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一定在嘲笑着我，你一定觉得你赢了……”皇甫晏阳又将一壶酒倒入喉中，“是你赢了……我不会再这样对你了……你快点回来吧。”

皇甫晏阳还一直想着让南宫若翎回到他的身旁，就算他接受了她已死的事实，却还想让她回到他的身旁。

皇甫晏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但这的确是他的愿望。假如现在，有人告诉他世上有起死回生的方法，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此法寻得。

又或者说，他很想这不过是一场噩梦，只是这梦境太真实，让他沉溺如此而已。

可是，这一切都不过是美好的假如，这一切都是事实，而所谓的起死回生，也是不可能在世上存在的。

“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么……”皇甫晏阳无奈一笑，喃喃低语道：“可是这是不是有点重了？”

他没有落泪。从听到南宫若翎死讯那刻起到现在，他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因为他发过重誓，此生绝不会再流一滴眼泪。

他做到了，他再一次坚持了自己的原则。然而他不过是没有流泪而已，并不代表他没有哭泣。他虽没有落泪，可他在心中的哭声早已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愿与君长离，生生永不见……你做到了，你在天上会为此而笑么？”

皇甫晏阳又将一壶酒一饮而尽，他想买醉，可这些酒却让他更为清醒。这些酒就像冷风，时刻提醒着南宫若翎已死的事实；这些酒就像穿肠的毒药，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快要为之腐烂。

“皇上切勿再喝了——！”

南宫曜的急声打断了皇甫晏阳的思绪，而他只是冷冷地抬眸，却无理会南宫曜的意思。

“皇上……”

皇甫晏阳抢过南宫曜的话，冷声说道：“死了，她死了。”

“不……这不可能……若翎又怎会死去！”

南宫曜瘫倒在地，而心也碎了一地。

“她是因为朕而死的，她偷跑出宫……然后被活活烧死。”

他的话虽清冷，却似是在忏悔。

“若翎偷跑出宫？！”南宫曜拼命摇头，“她怎么可能逃出这宫墙？！”

“她扮作宦官……”皇甫晏阳摆了摆手，冷声说道：“你快点离开这里，朕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人。”

“不，臣……”

皇甫晏阳厉眸看向南宫曜，厉声呵道：“南宫曜，朕求你给我片刻安宁！”

“是……臣、臣告退——”

其实，南宫曜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讨一个明白。然而现在他的确讨到了，可他又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

他离开了央华宫，却没有回到左相府，因为他实在无法面对他的柳儿。他选择包下一家酒馆，买下了馆里全部的酒，然后便开始埋头豪饮。

尽管世界在翻云覆雨，而躺在床上的伊人却都对此全不相知，正如他们也不知道，她竟还活在这世上。

伊人虽不知世外发生何事，但她却在这数日里，清楚了很多事情。好比此刻，她已有宁府细作的人选。

南宫若翎这几日除了在幻觉中度过，便是在思量宁府细作一事。而她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首先，她在宁府已有半月，为何府上没有一人会对自己的存在感到疑惑？或者说，为什么他们都不好奇自己是谁？其次，虽说歌白月威胁了宁向天不许她将自己的存在告知皇甫晏阳，但以她的性情，她会对此放心么？她不会派人监视宁向天么？最后，也是南宫若翎一直最为疑惑的问题，歌白月究竟是怎么知道宁向天喜欢自己？

南宫若翎曾从宁向天口中得知那日他与南宫曜调查到的线索，而综合这些，她已经能确定细作的特征。

首先，那人定是深得宁向天与宁翔云的信任，不然不可能做出这么多事情都不被察觉。其次，那人不仅以前在大将军府上做事，现在很有可能也请缨来到宁府做事，为的当然就是监视宁向天的一举一动。第三，那人还要懂得安抚府上其他人的心，让他们对自己的存在不会过多询问。

“姑娘，今天好些了么？”

小云的声音打断了南宫若翎的思绪，而南宫若翎也奇怪为什么小云这么早会进来她的房间。

“少爷还没起来呢，所以小云先来照顾姑娘，顺便告诉一些事情给姑娘听。”

小云的声音与往常一样没有异常，但她的话却引起了南宫若翎的注意。

她究竟要在这个时候告诉她什么事情呢？

“昨天观星楼倒了。”小云顿了顿，沉声说道：“是因为皇上得知姑娘的死讯，所以才将它毁了的。”

南宫若翎闻言大惊，但惊后她猛然发现，为何小云会知道，这是因为皇甫晏阳得知自己的死讯，才将观星楼毁去？

莫非，她知道自己就是南宫若翎，是废后？！

“小云将这番话告诉姑娘，是可怜姑娘。”小云嘴角微扬，冷声说道：“皇上很爱姑娘呢，少爷也很爱姑娘。能得到这两个男人的爱，他日你下了黄泉也该无憾呢。”

歌白月没有吩咐小云告知南宫若翎一切，这不过是她自己拿的主意。原因很简单，就是出于妒忌二字罢了。

当南宫若翎听到这番话时，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不禁责怪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宁府的细作是小云呢？！

先不说其他下人是否见到自己的容貌，小云是肯定看得到她的相貌的。宁向天不知道自己是谁，是因为他深居简出，而且也不可能有人向他提起自己的事情。而小云不同，以自己的名声，小云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就是南宫若翎。

那个大夫没有揭穿自己的身份，是因为他是歌白月的人。同样的道理，如果小云不是歌白月的人，她又怎会如此淡定地对待自己？

所以种种证据矛头都已指向了小云，只要小云是那个细作，这些原本的不合理都变作了合理。

可是仍有一点让南宫若翎不解，那就是歌白月是如何得知宁向天喜欢自己。皇甫晏阳应不会对她说这些事情，而就算小云是那细作，那她是怎么知道宁向天喜欢自己，然后将此事告诉歌白月的呢？

“小云虽然自知没有资格喜欢少爷，但小云还是忍不住喜欢上了少爷。”小云顿了顿，缓声说道：“当少爷在你归宁当日问及小云可有丫鬟作陪时，我就隐隐觉得少爷喜欢了你。而之后少爷的举动，更是证实了小云的想法。所以，我真的很恨你。”

南宫若翎闻言不禁一惊，她万万没想到今日发生的种种，竟是在自己归宁当日便开始有了苗头！然而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说得通了。原本的死结，都一一被解开，真相终于浮出了水面。

“小云把这一切告诉你，除了可怜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小云顿了顿，沉声说道：“虽然姐姐很想让少爷亲手杀死你，但是小云实在不忍心让他受这份罪，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感受。”

小云这几天思前想后，每当她看到宁向天那黯然神伤的表情，她都会心生不忍。她知道，当她爱上宁向天的那刻，她就注定此生会死在这男人的手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