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詹世风这种层出不穷的花边新闻,蒋楠早已麻木。退出浏览,她收拾完随身携带物品,直接出了门。
下楼时碰到正在看报的詹老爷子,老花眼镜掩盖了那双犀利的眼,斑白的头发已然因上了年纪而染上无尽沧桑。
“爷爷,我出去一趟。”
打完招呼便打算开溜,岂料却被老爷子直接给叫住:“蒋丫头,那新闻……”
很显然,昨夜詹大公子的风流韵事,一早便见了报,让老爷子逮了个正着。
“爷爷,没事的,逢场作戏而已,我懂的。”
“你这丫头,爷爷千方百计让你爸将你嫁过来当我的孙媳妇可不是让你来吃苦的。这混小子太不像话,今晚上爷爷便抽他一顿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爸,那小子就是个缺心眼的,家里头好好的老婆不要非得去外头偷吃。”詹母周淑娟从厨房走出,手上还拿着给老爷子的参茶。说话间带着养不教的自责以及父子俩一个德行的责怨。
“妈,这是典型的逆反心理。咱们越是要阻止的事情他越是要做。越是骄傲的男人啊,越是容不得别人插手他的生活。”
走近沙发,蒋楠俯下身,从身后抱住詹老爷子年迈的身子,对这个永远都对她慈爱有加的老人,她心底是感激的:“爷爷,他愿意怎样就怎样吧,我真的没事。”
詹世风故意让这种事情上了报导,不过便是为了逼她离婚。
其实,他这又是何必呢。
他又不是不清楚她的性子,他一个劲地膈应她,她必定会反击回去。
越被膈应,她便会越努力膈应回去。
最终导致的,不过是这婚越拖越久。
走出高档的别墅区,蒋楠在路口拦了辆出租:“师傅,去省第二监狱。”
出租车师傅略显疑惑地望了她一眼:“这是去?”
“探监。”
话音落地,出租车师傅立即便激动了:“姑娘,原来是你啊。还记得不?那天你去你男人婚礼上闹场,坐的便是我的车。”
虽然没怎么记住脸,不过以这个话唠的程度,倒确实是挺像的,蒋楠莫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后来怎么着了?当时听你一个打给律师一个打给警察,那抢婚架势十足,将你男人抢回来没?”
蒋楠额头止不住滑下黑线。
她记得她只不过是破坏婚礼顺便给自己讨个公道而已吧?
抢婚?她至于吗?
“师傅,我现在要去监狱看的,便是当天出席婚礼的新娘。”
她似乎听到了司机师傅下巴落地的声音……
省第二监狱。
地处郊区,路远难行,且是犯忌讳的地儿,一般的出租车司机都不会乐意为那么几个钱开这么远。
等到下车,那司机师傅便体贴地开了口:“我啊就在旁边和人唠个嗑等着,姑娘你有什么话就慢慢说,不着急。”
他这样一来,蒋楠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自己这纯粹便是耽误人家生意啊。
“回去顶多就拉几个路人,那几个钱怎么着也抵不上咱俩缘分一场。姑娘你就只管进去吧。今天我老温就只做你的生意了。”
豪迈地一摆手,温师傅便直接将车开到了一旁。那儿正好有人摆着水果摊,他便和人拉扯上了。
要求探监的申请是几天前才填写上交获得审批通过的。
只不过,蒋楠没想到的是,她在里头居然会碰上何泊衍。
窗外的阳光打入,柔和的光线洒在他的身上。他低着头正在手中的记事本上写着什么,下颌的线条流畅,那维持着坐在轮椅中的姿势,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倒如同三月溪流,带着如沐春风般的暖意,风骨清隽。
“何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几步走近,蒋楠疑惑地望着他。
几天内再见,这才发现自己对他竟是轻易便记住了个彻底。
停下笔,何泊衍似乎怔愣了片刻,待望向她时,眉眼中带着那丝显而易见的温柔:“我想,我们到这儿来看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狐疑地望过去一眼,蒋楠瞬间有些不可思议:“沈如姗?是她找你来翻供的吗?”
当瞧着何泊衍刹那染上笑意的唇畔时,蒋楠便知道自己犯傻了。
即使翻供,也翻的是谋杀未遂那项,一个微不足道的破坏公物罚款,人家沈如姗又怎会放在眼里呢?
“昨天监狱人员打电话过来,说她想告诉我一些事。”何泊衍倒是没有丝毫的隐瞒,“瞧着你的面色不像那天在法院那么苍白了,看来你的戒断反应已经消除得差不多了。不过,你最近还在失眠?这黑眼圈这么重……”
大大咧咧如蒋楠,原本被一个才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如此关心也没什么大不了,可不知何故,对象变成了何泊衍,便总觉得心里头酥酥的。
“多亏了何先生那只千纸鹤的功劳啊。”
明知她只是玩笑,何泊衍却是郑重开口:“如果你需要,我那里还有很多。”
她曾爱一人如生命,一天内折尽三千三百四十四只洁白的千纸鹤。
而她不知,有个人也如她一般傻,4的千纸鹤与一枚永远都没能送出手的钻戒,汇聚成44的小礼盒。
连他都要忘了,那枚钻戒,究竟被自己藏在哪个小礼盒中了呢……
也许,等到哪天那三千三百四十四只的礼盒终于全部送到她手上,他才会发现那被他遗弃了许久的唯一吧。
蒋楠是和何泊衍一起见的沈如姗。
手上戴着手铐,沈如姗坐在桌子另一侧,漫不经心地扫过蒋楠,却是直接将视线落在何泊衍身上。
“何先生,我听说在法庭上对我不利的那份证据,是你匿名提供给警方的。”不是问句,而是典型的陈述句。
何泊衍不置可否,倒是蒋楠,这才恍然大悟般望向身旁的人。
当初汤凡奇说有个先生给警方提供了详细的证据,还拒绝透露名姓。尤其是他坐着轮椅,却不放心地亲自跑一趟警局。
原来那个人,竟是……何泊衍?
“既然罪名已经判下来了,我认栽。不过何先生没必要将我出道前的事情都挖出来吧?”
桌面上是阖上的记事本,何泊衍仿佛只是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笔。然后,笔在空中一滞,那张俊脸蓦地一凝,眸光犀利地直射向对方:“正是沈小姐出道前便为达目的陪吃陪睡,才导致出道后眼高于顶自以为是地认为付出身体、金钱便能轻易达到目的。我不认为沈小姐这些不为人知的行为该作为隐私对粉丝进行欺诈隐瞒。而作为被害人的蒋小姐,也不可能因为沈小姐这些个龌蹉的行为而差点命丧棺中得不到申诉。”
一字一句,明明是沉稳和缓的语气,却似直直射入人的五脏六腑,让人无端感觉到压抑。
沈如姗的脸瞬间便苍白起来,紧咬着自己的唇,似乎想要辩驳,却又不知从何着手。
“如果单纯只是让何某来听沈小姐的疑惑的话,请恕我无法久留。”收了桌上的记事本,何泊衍竟有欲推轮椅离开的趋势。
倒是沈如姗,忙不迭拦下他:“我让何先生来,只是希望何先生能高抬贵手截下那些放出去的消息。因为我会找人害蒋楠也是受人挑唆的。”
也是在詹世风无意中透露婚礼是临时打算让沈如姗客串新娘的,蒋楠才开始怀疑沈如姗要如此害她的动机。
既然沈如姗不可能未卜先知地知晓自己会成为新娘,那么便不可能找人来对她下手以免她破坏婚礼。她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杀人动机。
虽然汤凡奇那边说会将这个疑点调查清楚,可却一直没有消息。所以,蒋楠今天才会来到这儿探监。
如今,在法庭上也不曾替自己辩驳的沈如姗突然又推出一个人来,蒋楠立刻便追问道:“那人是谁?”身子猛地站起,竟显得格外激动。
探视时间到了,瞧着何泊衍不方便的样子,蒋楠有意帮他推轮椅,却被他拒绝。
两人齐头并进地走出监狱大门,这才发现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黑色加长劳斯莱斯。
“这是管家何叔。”何泊衍替蒋楠做着介绍。
来人恭敬地对何泊衍一鞠躬之后便过来推他,并朝蒋楠友善地一笑。
蓦地,从那车上钻出一个浑身上下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
瞧着那脸,蒋楠觉得眼熟,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是自己钻出棺材后碰到的在墓地打野战的男人。
席朔一下车便吹了记口哨:“我说怎么没找到咱们何少呢,原来是来这儿和某些人二人世界了啊。”
顿了一下,又有些幸灾乐祸地爆料:“今早的消息,詹少又去沾花惹草了,这地点都转到女厕了,矮油真开放啊,居然让这么多人围观。蒋大美女,这种花心的男人千万留不得,你绝对得狠下心来休了他。喏,咱们泊衍就留给你备用得了。”
回去的时候,蒋楠明明表达过有出租车在等,可席朔却不依,也不管人家老温师傅愿不愿意,直接大爷似地拍了几张毛爷爷过去,然后就撒开脚丫子将她给推搡进了加长劳斯莱斯中。
“女人,适当的时候咱得学会享受。”老神在在地说着,那欠扁的程度,竟和詹世风不遑多让。
蒋楠被迫坐了进去,她从来都不是扭捏的人,可不知怎的,空间中多了一个何泊衍,便总觉得无可适从。
车厢的空间很大,此刻的何泊衍已经坐在靠椅上,躺靠的姿势,慵懒而惬意,修长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摩挲着手中的笔,抬眼望向她时带着丝笑意:“蒋小姐是不是有仇富心理,所以才不愿和我同车?”
仅此一句,再多的扭捏都被蒋楠给憋了回去。
“笑话,姐是那种人吗?”若仇富,她自己便该首当其冲被仇视。
“不是便好。”从酒柜中选了一罐椰汁,体贴地打开易拉罐放入吸管,何泊衍递给她。
完全没料到那种只适合放高档酒的地方人家居然会放上椰汁,不过蒋楠对椰汁是完全没抵抗力,忙顺从地接过并就着吸管品尝了几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