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躺下,窗棂上响起了“扣扣”的声音,苍凌起初并不理会,以为是风吹而引起的。过了一会,又是一阵“扣扣”的声音。他疑惑的起身披上衣服,推开窗户。看见两只骨碌碌转的眼珠,吓得他往后退了一大步,张嘴就要尖叫出声。一道黑影飘进来,捂住了他的嘴,沉声的说:“四弟莫叫,是我。”
苍凌拿掉他捂在嘴上的手说:“二哥,你作甚这般鬼鬼祟祟?”
“二弟,把这衣服换上。”卫子谦将手中的包裹塞给他。
苍凌摸索着点起蜡烛,抖开包袱一看,是一套和卫子谦一模一样的夜行衣。他疑惑的问道:“这是……”
“快些换上,二哥带你去一个地方。”
“二哥,且转过身去。”
卫子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同是男子,只要把夜行衣穿在亵衣外面就可以,为什么要转身?
苍凌见他看着自己,一副很奇怪的样子,可就是不转身,小脸慢慢的红起来,拿着衣服说道:“二哥,你且转身。我,我不习惯在人前换衣服。”卫子谦哪里知道,他外面虽然披着长衫,里面却只穿着自己改良的吊带睡衣。
“哦。”卫子谦这才听话的转身。
苍凌飞快的脱下衣服,窸窸窣窣的穿上。
“好了,二哥。我们穿成这样是要去哪?”
“跟我来。”卫子谦吹灭蜡烛,走到窗前,突然顿住脚步说:“四弟,应该会轻功吧?今日看你拉着如烟跑的时候,你是用了轻功的。”
“会点,但不精通。”苍凌大方的承认。
“恩。跟紧我。”卫子谦说着,就跃出了窗户,苍凌紧跟其后。
两人在夜幕的遮挡下,如履平地般在各个房顶之间跳跃。最后,卫子谦带着苍凌停在了一个民房的屋顶上。掀掉了一片瓦,往下看。只见,不大的房间内,坐着三个男子。借着昏黄的灯光,看见两个男子穿着黑衣,中等个子,另外一个穿着青色布衣,看起来是个管家模样的人。三人正低声的说着什么。不一会,三人越说越响似乎是发生了争执。其中一个忽地站起身喊起来:“上次的,‘龙云寺’的死了10多个兄弟,你们的,太少了的。”只见,那个管家模样的人喝了一口茶,不急不慢的说了些什么,那个男子就安静的坐了下来。因为距离太远,苍凌他们只隐隐约约的听见“任务,大人,亏待”等等几个词。没多久,那人出了民房,没入黑夜之中,苍凌和卫子谦轻轻的跃下房顶跟在他后面。那人似乎很警觉,不时的向后看。他不停地穿梭在小巷之中,宛如一条泥鳅游走着。突然,他停在一座院子前,向前后看了看,轻轻的扣了三声门,那门刚开了一条缝,他就快速的闪了进去,门也快速的关上了。苍凌他们在对面等了许久,也不见门打开。两人又跃上那件院子的房顶,仔细一看却原来就是刚才那间民房。再仔细搜寻那人,哪还有他的踪影。
“可恶,又让他跑了。”卫子谦和苍凌翻身下了房顶,走在街上。
“二哥,那人是谁?这里又是哪里?”苍凌轻声的问着。
“这座院子原是空着无人居住,就在‘龙云寺’刺杀案之前5天这里突然被租了出去。事后发现,这里平时与一般人家无异,住着一家四口。可就在刺杀案前两日的晚上,这家的灯彻夜不灭。周围的人家也说,那两日这家似乎来了很多访客。而且,事发前那个穿着青衣的管家来这里有两次了。最近,他又来了两次,每次这家的男主人开了门后都不招呼他,他径直就进了原先我们偷看的那个房间里与这两人商议事情,也曾多次提到过‘龙云,大人,银两’几个词。我们盯在这里很久了,原本以为今日可以将他抓获,哪知这厮比泥鳅还滑,比狐狸还狡诈。每次他出了这个门后,都会在小巷子里穿来穿去,而且穿走的小巷都不一样,每次进入一家院子后,再去搜索,就不见他的踪影。”卫子谦恨恨的说。
“莫急,二哥,现下我们先回去,等天亮了再来看看。”
“也唯有如此了。”
“二哥,可有龙城民居图或是城防布图。”
“四弟要之何用?”卫子谦奇怪的问。
“我想看一下这几个房子和小巷的布局。”苍凌低头沉思道。
“四弟,答应大哥入朝为官了?”
“二哥,你今日带我来此不就是为了将我带入官场吗?”苍凌反问。
“这……”卫子谦有些不好意思。
苍凌拍了拍他的肩说:“自从我和你们相遇的那一刻起,我就躲不掉了。何况,那晚大哥将朝中形势的说给我听,我除了上你们的船之外,还有活路吗?”
“四弟,焉能这样说大哥?大哥,是当今最英明的帝王,他有惊天伟世的治国之才,奈何,曹国舅在朝中作恶。”卫子谦义愤填膺的说。
“对,对,对。他是不是最英明的帝王我不管,我只知道我的大哥甚至二哥你有了生命危险,不能见死不救。而且,我也明白没了你们我也就没了活路了。既然,不让我退,那就唯有铲除前面的障碍,遇佛杀佛,遇神杀神,道路通了才能走光明大道。”说到这里,苍凌身上升起一股正气。
“对,为大哥铲除一切魍魉魑魅,到时侯咱们也可名垂青史!哈哈哈——”说到最后,卫子谦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旷的街上久久不散。
第二日,卫子谦拿着民居分布图来找苍凌。
“这是阳明街,住的都是些达官贵人,边上这条街是东市,是最为热闹的街市,再过去就是些平民所在的区域,中间有很多小巷。四弟请看,昨日我们查看的那座房子就在这条新里街上,周围绕着许多的小巷。”卫子谦指着图,向苍凌解释着。
“二哥,那个青衣管家消失的民居是在哪些街巷上?”
“一处是在这里,位于东门大街,还有一处是在东陵大街。”
苍凌的手指沿着这两条街市慢慢的划着,说道:“都是临近阳明街。”
“是的。”
“大哥的龙椅果真是危如累卵,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朝中的官员勾结了那些歹人。”苍凌凝思道。
“哼!定是曹霑那匹夫。”卫子谦冷哼道。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那日挟持我的人是日照国的人。”苍凌说。
“日照国?四弟可肯定?”卫子谦惊讶的问道。
“起初不能肯定,那日在画舫遇到四个日照武士后,他们所说的话与挟持我的黑衣人是一样的,我就能断定了。在华龙可有什么日照使节?”
“藤原川。他是日照国摄政大臣藤原宇郎的次子,半年来都居住在龙城,说是为了学习华龙的文化。”卫子谦想了想说道。
“那日在画舫闹事的可是他家臣?我见那些人的衣服上都绣有一朵牡丹花,是不是族徽?”
“日照国的一些大家族确实有在衣服或佩刀上刻有一些族徽。”卫子谦低头想了想,说:“牡丹——确是藤原家的族徽。”
“那些黑衣人是不是藤原川的家臣呢?”苍凌自言自语的说,“二哥,随我去那日的山上看看。”
“好。”
说着,两人骑了马来到那日黑衣人挟持苍凌所在的山上。
苍凌站在山脚下,那日恐怖而屈辱记忆排山倒海的涌来。一时间,他倒退几步,脸孔变得刷白。虽然,已经答应了面具男忘掉那些不堪的记忆,可是这种事情岂能说忘就忘的呢?
“四弟,怎么了?”看着他突然出现的异状,卫子谦关心的问。
苍凌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揪出了幕后的黑手,也算是为自己报了一仇。想到这里,甩了甩了头,说:“无事,只是想到那日的血腥场面,觉得有些恐惧而已。”
“哈哈——你们这些文人看到杀戮是害怕的,久了就习惯了。上山吧。”卫子谦笑道。
“二哥,那大哥对如烟姑娘是个什么心思?”苍凌小心的走在山上,问着卫子谦。
听了他的话,卫子谦顿住脚步,认真的说:“四弟,不要再对如烟存有心思了,免得日后伤心。”
苍凌听着他模棱两可的话,看着他说:“二哥,可我觉得如烟不错,若大哥没有心思,我可就要了。”想演戏,大家一起吧。
“四弟,不可。”卫子谦急道。如烟若是细作,那四弟注定是要伤心,倘若不是,那做作的女子如何配的上四弟?
“二哥,此事日后再说。到了,那日他们就是在这里被侠客们所杀的。”
“这里吗?”
“恩。不知他们到这里是为了什么?”苍凌一边低头仔细的寻找着,一边说。
阳光透过层层枝桠照在他的身上,脸上。为他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脸颊娇小,鼻梁挺且娇俏,眉心微微的蹙起,秀气的唇紧紧的抿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剪水双瞳专注的寻找。卫子谦站在他身边,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浮出的都是形容女子的词。他觉得四弟有时候就像是磁石,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自从认识他后,无时不刻的盼着见到他。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在苍山见到紫儿一样。四弟身上有一种和紫儿一样的东西,清新,自然。“二哥,怎么了?”苍凌见卫子谦站着那里许久没有动,奇怪的问道。
苍凌的话打断了卫子谦的遐思,他暗啐了自己一口。四弟是男子,怎能与紫儿比较?又怎能有这种非分之想?
“没,没什么。”卫子谦慌乱的回着,仓促的低下头。就在他低头那一刻,发现了一个心惊肉跳的事情。四弟的耳垂上,居然有耳洞!这个发现,让他心跳加速。不动声色的走到苍凌另一边,赫然发现娇嫩圆润的耳垂上也有耳洞!四弟,是女子?他仔细且小心的观察着苍凌的侧脸,眉毛,眼睛,嘴巴虽然有些男子的英气,却难掩女子的秀美,再仔细一看,眉毛似乎有种刻意加粗的画痕,不知是用了什么东西,若不细心看,无法看出痕迹;眼角处似乎也贴了和皮肉相近的东西,拉得双眸下垂,两边的嘴角似乎也被什么东西改动过,看起来有些不自然。再看他娇小的身材,虽然穿着男衫,但那腰身明显要玲珑,他那白玉般的青葱十指又哪有男子粗犷?那么,他真的是女子?若是女子,扮成男子接近我等,所为何事?莫不是,又是哪国的细作,还是曹霑匹夫的手下?这一想,惊得他一身冷汗。近日来,大哥对他推心置腹,所有的事情都与他说了,他会不会已经将这些事情上报给上面的人?不行,不能让他害了大哥!
卫子谦这样想着,摸向腰间抽出软剑,举过头顶,瞳仁紧缩仿佛针尖一般,布满了煞气。就在一瞬间,空气骤地变冷,苍凌忽然觉得有一种压抑的窒息感。抬起头,猛然看见卫子谦举着剑,阳光亮晃晃射在剑身上,刺痛了双眼。他感到了一种杀气,铺天盖地的杀气!惊恐而不解的看着卫子谦,如小鹿般双眼里都是慌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