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间种,疑从月……中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花痕瘫在桂花树下,嘴里吟着初见叶紫时她吟的那首诗。
上官蓉儿带着叶紫到了桂花林的时候,就见一个身著太监服的男子潦倒的坐在桂花树下,不停的灌着酒,不断的打着嗝,嘴里还在嘟哝着什么。
“蓉儿,花痕呢,他在哪里?”叶紫没有看见花痕,拉住上官蓉儿着急的问。“别是他真的去刺杀华子了吧,华子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她在心里焦急的想。
“在那!”上官蓉儿指了指桂花树下的太监。
“他?”叶紫不置信的上前,围着那人走了一圈。只见那人的帷帽也不知去了哪里,头发凌乱的披着,脸上有青青的胡渣,衣服半敞,在清亮的月光下隐约可见里面古铜色的胸膛,衣服上尽是酒渍,一只脚上有靴子,另一只脚上则只穿白色的布袜。十步以外就可以闻到浓郁的酒气,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街头的流浪汉。
叶紫用手扇了扇,闭着气退回到蓉儿身边。看了看地上的花痕又看了看宫女打扮的蓉儿,满脸的同情。可怜哟,两人居然落魄到在宫里一个当了太监一个当了宫女,而且还成了对食。看来当初让他们不要再当杀手是个错误。她在心里腹诽道。
“蓉儿,你真的确定他是花痕?”
“是的。”蓉儿眼里流露出伤痛。
“你还是喜欢他?”
“是的。”蓉儿怔愣了片刻,最后还是脸红红的又有些苦涩的确定。
叶紫将蓉儿拉到了边上,小声而认真的说:“可他现在是太监,你和他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
听了她的话,蓉儿错愕了至少有分钟的时间,然后哭笑不得的说:“师傅,你再看清些,你见过太监长胡子的吗?”
叶紫走过去证实了一下,讪讪的说:“呵呵——太监是不长胡子的。这么说他没有被……阉?”
蓉儿好不容易褪去的红晕又爬上了脸颊,这师傅真是荤素不忌,什么样的话都敢说。
“没有……”
“没有就好!”叶紫一颗心终于落进了肚里,对于上官蓉儿这个徒弟她还是疼爱的,听到花痕还能给她幸福,她打心眼里高兴。“你们怎么会在宫里?”排除了某件事后,叶紫突然想起了他们出现在宫里的目的。该不会是学韦小宝吧,来宫里偷什么秘笈?还是他真的想伺机杀了华子?想到这里,她有些紧张的等着蓉儿的回答。
“此事说来话长……”蓉儿的眼睛有些飘渺的看向坤宁宫的方向。花了一柱香的时间跟她说清在宫里的缘由。
“这么说那个曹新雨是他的初恋?”叶紫听完后问道。这件事有点大条了,曹新雨是花痕的初恋,心里势必在乎她,可是要进行的事又不能停下……而且,不知道曹新雨的事情花痕他们参与了多少?
“何谓初恋?”蓉儿问道,这个师傅总能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就是第一次喜欢的人。”叶紫回道,“对了,你为什么要我救他?”她突然想起蓉儿找她的原因。
蓉儿突然“嘭”的跪在她面前,哽咽着说:“师傅,蓉儿求你了,你不要再喜欢皇上了,那个男人有那么多的女人,少你一个不会少的。痕哥……他心里有你,你……和他……在一起……”说到后面,她心痛的几乎说不全。
看到她突然跪在面前,叶紫连忙伸手扶住她。听了她的话后,更是惊骇莫名。心里的一个小角落里又有些小小的虚荣,想不到她叶紫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后,魅力值飙升!可当她听到‘皇上’两个字的时候,心里那块又酸又涩的土壤又开始了泛出了苦味,搅得她一阵胸闷,又抑不住的咳嗽起来。就像蓉儿所说的那样,华子那么多的女人,日后还会有不同的女人,多她一个不会多少她一个更不会少……
“蓉儿……起来再说。”叶紫无力的说道,好不容易开朗起来的心情现在又跌回了沉郁的黑洞里。
“我不起来!师傅,痕哥在这林子里已经有半个月了,我知道你们刚遇见的时候也是在一片桂花林里,他这是在想着你。”蓉儿看了一眼醉的如同烂泥的花痕后又说“师傅,你就跟了痕哥,不然这样下去,他就要毁了……我真的很……不忍……”
“傻姑娘……”叶紫抱住她,眼泪又流下来。自己不是也很傻,不然为何到现在还呆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跟华子澄清,希望得到他的原谅,好再续两人的缘分……
蓉儿抱住她嘤嘤的哭起来。
“蓉儿,如果我真的和花痕在一起了,你怎么办?”
蓉儿抬起朦胧的泪眼,说:“师傅,你和他在一起后,我会离开你们远远的。”
“然后呢?一个人在一个角落里痛苦的自己舔伤口吗?”
蓉儿啜泣着答不出话来。
“傻蓉儿,我并不喜欢花痕,和他在一起,痛苦的就是我们两个人。如果你爱他,你就用你的爱帮他忘了我,然后让他爱上你,这样你们才会幸福。”
“师傅,我真的可以让他忘了你吗?”
叶紫抬头看着夜空,像是对她说也像是对自己说:“可以的,一定可以忘掉的。蓉儿,勇敢一些。”
“恩。”上官蓉儿站起身擦掉眼泪,坚定的点了点头。如果离开他是那样的痛苦,那就再试一次。
一侧的花痕,眼角落下泪来。
忘掉?如果可以忘得掉,何故在这林子里痛苦如斯?
紫儿,你为什么连试都不试?我的爱并不比华巍赢的少……
“蓉儿,三天后想办法带花痕离开皇宫。”不管花痕他们参与了多少事情,叶紫还是不忍心他们被卷入。
“为什么?”蓉儿不解的问。
一片乌云慢悠悠的飘过来,遮住了月亮。
“变天了,许是要下雨了。“叶紫看了看夜幕说,“蓉儿你不要问那么多,记得我说的话就是。”
“那师傅你呢?你要离开吗?”
花痕竖起耳朵认真的听。三天后是华巍赢册封南宫小姐为贵妃的日子,莫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他想起曹新雨这两天的情绪明显比以前要烦躁,该不会这两者有什么联系。那……紫儿呆在宫里岂不是有危险?
“蓉儿,花痕一身的酒气熏死人了。带他回去。给他喝点醒酒汤,换身衣裳。”叶紫看了一眼花痕,然后对着蓉儿眨了眨眼,答非所问的说:“或许你可以趁这个机会把他给吃了,再弄个宝宝,让他负责。”
蓉儿满头黑线,这师傅真是什么都敢说,这样的事情都能这么开玩笑。
花痕不仅一头黑线,心里多了些酸涩,爱着的女人把自己推给一个不爱的女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见叶紫转身欲走,蓉儿出口道:“师傅……你爱皇上吗?”
叶紫的脚步一顿,一手抓紧了胸前的衣服,又开始剧烈的咳了起来,“我希望不爱……”
“那你会争取吗?”蓉儿问道,“你的愿望——天下无妃”
叶紫对着她苦笑了一下“有些人值得你去争,那你就算跨过千山万水历经千难万险哪怕是头破血流也要去争,可是有些人……就算争了也没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我的底线是我爱的那个人只能爱我一个,只能有我一个人。因为我认为,这是对我的最基本尊重。可是我太爱了。甚至愿意打破这个底线,所以我决定争。为了得到他的原谅,我把自己圈在了自责和内疚的魔咒里,我希望他能来看我一次,听我说声‘对不起’,哪怕他打我骂我,我都无怨。可是他不给我这个机会……于是,今夜我唱了一夜也吹了一夜的曲子,把我对他的抱歉,对他的情全都溶在了里面。然,他听懂了也来了,只是来到了门口,却还是不愿见我。今夜是我给我自己的最后机会,他放弃了我……”
叶紫转过身看着羽馨殿方向,“此刻他一定在软声细语的安慰着羽妃吧。一个女人用了肚子里的孩子换来了华子的全心爱护,换来了华子与我的隔阂,这样的女人,心机不可谓不深沉。可笑的是曹新雨却还在为自己的一箭双雕而得意。”她在心里想到,“那日自己虽然膝上的穴位被人点中而绊倒,手却只是碰到了羽妃的裙衫,并没有那么大的力撞在她身上,何况她虽然离水很近,却没有到一撞就可以摔倒湖里的地步。若不是这两天自己冷静下来,前思后想了好几遍,自己还要被这样的包袱继续折磨。华子……我已经努力了,可是你不给我这个机会……原本想与你一起看如画江山的,可是……”
“师傅……师傅……”蓉儿唤了几声正在出神的叶紫,“你以后会怎么打算?”
“蓉儿,夜深了,不要让花痕躺在地上太久,会着凉的。”叶紫说完后,不停的咳着,转身走了,显然她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看着伛偻着身子的叶紫,上官蓉儿一阵心疼,曾经的她就像是太阳走到哪儿都能给人温暖和光明。可是,现在的她却像是快凋谢的花朵……
争取……
她看了一眼花痕,给自己打足了气,上前扶起他。
曹府。
虽然已经是半夜,书房里烛火依旧亮着。曹国舅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手中的谍报。
“景州那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曹国舅看着手中的书简,却问着站在一边的身穿银色长衫,手拿笛子的一名年轻男子。
“曹简将军已经让手下扮成商队或是一些江湖人士秘密进京了。”风翊垂着手恭敬的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曹霑抬起头来疑惑的问。
“不过经常有马贼偷袭。”
“哦?可有伤亡?”
“伤亡在所难免,不过损失极小,马贼也被打退了。现在都在进京的路上,预计明日午时可到龙城。”
“恩。这样本相就放心了,曹简带兵的能力本相还是相信的。”曹霑放宽心的说,“风翊,你对这伙马贼怎么看?”
“景州一代虽然离龙城不远,不过地势平坦,又有几个小型马场,民风也比较彪悍,以往也出现过马贼打劫商户的事情。只是他们来无踪去无影,又十分机动。朝廷一直对这事没有办法解决罢了。这次有可能是曹简将军手下扮成的商对比以往都要大,而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吧。”风翊想了想说。
曹霑听了后放下了手中的谍报,凝思一会说:“出查一查那些马贼。现在时紧要关头,千万不要因为他们而出了差错。”
“遵命。”风翊一拱手说道。
“风王爷那边怎么样?”曹霑继续问道。
“和平时无恙。”
“一定要稳住他。”
“是。”风翊恭敬的回道。
“滕原川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曹霑又问。
“南边已经有倭寇入侵的消息传来,南宫羽已经派出军队抗击。”
“滕原川这倭人还真没食言。派人继续和他联络,就说他的要求本相日后都会一一满足。”
“是。”
“宫里的情景如何?”
“南宫羽因为叶紫的一句话而与华巍赢心生隔阂,而华巍赢为了稳住朝里的大臣们,这些天一直宿在羽馨殿。”
“雨儿做得好哇,居然能够想出这个妙计来。”曹霑摸了摸并不长的山羊胡子说道,“你要看着她些。她始终对华巍赢有情,前些天还央求本相要对他手下留情,留他性命,好继续做夫妻。哼,妇人之仁。本相若留的他的命,等以后让他咸鱼翻身,好让他报仇吗?”
“大人息怒,皇后也只是一时没想通。”风翊劝道。
“这个本相也知道。好了,你下去。明天去城里转转,曹简的人来了,你去安顿好。他们都是些粗人,千万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才好。”
“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