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适才说的话还不够清楚么，难道你想若翎雪上加霜么？！”皇甫晏阳大掌一挥，厉声说道：“朕不会让你去的，你断了这条心思吧。”

“皇上，只是一眼亦不可么？”南宫曜顿了顿，哽咽道：“至少、至少让她们母女二人再见一面。”

“不可以！”皇甫晏阳断然拒绝了南宫曜的提议，他剑眉紧蹙，厉声说道：“若翎见到你们，还有心思在谷中生活么？而且，难道你想她再次因伤神而昏阙，甚至一睡不醒？！”

南宫曜闻此一语不发。他知道皇甫晏阳说得对，他们若是见着了南宫若翎，按她的性子是断然放不下他们的。可她的母亲又该怎么办？手心手背皆是肉，这要他如何抉择？！

皇甫晏阳见他的模样，自是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他能明白南宫曜的苦衷无奈，只是就算如此，他也不会让南宫曜前进半步。

他只想默默地守着她，不想再让她受什么伤害，他愿意替她背起那些被骂的罪名。

不知过了多久，四下都是寂静的，南宫曜终于平复了心情，缓声说道：“臣明白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明白，或者说他又明白了什么？

“明白就好。”皇甫晏阳点了点头，平静道：“若无他事，退下吧。”

“是，臣告退。”

南宫曜退出了玉书阁，离开了皇宫，可刚一踏入府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几把尖声。但凡见着南宫曜身影的奴才脸色都变了，他们虽想提醒声音的主人，却都被南宫曜止住，而声音的主人亦没发现南宫曜的回来，继续畅所欲言。

“哼，总算是苍天有眼，小狐狸精被流放到净瓶山，大狐狸精也躺在床上，真是让人痛快！”张彩蝶柳眉轻挑，全然没有掩饰她刻薄的声音。

“恩，的确是苍天有眼，那天的耻辱，我可是永生难忘！”林怡的声音虽不比张彩蝶的尖锐，却比她的更添了一份怒气。

“那天大姐不是明哲保身了么，还有什么怨气？”

不提这事犹好，一提起这事，张彩蝶便怒从中来，想想她那日在那么多下人面前受了板子的屈辱，她就想掐死躺在床上的柳氏！

“那日是形势所迫，妹妹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林怡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实在不该提起那事。

“娘啊，大娘也是被那小妖精逼的，您就消气吧。”

“是啊，大娘对我们怎样，娘还不清楚么？”

张彩蝶的孩子受了林怡不少好处，自然会觉得她好，替她说好话了。

“行了行了，为娘又不是不知道。”张彩蝶摆了摆手，眼下却起了一丝杀意，“按我说，现在是将那大妖精除去的最好时机，反正她现在都昏迷不醒，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不错，这贱人应该死去，却还在这苟延残喘，害得老爷天天守在她的身旁！”

林怡想来就一顿气，她生病的时候南宫曜最多就是问候几声，替她请个大夫就完事了。而那柳氏病了却不同了，折腾下人就算了，他还要日夜守在她的身旁，亲自照料她的一切！

她是他的妻，而柳氏不过是他的妾，而且还是出身卑微的贱妾罢了！在她眼里，像柳氏这种人合该去做下人，可就是这卑贱的女人，夺去了她夫君全部的爱，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出身高贵，家世显赫，是爹娘的掌上明珠。林家在权上虽比不上南宫家，但在钱上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与南宫曜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她理应受到他的疼爱才是！

她知道他娶她并不情愿，但她也认了，谁叫自己倾心于他？本以为进门后凭着自己的努力一切都会变好，可谁知这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当他取得南宫家主之位时，他就将她扔在一边，殷切地去接他的情人！

她恨，她怎能不恨？她知道张彩蝶与她有着同样的心情，所以她们就整天折磨柳氏。她们不是天生就心狠手辣、嗜虐成性，只是被现实逼出来的！

可是这一切都无法让她泄恨，尤其在南宫若翎长大后更是让她处处吃亏。她不可能放过她们母女两人，若不是她们，她的人生不会变得那么糟，她的感情不会只剩下仇恨！所以她要报仇，她要报复她们，也要报复他，甚至整个南宫家！

她要让南宫家的人为南宫曜犯下的罪受到应有的惩罚，她要羞辱他们。林怡知道南宫曜与萧向天素来不和，所以她就与萧向天联手，这些年在南宫曜身边监视他，为的就是报复！

她故意向外散播南宫若翎在家的丑闻，弄得整个洛城的人都知道南宫若翎的大名。几年下来，她看时机也成熟了，就向萧向天兑换当初的承诺——让南宫家的女儿入嫁东宫！

于是萧向天便向李娉婷献计，而她也顺了他的意思，以冲喜为由，提议皇甫彻下旨让南宫家选一个女儿入嫁东宫。

那时林怡看到南宫家的人听到圣旨后的那副表情，当看到南宫若翎与柳氏那副悲痛的表情，她心下着实高兴。她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为的不就是此时此刻么？她就是为了羞辱南宫家，为了让南宫曜亲手做出伤害她们的事情！

只是后来的事情，萧向天的死，皇甫晏阳的顺利登基，这一切确实是她无法料到。她承认，南宫若翎被册封为后的那天，她的心情的确很糟。但是之后发生的一切，却是让她十分愉悦。

如今她的机会来了，张彩蝶有意杀了柳氏，如果她能利用她，那一切都变得好办了。只是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一把浑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们两个，随我到书房。”

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南宫曜的声音里只有平静二字。只是那群人的神色，却如被雷劈一般，吓得没了灵魂。

南宫曜没有理会他们的惊愕，将张彩蝶与林怡强行拉走，两人直至到达了书房，才回过神来。

“夫、夫、夫君，我、我们刚才都是玩笑话，玩笑话而已……”

张彩蝶吓得浑身哆嗦，她哪里想得南宫曜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啊！

而站在她身旁的林怡则显得淡定了一些，不过她没做声，只是低下头，一脸怨恨地看着自己腰间的玉佩。

“你们这些年来对柳儿与若翎做的事，我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从未说过你们半句。”南宫曜顿了顿，原本平静的鹰眸里突然充满了愤怒，“可你们不单不思改过，反倒变本加厉，现在竟敢心生歹念！”

“夫君，我们知错了，你不要生气啊！”张彩蝶害怕地跪在地上，扯着南宫曜的衣袂道：“夫君，我们只是一时糊涂而已……”她侧头看向林怡，急声说道：“姐姐，你也快点向认错啊！”

闻言，林怡抬头，双眼正视南宫曜，道：“我们不敢了，请夫君原谅。”

“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南宫曜摇了摇头，厉声道：“柳儿和若翎受了什么罪，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么，你们知不知道柳儿替你们求了多少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