莲都喜笑颜开,唯有白沐嘟着嘴巴说,“明天不能去河渠玩儿了。”
大雨一下就是十天,干涸的桂河终于不再断流,已经发裂的土地也愈合了裂痕,街上到处都是面露喜色的百姓,整个丰州一扫以往的阴霾,到处都是喜悦的笑声。
澹台浩云和我一起去云台山求天师降雨,走时丰州的百姓是都知道的。宋伍华把我们一回来就下雨的事情添油加醋的扩散出去,百姓们纷纷感谢云台山的天师之余,也不忘对澹台浩云感恩戴德,坊间甚至传闻,顺王是真龙转世,不然怎么一求雨,雨就来了?
在宋伍华的领头下,做了万民伞,还写了联名信送到皇城。澹台百奇看到这些,龙颜大悦,连被雪妃闹出来的病都好了大半,给了澹台浩云不少赏赐。
宋伍华为人虽有些贪婪,但在任期间,也未做过太过分的事情。他这次没少替澹台浩云上下连通,澹台浩云言语警告他几句,对他以往的事情,不再追究。豫中大旱的事情,到此算是完全的解决了。澹台浩云交了一份满分的答卷。
八月二十一,启程回皇城。
欢送澹台浩云的百姓从宋府的门口排到了城外三里处的驿站,我问骑马走在左侧的澹台浩云,“被人爱戴的感觉如何?”
澹台浩云微笑着说,“我打胜仗回城时,也没有这个阵势。”
“也没差太多。”
“哦?你知道?”澹台浩云好奇的问。
“不光回城时在,你出发去边疆,我也在。”我狡黠的笑道,“出发时和回来时的对比很强烈呢。”
澹台浩云想了想,道,“确实。”
我哈哈大笑,朝身后的白沐叫道,“小白,我咱们赛马!”
往常若是这样叫他,他早就雀跃的跑来比赛了。如今却是不耐烦的道,“我跟古青说话呢,你找王爷比。”
我瞪一眼澹台浩云,不满道,“你的古青把我的白沐拐跑了!”
澹台浩云回头看一眼二人,无奈道,“古青是个闷性子,我也没想到他们俩人如此投合。”
“闷性子?”我没好气道,“闷骚吧!”
澹台浩云挑眉一挑,“他不跟你比,我来跟你比。”
我看一眼他的马,他仿佛懂我的意思,道,“这匹马跟着我在战场上杀戮,戾气十足,你没办法驾驭。”
“那还比什么!我这只是一头普通的马,怎么跟你比!”
澹台浩云突然道,“想不想感受一下它的速度?”
我欣喜的问,“可以吗?”
“来。”他朝我伸出了手。我抓住他的手,借马蹬的力量,一跃跳上了他的前面。
“楼主?!”幕画大叫一声。
我回头看她一眼,朝她摆手道,“先走一步咯~”
我兴奋的夹着马肚子道,“出发!”
澹台浩云在我耳旁轻声道,“抓稳了。”
顺王澹台浩云解决了豫中大旱,龙颜大悦,各地官员都想巴结一下这位正如圣心的顺王,导致我们的行程慢了两倍。第二天日落西山时,才到了鲁地的范围。离皇城还有一天的路程。
鲁地的都城名为惠州,惠州知府名为梁振曲,和宋伍华一样,都是四品官员。梁振曲为人一样圆滑,在给澹台浩云准备的接风宴上,悉数竟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表面上看不出一点的奢侈,不像巴结澹台浩云的样子。
他这样,不过是听说澹台浩云在丰州,和流民吃同样的白米粥,从不搞特殊而已。
澹台浩云拉我赴宴,为了避免觉得我特殊,我又拽着幕画、夏莲和白沐,白沐又坚持让古青也一起吃。一连几人坐下,梁振曲只好硬着头皮再摆一桌,让那些官小的官员坐到一旁。
饭间,梁振曲先是介绍各位官员,又是介绍他们的政绩,白沐已经吃下两个馒头时,他还在不住嘴的说着哪个官员在那一年做了一件对百姓有利的事情。
坐在澹台浩云的右手侧,我压低声音同澹台浩云说,“他像不像鸭子?”
澹台浩云有些不解的望一眼梁振曲。我看他不明白,嫌弃的瞥他一眼,说明白道,“一点都没有束银识趣。你听他呱呱呱的说不停,不是鸭子是什么。”
澹台浩云先是一怔,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正在介绍官员的梁振曲不知澹台浩云为何而笑,一时间桌上顿时尴尬起来。
澹台浩云干咳一声,道,“梁大人说了这么久,也该口渴了。本王敬梁大人一杯。”
梁振曲受宠若惊的举起酒杯,惶恐道,“谢顺王爷。”
澹台浩云举杯而尽,我看梁振曲立即把酒杯给他蓄满,又道,“少喝一些,明天还要赶路。”
他笑了笑,朝桌上的官员道,“佳人有话,本王再喝这一杯便不喝了。”
澹台浩云的一句话,立即把我变成了桌上的焦点。幕画和夏莲奇怪的打量我,白沐则小声跟古青说,“王爷听楼主的话,你听王爷的话,我听楼主的话……唔,你应该听我的话……”
古青闻言脸红到脖子根,低着头呜呜的塞馒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