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我和姐姐一起练习巫术，一样传承分成了两脉，我和姐姐常摆出这样的石子用来斗法。我看到那些石子，便知道是他们在找我。”老婆婆又喝一杯茶，继续道，“从那个时候，我便在注意杨家了。他们做布匹生意，出门很频繁，我猜想可能是他们一次出海见到了岛民，继而因为什么事情开始了合作。具体是因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至于岛上为什么会有巫女，这也是岛民为什么会居在深海的原因……”

“很久以前，那时遍地都是小国，有能力的人想统一天下，开始网罗能人异世。道巫本就有着万千关联，道家算卦看面相，巫族可以占卜算命盘，那位王者只想找能力大的助力，便让我们道巫相争，赢的人，便会得到王者的重用。比试的内容便不说了，有违天和，只能告诉你，巫族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却还没胜过道家，输的很惨。道家讲究天和，那位王者也不愿扼杀一脉，便将我们放逐，地点，便是海的深处。”

“巫族一脉全部被放逐，当时有几万的人口，相当于一个城。却因为深海凶险，一代一代的下来，到现在不光人丁稀少，就连巫术的传承也几乎要断掉。原先族人全部都有传承，现在仅有少量的族人还会一点点巫术，人们称他们为岛民，他们接受了这个新称呼。忘记很久以前，他们被成为巫师。”

“每一任都只有一名大巫，我和姐姐还未出生时，大巫便算出母亲腹中的胎儿会是下一任的大巫，母亲生下来我和姐姐，大巫在暗叹天机不准之时，又做出预示，预示我和姐姐会是改变族人现状的人。如此，我和姐姐便一人习一半传承，共习巫术。而在我失踪后，想必父亲会让姐姐把我的这一半巫术也让姐姐习得。要知道，母亲是极其聪慧的女子，不然那时也不会成为六名中的其中一员。姐姐遗传了母亲的聪慧和父亲的睿智，比我……要好很多。”

老婆婆说到这里，目露伤感。我不太了解巫术，从书里也很少见到过，太过久远的事情，怕是翻查史记都难找到。而她母亲的聪慧也是可以想象的，老婆婆和她姐姐都能成为巫族顶尖的大巫，自然也有母亲的功劳。

“巫术的占卜很强大，但和道家算命不算己不算亲一样，巫术也有这个规定。我和姐姐是同胞，若是她肯用十年寿命来占卜我的下落，在我流落到晋城时，她便能算出我的准确位置，将我救回。可她没有这样做。我相信父亲一定有要求她，也许她欺骗父亲说我死了，也许……她说了一个假的方位。”

“杨家代替岛民寻我，想必是我那姐姐说出了事实，出于什么缘故我不知道，不想做回应也不是因为记恨姐姐，全因为放不下念岛，时隔那么久，什么恨也都消散了。”

老婆婆又停顿了，她说了那么久，也累了，她停止叙说，望着我问道，“夫人聪慧，想必已经猜到老身要说什么了吧？”

“您想回到岛上，并且带着杨家人的骨灰？”

老婆婆点头，太累的她已经不想说话回应了。

我继续猜道，“您还会带着我，让我去和岛民进行谈判，并且会赞同我，成为我的保障。”

老婆婆再次点头，这一次她开口说话了，“我在晋城生活了那么久，已经爱上了这个地方，不忍它再一次经历挫伤。可我也是岛上的人，同样不忍他们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来换取生存，夫人，你们若能和岛民合作，纳他们进入银国，让他们脱离生存苦境，老身愿使用巫族祝咒，祝您一生平安。”

虽然我不知道老婆婆说的祝咒是何等巫术，但看念岛面上惊讶的神情，想必一定不简单。听过道家和巫族的事情，我现在也懂老婆婆开始那句，没有仲阳天师厉害是为何了。

以前的道家能助王者一统天下，现在的仲阳天师也是算到了天下会大变，提前选择了以后的王者，这逆天的本领，让人望而生畏。

不过……巫族经历这么久传承败落了，道家何尝不是？看看现在的银亦俞，当王者的心早已没了。而银亦俞这样，又何尝不是因为仲阳天师的影响……兜兜转转，一切都是天注定……

“老身知道，让岛民入驻银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也许会得到银国上下百姓的反对，皇城那里就有一道很强的阻力，但我相信夫人一定能办到。等夫人想好这件事情，我便会替晋城解决海怪之难，若是我这把骨头还没完全的老，还能让这些海怪帮银国抵挡凤国的兵力，让晋城得以喘息。”

从老婆婆脸上越来越深的疲惫，我能感受到她说话的吃力。她的孙子念岛已经三十多岁，她的年龄早已经破百了。她吃力的说着后面这段话，为的就是给自己增加筹码，我懂她的用心良苦，但她的条件实在是太难，让岛民迁徙到银国……真的太难……

“这件事情我会和国君商量，您请等一等，有回复后，我会立即告诉您。”

老婆婆闻言忽而笑了，“我等不了多久的，国君马上就到晋城了。只要夫人肯劝，事情便成功了一半。”

念岛知道我的疑惑，解释道，“奶奶用占卜得知的。”

我点点头，问出最后一个我关心的问题，“您的迁徙计划，岛民会同意吗？”

老婆婆这么多年都没有和岛民们联系，忽然回去让他们搬移，会有人支持吗？昨天她没有告诉我这些就犯了“糊涂”，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这些我不可能直接发问，但心里的疑惑还是有的。

“夫人，你莫要小瞧传承巫女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他们费力攻下晋城，不就是为了找一个栖身之所……”老婆婆停顿一下，“再者，我那老姐姐虽然已经去世了，但她相信，她的子孙一定继承了她的巫术。若他们有心，也会占卜到岛民的处境会有转机，至于转折是在你身上还是在凤国的女皇身上……”

老婆婆的话止住，但她的意思我已经完全的清楚了。舒碧丝巧合之下拿到和岛民的联系方式，一定也会和他们谈判，岛上的巫女算出岛民的处境会有转机，若是舒碧丝在这之前到达岛上，就会成为巫女占卜中的转机，到那时，我们便没机会了……

说起来，我最该感谢瑛姨。若是没有瑛姨绘声绘色的将老婆婆的事情，我怕是也不会接触到这样一位神奇的老人。她的能力我不会怀疑，她昨天说岛民用引海神的使者来作怪，会遭天谴。那时她说的隐晦，现在我知道了，是岛上的巫女来控制的……

“圣女这一难老身也算到了。”老婆婆忽然又开口，听的我一愣，“那您为何不开口提醒我们？！”

因为太急，我并没有抑制情绪，老婆婆听出我指责的意思，摇头笑道，“虽说是一难，谁又知道事情的结果是什么呢？也许……还会因祸得福呢？”

我知道自己没有权利指责她，道士泄露天机会得天谴，而巫师应也会得到相应的处罚。老婆婆已经老成了这样，哪儿还经得起任何反噬。

“国君约摸也该到城主府了，夫人赶紧回去吧。”老婆婆说着，打了个哈欠。念岛忙提醒老婆婆注意休息，老婆婆点点头，又对我道，“那串项链是用海怪的牙齿串成，若是国君不信任我的本事，便让他来看项链。若是他觉得自己看不出名堂，也把那个仲阳天师喊来吧。上一次没有和他相见，这一次也许是个机会。”

老婆婆说完，又补充一句，“不来也行，我们也会很快见面的。”

“仲阳天师也来了？”我有些惊讶。

老婆婆点点头，我看她眼皮一张一合，知道她已经撑不住，也不多留，道谢之后，离开了茶摊。

回去城主府的路上，我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劝解银亦俞收容一个奇异的民族。还想，如果他不收容，我便将他们带去苗疆，同样都是有传承的民族，也许能打成共识。只是……现在苗疆也陷入这场淤泥之中，再让巫族进去，会不会给苗疆添其他的麻烦？

“夫人？夫人！”

被喊回过神，抬头看见满脸郁闷的大麦。我看大麦无奈的又往后退了两步，疑惑的问他道，“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我要是再不后退，你就要把我撞倒了。”

“哦，刚在想事情出神了。”我解释一句，看他身后没跟着其他将士，不像是在寻街，问他道，“怎么了？你找我有事？”

大麦赶紧说正事，“皇上来了，将军让我喊你回去。”

“我知道。”

“你知道？”大麦满脸的不信，“皇上刚到这里，我出来时他还没到屋里坐下呢。”

我朝大麦笑笑，老婆婆的事情我是不准备跟他说的。“走吧，让皇上等我可是罪过的很。”

憨厚的大麦点点头，和我并行回城主府。到城主府时，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赶紧吩咐大麦道，“你带几个身手好的将士去到主街上那个小茶摊，就是最破的那个，把那里的……”我一想还不知道老婆婆的名字，便报了念岛的名字，“把老板念岛和他奶奶接到城主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