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麦坐到了地上,用手轻轻拨弄着玻璃缸里的小乌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那只海边捡到的小乌龟带来作伴,难道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她坐在湖边,呆呆地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不会的,天悦哥说他不会骗她的。他说他会为她一个人开启整个游乐场,他会为她放烟花,他会带她玩上一整晚,纪念她最后一个单身生日,明年她就要嫁给他了。
可是,八点,他没有来。
九点,他还没有来。
十点,十一点,还是她一个人在等。
麦麦看看时间,十二点还没到,心里又重新燃起一丝希望,说不定天悦哥会像白马王子一样十二点准时出现呢?
小乌龟被拨弄,吓得把头缩进壳里,麦麦嘴角轻扯出一个自嘲的苦笑。她是不是也像这只小乌龟,只会把头缩到壳里呢?
很多事情,不是她看不见,而是她不愿意多想。她认为,有些事不是想就能想明白的,还有一些事想的多了,反而不好。既然选择了,就该全心全意地付出真心和信任。既然选择爱他就该全心全意地信任,怀疑也是一种背叛,所以很多时候她不是把头缩进壳里,假装什么都看不见,而是她相信荣天悦,相信他不会骗他,不会伤害她。
就像这些天,她明明很受荣天悦的冷落,却从不抱怨,她以为他一定是有要紧的事。就像那天,她送钱给母亲回到海边别墅时明明看见了那艘游艇向海中间驶去的白影,她却选择相信荣天悦是有别的要紧的事,才没有等她一起。她没有问原因。可是几天前,荣天悦却告诉他,那天是公司有事,那天的游艇根本没有出海。
事实摆在眼前,麦麦突然觉得自己多年坚守的信念即将崩塌,恐惧就像这无边的黑夜一点点从四面八方冒出来,从心底深处渗出来,将她牢牢抓住,她逃也逃不掉,压也压不出,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内心的绝望越来越深,她再也承受不住,把头埋进了膝盖中间,大声地哭了出来,“丰麦麦你就是个傻瓜,你就是个笨蛋!”
“不,你不是傻,你只是太善良。”
天悦哥?麦麦惊喜地抬头,看清来人,来不及发酵的喜悦又被巨大的失望所淹没。
站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荣天悦。
“李鸿朗,怎么又是你?”麦麦有些难堪地撇过头去,擦擦眼泪。
依旧是一条黑色休闲裤,黑色的皮衣,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依旧剑眉鹰目,棱角冷硬,可是神情却如这夜风一样萧索,他站在她面前,沉声说:“麦麦,他不值得你为他哭。”
“要你管!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被人窥视内心的难堪让丰麦麦羞恼而愤怒。
李鸿朗刀锋般的眼里闪过一道犀利的光,一闪而过之后却又添了一丝受伤。自言自语似地说:“我也想不管。”可是,我管不住自己。
“你说什么?”麦麦问。
李鸿朗说:“我是说,生日快乐,丰麦麦。”
“你知道我的生日?”丰麦麦问。
李鸿朗说:“我还知道你最喜欢蓝色,你最爱吃红烧排骨,你最喜欢在雨地里乱跑,你讨厌下雪,你会弹的第一首曲子是小星星,你不害怕老虎,却害怕老鼠……”
“李鸿朗!”丰麦麦猛地站起来,像见了鬼一样难以置信地瞪着李鸿朗,“你调查我?”麦麦忍无可忍地瞪着他,愤怒地握着拳头:“你不仅跟踪我你还调查我?你想干什么?”
李鸿朗的双眸一下子变深,可怕的就像无边的黑夜,似乎要将一切吞噬。
麦麦有些害怕了,向后退缩,戒备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告诉你天悦哥马上就要来了,你赶紧快点离开这里!”
“丰麦麦,你是个笨蛋!”李鸿朗盯着麦麦,低低地磨牙。
铛铛铛……
游乐场的大钟敲响了,指针终于走到了十二点。
麦麦内心努力坚持的防线顿时被击破,强撑的理智刹那间溃不成军。
“对!我就是个笨蛋!”她对着眼前唯一可以发泄的对象失控大喊,眼泪却拼命地憋在眼眶里不肯流下来,冲着李鸿朗的声音更大:“因为我是笨蛋,所以我妈妈不要我!现在天悦哥也不要我了!谁都不要我了!”麦麦一下子崩溃了,她坐到地上抱着膝盖大哭起来。
她被丢掉了,就像很小的时候被妈妈扔在雪地里一样,她再一次被最亲近最信赖的人丢掉了,和那天在雪地里一样,她觉得现在自己又冷又饿,又孤单又害怕,她浑身打着哆嗦,没有人管她。
李鸿朗低着头,看着她,眼眶也发红,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弯蹲下来,轻轻地说:“有人要你的,只是,你不要他了。”他伸出手去,抚摸她的头发,她确如炸了毛的小狮子一样一下子躲开,用惊鹿般湿漉漉的大眼睛戒备地瞪着他,“你要干什么!”
李鸿朗苦笑:“没干什么,我只是想说‘生日快乐’,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生日礼……”
“我不要!”麦麦坚决地打断李鸿朗。
李鸿朗愣了一下,僵着脸,强硬把一个原木盒子塞进麦麦的手里,快速起身,转身离去,步伐又快又疾。
“我说我不要!”麦麦负气地拿起盒子朝着李鸿朗扔出去,盒子砸中了他的后背,然后跌在地上。李鸿朗的背猛地一僵,顿了顿脚步说:“你不要的话,就把它扔海里吧,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