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彻毕竟只是一介凡人，试问凡人又要如何与天所抗争？

南宫曜沉重地看向皇甫彻，缓声问道：“皇上难道没有遗憾？”

“遗憾？”皇甫彻摇了摇头，淡然一笑，“只要能完成此事，朕便不觉得有何遗憾了。”

皇甫彻顿了顿，沉声说道：“如今朕别无他想，只想赎清罪过。”

“可是……”

“子容，别再说了。”皇甫彻止住了南宫曜未完的话，若有所思道：“你应该清楚，朕亏欠他们的有多少。无论原因是何，愧欠了就是愧欠了。”皇甫彻顿了顿，凝重地看向南宫曜，“个中滋味，你应当有所体会。”

“臣……臣明白了。”南宫曜无奈地点了点头，而眼中却掠过一丝疑惑，“其实臣一直不明白，皇上的那一纸诏书，真的只是为了取悦皇后？”

皇甫彻没有回答南宫曜的疑问，因为他不知该如何言明这一切。

“是臣多嘴了。”南宫曜望着皇甫彻那一脸沉郁的表情，他便明白答案是何。

“这是一场赌局……”皇甫彻垂下鹰眸，愧欠道：“只是难为了你，还有若翎。”

“皇上切勿……”

南宫曜本想劝说皇甫晏阳，却突然止住了欲要说出口的话。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正朝着他们走进。

隐藏在竹林中的身影渐行渐近，两人朝竹林方向看去，均纷纷皱起了眉头。

“来者何人？！”

南宫曜语带敌意，手中握紧了细剑，身上的气息与之前完全不同，因为他要警惕这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及的身影。

只见那身影从密林中缓缓走出，来人却也是一脸惊讶。

他疾步至于皇甫彻跟前，跪地行礼道：“草民宁向天，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你便是宁将军的独子宁向天？”皇甫彻仔细端详眼前的少年，确如传闻一般长得器宇轩昂，正气凛然。

“家父正是宁翔云，不知皇上和左丞相为何会在此密林处？”宁向天剑眉紧蹙，神色凝重地看向两人。

“此事说来话长，朕就详说了。”皇甫彻顿了顿，急声说道：“现在萧向天派了一群高手杀朕，宁翔云为护朕周全，还留在那断后！”

皇甫彻剑眉紧蹙，正色说道：“你速速前去救你爹！”

宁向天摇了摇头，缓声说道：“爹武功盖世，区区小贼断不会伤他分毫，草民还是先护皇上回宫吧！”

“宁将军今日的身手变得迟钝许多。若不是情况危机，他又怎会让我带皇上先行离开？！”南宫曜着急地看着宁向天，急声说道：“快去帮你爹吧！”

宁向天犹豫地看向两人，神色颇为凝重。皇甫彻见此立刻说道：“这是朕的旨意，难道你想抗旨？”

“草民不敢，草民立刻前去营救大将军！”言毕，宁向天立刻离开此地，朝两人所指的方向奔去。

“子容，走吧。”皇甫彻远目那消失在林中的身影，不祥之感溢于心头。

“是，皇上。”南宫曜搀扶着皇甫彻，慢步走向密林尽头。

“唤我彻吧，已经很久没有人唤我的名字了。”皇甫彻脸上略带愁容，他忘了自己究竟是从何时起，被人遗忘了姓名。甚至连自己，也快要忘记皇甫彻这三字。

“彻……我定会陪你走到最后。”南宫曜心中默叹一气，眸中尽是不舍与悲伤。

“我知道。”皇甫彻颔首，满足道：“人生得一挚友，无憾了。”

“无憾么……？”南宫曜迟疑地看向皇甫彻，他反问自己，自己的挚友当真可以做到无憾二字么？

“恩，无憾了。”皇甫彻淡然一笑，而这笑却带有无尽的无奈。

同一时间，密林深处，“你们这群废物，杀一个人需要那么久吗？！”萧向天看着宁翔云这么久还没死，心中着急万分，“还不快快把他杀了！”

“哼、哼哈哈——萧、萧向天，等皇上回宫，你一族的死期、死期不远了！”宁翔云艰难地支撑着，他已经耗了太多的真气，已经快挡不住这群黑衣人了！

“爹——！”就在此时，宁向天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你们竟敢伤害我爹！”

“向天，你怎么来了？！”宁翔云惊讶地看着宁向天，“你快离开，快去保护皇上！”

“是皇上让向天过来的！而且，你让孩儿如何弃你于不顾！”

宁向天从腰间拔出龙渊，在龙渊上汇聚了自身大部分的真气，然后用力一挥，那群黑衣人见此势纷纷运功御敌，他们从未考虑有此人的出现，因为他们的主人不曾提到。

“爹！”宁向天看着那群黑衣人被自己的真气震开，立即跑到宁翔云身旁，急声说道：“爹没事吧？”

“儿子，爹没事。只是今日，爹总觉得力、力不从心……”宁翔云喘着气，“快把他们解决了，还有，别让萧向天……别让他逃了。”

“是，孩儿明白！”宁向天把宁翔云缓缓放下，随意在空中挥了一道剑弧，便把萧向天伤倒下地。

“你们让我爹受的伤，现在我要让你们加倍偿还！”宁向天握紧手中龙渊，怒意横生，杀气盎然！

“杀。”

剑奴所受的命令，是杀了除宁翔云、南宫曜、皇甫彻、萧向天以外的所有人，然眼前此人，却不在此列，因此他们亦不用手下留情，畏手畏脚！

半个时辰后，密林尽头，“两位请止步。”

一名目露寒光的黑衣人负手而立，神情平静非常，似是早已知道南宫曜与皇甫彻的到来。

“你是何人，你可知此乃当今皇上？！”南宫曜挡在皇甫彻身前，神情甚是严肃。

“我奉主人之命，请两位下黄泉。”

男子压低声音，拔出腰间佩剑，只见宝剑一出，剑身所散发出来的霸气惊动了林里的鸟儿，撼动了山地湖泊！

“湛卢，你果然不是平凡人。”

皇甫彻语带温柔，心下甚是宽慰。

“能死在湛卢之下，皇上应当无憾了。”

湛卢位列世十大名剑之首，相传为铸剑之圣欧冶子所铸。此剑集霸气、王道于一身。

因湛卢从来只选有道君王做自己的剑主，因而有得湛卢者得天下之说。湛卢被誉为：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则威。

“南宫曜誓死保护皇上！”

南宫曜眼里掠过几许无奈，他最终还是无力回天，只能无力地看着这场悲剧的发生。其实，当他看到皇甫晏阳的那刻，他便知道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也许，这便是天命。

“哼。”皇甫晏阳用剑气把南宫曜震伤，剑刃直刺向皇甫彻，眼里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冷漠。

皇甫晏阳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足足七年，自他母后仙逝那日起，他只把皇甫彻当做自己最大的仇人！

七年间，皇甫晏阳无时无刻都想着将他亲手葬于剑下。他抬头望天，眼中露出少有的柔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