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麦也没有收拾什么行李,只带了两件简单的衣服。简易轻装走出小区,原本打算按照李鸿朗的吩咐直接坐出租的,可是不自觉的又想起那个哇哇大哭的小继祖,又徒步绕到街道上的孕婴用品商店买了一些婴儿用品。
城市里最养眼的地方就是婴儿商店了,粉嘟嘟极具亲和力的颜色造型,就像来到童话世界。一件件可爱的不得了的小衣服,小玩,小奶瓶,每一样都让人爱不释手。不自觉就买了很多,出来的时候,已经大包小包。
走到街上麦麦机警的感觉到有人跟着她。下意识的加快脚步。这条位于小区和小区之间街道,并不繁华,要是真的有什么坏人,呼救都来不及。麦麦心里正在打鼓,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喊:“小心!”
麦麦抬头一瞧,一辆红色的轿车飞驰而来,朝着她所站的方向越开越快。
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亲眼看见危险逼来的时候,人的反应会突然失灵,麦麦就是这样,有一瞬间她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
眼看车子就要撞上,有一个人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抱住麦麦,猛地一摔。巨大的惯性让那个人的身体撞上一旁的电线杆,同时车子也“咚”的一声撞在护栏上。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麦麦惊魂未定,回头一瞧,救了自己的居然是丰藤。他正弯着腰,从电线杆边上滑坐下去。
麦麦连忙跑过去,试图扶起他。可是危险并没有就此结束,那辆车子稍微停顿,猛地后撤,又朝着丰藤和麦麦冲过来。眼看车子冲上暗红色方砖铺成的人行道,丰藤一把推开麦麦,用身体挡在她面前,张开双臂,对着车子大叫:“你这个畜生!要撞就撞死我吧!”车子在距离丰藤只有两公分的地方“嘎”得一声猛地停住。
车里的人似乎思考了两秒,车子哧溜一下,掉头,飞驰而去。
麦麦吓得几乎瘫软在地上。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拉着丰藤的胳膊上下检查。
丰藤大松了一口气,说:“我没事。”他紧紧的拽着麦麦的手,像是对麦麦说,又像是对自己在重复:“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那个人是谁?”麦麦问。隔着玻璃她看见那是个女人,带着墨镜和口罩,车牌也被挡住。
丰藤没有回答,牵着她的手,把麦麦带回他的家里。
那是一间距离枫溪小区不远的旧小区,位于五楼的老式两居室,装修也极为简单。铁床,藤编的座椅,老式落地电风扇,旧相框,古铜色的带玻璃的旧书柜。看着眼前的陈设,麦麦以为在看一部七十年代的老电影。
丰藤把麦麦扶到椅子上,从桌子底下拿出暖水瓶,竖起一只倒扣着的玻璃杯,倒了一杯热开水,又从柜子最里层翻出一罐蜂蜜,小心的拧开盖子,拿小勺舀了两勺,放到水杯里。送到麦麦的面前。
麦麦看看面前的热水,又看着面前的父亲,他的有些僵硬的动作,他的背有点勾,肩膀上像压了一座山,她心里无端的发酸,又问了一次:“刚刚那是谁?你知道的,是吗?”
丰藤脸色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呈现出一种痛苦的扭曲来。把杯子塞到麦麦手里,折回去,脚步居然变得蹒跚了,背也更弓了。他缓缓坐进另一张椅子里,深深地弓起腰,伸出两只粗糙的大手,把脸埋进手掌里。许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是麦麦分明看见他的肩膀和双臂都在微微发抖。
好一会儿,他才摸了一把脸,又把手指插入头发,头依旧低低的勾着,看着地面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有一滴滴的水珠落在了地上。
丰藤的模样看得麦麦心里很难受,她走过去,半跪在地上,把手放在父亲的膝盖上,用发涩的喉咙轻轻地唤一声:“爸……”
丰藤身上一僵,缓缓抬起头看,难以置信地看着麦麦,他的眼眶更红了,可是原本已经浑浊的眼珠子里却冒出一点光来,他想要挤出一个类似于笑的表情,可是脸上的肌肉还未来得及抽动,眼泪便更厉害的流了下来。他赶紧用粗糙的手背擦擦脸,强笑着,哑着声音说:“麦麦,你叫我啊。”
有多少次梦见女儿甜甜地叫自己爸爸,每一次都从噩梦中惊醒。
麦麦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又喊了一声,“爸……”
丰藤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的摸了摸麦麦的头发,“麦麦,爸对不起你。”
麦麦摇摇头,“算了,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问:“爸,刚才开车撞我们的人是穗穗吧。”她早就猜到,所以父亲才会那么难过。
丰藤点点头,“穗穗的个性像你们的母亲。可是这也都怪我,明知道她之前做了很多错事,可是出于弥补的心理,我一直包庇着她,护着她,以至于她越来越猖狂。麦麦,你一定要小心。她是为了荣华富贵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
丰藤的心情,麦麦能理解:“其实我也是和您一样。之前很多迹象都告诉我,那些差点要我命的事都是穗穗做的,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我宁愿做鸵鸟,做乌龟,把头缩在壳里。直到……”她哽住了,“可是现在,我必须做点什么。”她抬头直视父亲的目光:“对不起爸爸,为了保护我爱的人,我必须做点什么。请您不要怪我不念手足之情。”
丰藤困难地点点头:“我不怪你。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李鸿朗要是回来,我相信荣天悦和穗穗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哽了哽,又说:“可是麦麦啊,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给她留一条活路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