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听风影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忙问道,“上次给你的那些易容的草药可查出是什么了?”
“查出来了,草药生在苗疆地区,是银国人常用的易容草药。”
“银国与苗疆接壤,没什么奇怪。难不成,这个束银是银国人?束银,银束……他会不会说了假话?银束才是他的真名字。”
风影自信道,“名字肯定是真的,没人能逃到春风楼的催眠术。”
也是,是我多疑了,用春风楼催眠术问出来的东西,比事实都真。
风影补充道,“银是国姓,他看起来不像是皇族,名字应该不会有错。”
我打个哈欠道,“是不是皇族都和我没有多大关系。”
风影不接话。
我从床上下来,风影走到桌前点了油灯。
“暂时还没查出他的身份,放在春雨楼也是个隐患,还是把人放出去吧,免得哪天被春红他们玩死了。”
“晚了。”风影冷不丁的说道,“外面已经挂了一天的花牌,从明天开始,就要放到晾台示众了。”
“什么!!!”我大怒,“不是说了不准卖的吗!”
风影无辜道,“你说随便我们处置,挂花牌是经过我们全体同意的。”
“你!”
我气的说不出话,风影又道,“老爷生前也主张卖小倌的。”
“不要拿出我爹来压我!我说不准卖,就是不准卖!”
“你这么坚持不卖小倌,不过是怕万一哪天和澹台浩云相见,觉得丢脸。还记得,他们那群人嫌恶的眼神么?不管是你捡回来的无名人,还是他人,在他们眼中,不管你做什么,你和春雨楼都是撇不清的。”
风影的话,一句一句打在我的心上。
他说的对,可我有错吗?
我爹是开妓院的,我也是开妓院的。
继承父亲的遗愿,顺从姑娘们支撑春雨楼的意愿,我有错吗?
开妓院怎么了,我若清白,怎会任凭他人两句话,就会有污点。
澹台浩云他,看我肯定和他人不一样!
“你为他让春雨楼日益破落,他可知道?你若当真想赌一把,就试试,哪天与他相见时,看他会不会因你开妓院卖小倌而奚落你。”
咬牙握拳,朝风影道,“挂牌!卖束银!捧花魁!”
“得令!”
风影抱拳离开。我紧咬着牙回想他的话。
再过五天就是交工的日子,我跑去厨房找了点晚饭塞塞肚子,回房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开始绣花式。
听到打更的声音,我揉揉发疼的脖子,看一眼晚上的成果,放下了手中的针。
我揉着脖子出门透气,隐隐听见前院偶尔传来调笑声,我仔细听了听,大概也就两三个客人。春雨楼生意越发萧条,现在,晚上还没有白天热闹。
春雨楼不算太大,前院共有两层,一楼宴厅,二楼雅间。前后院相连中间有个不大的湖。我站在湖边静心,望着湖里随波颤动的月亮,突然想到了柴房里的那个人。
改道去柴房,临近柴房,我便开始屏气。慢慢的靠近柴房,我原想把窗户捅个窟窿,偷偷的观察一下他。但转念又一想,这是我的地盘,我干嘛一副做贼的样子?!
大模大样的把门踹开,本想立定站好摆出一副酷样,却不曾想,柴房年久失修,一扇小门被我一脚踹掉,稳稳的砸在了房内那人的背上。
只见他“噗……”的吐出一口黑血,我连忙掀开门板,扶起他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他瞪着那双冷冽的蓝眼睛,从牙缝里吐出了几个字,“不需要你的好心!”
虽然我理亏在先,但此时他旧话重提,我不由得再次怒上心头,把怀里的他扔到地上,没好气道,“我虽然是开**妓院的,但春雨楼里每个姐妹,都是自愿在春雨楼呆着,我和我爹从未逼迫她们。笑贫不笑娼,他们都是穷怕了的人,请你尊重她们。如果有了好归宿,没人想做这一行。”
“哼。说的好听。”
看他依旧鄙夷,我认真的说,“我唱的比说的还好听,你要不要听一听?”
他明显一愣,而后又是一口血呕出。我不由得皱眉,“只不过是门板拍了一下,怎么这么严重。”
我抓起他的手想给他把把脉,他挣着胳膊想挣脱,我一针扎在他的穴位上,他顿时无力的垂下了胳膊。
“毒已经解了。”我放下他的手,在他的怒视下,把无力挣扎的他翻个身。为了解气,我还特意朗声念叨,“咸鱼翻身!”
他的衣服在我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破旧不堪,我掀开破布,背上交错的伤疤也上了药,春风楼秘制的药效果不错,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
把他再次翻回来,我不解的问,“你哪里还不舒服?”
他狠狠地瞪着我。
“胸口?”我用手按了按,他应景的又呕出一口血。我连忙收手,“打出内伤来了?”
他依旧不理我。于是我很正经的问他,“你们银国人长得都这么好看么?”
他震惊的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我是银国人?”
被我猜对了,我得意的笑,“我不光知道你是银国人,还知道你的名字叫束银。”
“你还知道什么?”束银寒着脸问。
“就这么多了。”我遗憾的叹了口气,“你的嘴巴太严了,催眠术下只说了这么多。”
看他有点愣,我径自解释道,“被催眠的人醒来都不知道自己曾经被催眠了,你不用伤心,大家都一样。”
“你们到底是谁?”束银激动地用胳膊撑起了身子,直视蹲在地上的我,“一家小小的妓院,会毒会医,高手云集……”
“打住!”我制止他继续说下去,“首先,春雨楼并不小,它曾经可是万华国数一数二的**。然后,我之前已经说了,春雨楼的姐妹没有一个是被逼迫卖身的,她们不可能永远的呆在春雨楼,早晚一天会离开。每个人会写傍身的技艺并不奇怪。最后,春雨楼其实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啦……哈哈哈哈……”
束银,“呃……”
束银被我的哈哈大笑弄得有点愣。我看他那呆样,一时手痒摸了一把他的脸蛋,不由得感叹道,“手感真好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
他生气的把头扭到一边,嘴里嘟囔一句。
我听得不清,却也没兴趣问,从他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
“我去喊幕画给你治伤,幕画医术甚好,包管你明个儿活蹦乱跳。”
“不用你好心!”
“不是我好心,明个儿你就要在晾台上蒙脸示众了。这个残废样儿,怕是引不起那些客人的购买欲。我不能做亏本生意。”
“你!”束银气的浑身颤抖,但没等他后面的话说出,我先听到了一阵“咕噜”声。
平日里不好好练功没少被风影罚禁食。我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肚子饿的声音,于是好奇的问,“他们没给你吃的?”
“哼!”束银一扭头,再次无视我。
“一定是你把送饭的气走了。”我叹气,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儿糕点,塞到他手里,“大半夜的没人给你做吃的,先垫垫吧。明早上我让他们给你做顿好的。”
束银低头看着手里那咬了一口的糕点,我赶紧解释道,“这是晚上赶工的时候吃剩下的,你放心,我没病,这里面也没下毒。”
我怕他是不好意思在我面前吃,于是便快步离开。
抹黑找到幕画的房间,我见屋里的灯还亮着,于是喊门问,“幕画,你睡了没?”
“没呢。”屋里的幕画应一声,我听到桌椅挪动的声音,不一会儿,门就开了。
“怎么了?”幕画不解的打量我一番,“看你脸上带笑,不像是拉肚子或者头疼啊。”
“不是我。”我指了指柴房方向,“束银被我用门板压了一下,刚刚吐了几口血,好似内伤了,你去看看吧。”
幕画咬牙道,“那么关心他作甚!死了活该!”
我赶紧解释,“明个儿要放晾台,死了不就亏了。”
幕画奇怪的瞄我一眼,最后认命道,“我过去看看。”
“恩恩。那我先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了身。今天是束银放晾台的第一天,我要好好地看着那群狼。
跑去前院,还没上二楼,就见风影从楼上慢步下来,双手抱臂嘴角含笑。我忙迎上去,好奇的问,“许久不见你笑了,今个儿是怎么了?”
风影挑着眉道,“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束银?”
风影点了点头。我忙上楼,扒拉开围在束银前面的几人,看到那个单手支头双眼微阖的束银,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这是我捡回来的那个人吗?
束银很俊美,不然那天我也不会把他捡回来。但我没想到,换上银白色衣衫的他此时双眼微阖的靠坐在那里,竟如同沉睡的谪仙,高贵的让人无法直视,不敢靠近,仿佛再近一步,就是对他的亵渎。
有人推了推我,我不耐烦的摆手告诉她不要打扰我。但那人更烦的趴在我耳边吼道,“擦擦你的口水!要垂到衣服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