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暗香阁的房子里灯火通明,饭桌上有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汤臣硕面无表情地盯着碗里的地瓜饭,半饷才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伊柔并未察觉到汤臣硕的异样,她嘱咐一旁的爽爽:“一定要吃光光噢,明天柔宝再给你煮豆子饭。”
话落,汤臣硕便放下勺子,银质餐具放在大理石餐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伊柔一吓,抬起眼来望向情绪低迷的汤臣硕,问:“怎么了?”
汤臣硕没有说什么,拿起筷子,他夹了一块肉片,放进嘴里机械化地咀嚼,同样是食之无味。
“我饱了,你们慢用。”他放下筷子,推开椅子站起身,高大的身子投下一片沉重的黑影。
伊柔怔了一下,别过头望着他走上楼梯,心里荡起了波澜,替爽爽擦掉嘴边的饭粒,她说:“姐夫今晚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你要乖一点,吃完饭就去做功课,别再开电视打电动制造噪音了,嗯?”
“好哒。”爽爽点点头,他也感觉出姐夫的气息不稳,好像随时要生气似的。
伊柔吃完晚餐,把厨房打扫干净后,泡了一杯普洱茶上楼,打开书房门,汤臣硕坐在沙发椅上,两手撑着书桌按住大脑,似乎在苦恼,月光洒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流泻出苍白色的寒芒。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啊,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呗。”
伊柔把普洱茶放在桌边,调侃了一句,他没有反应,便叹息了一声,走到男人身边,娇憨道:“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合你的胃口?人家下次不煮地瓜饭了……”
汤臣硕不动声色,他不说话的时候通常很吓人,伊柔娇滴滴地在旁边替他顺毛,却不料他毫无反应,气息反而比刚才在饭桌上更森冷了。
“你先去睡。”汤臣硕头疼得厉害,尽量压制住周身的戾气,他忽悠伊柔先去卧房,想要自己好好地静一静。
伊柔顿感无力,他不说她什么办法都没有,“我知道你没有胃口,这是普洱茶,趁热喝了,那我先出去了。”
那天晚上伊柔一直到睡着都没有等到汤臣硕,第二天醒来时,见男人背对她而睡的健壮背部,她幽幽地叹息,挪了挪身,一靠近才发觉男人浑身滚烫,一惊,她忙伸出手摸上额头,好烫!
“汤臣硕,你醒醒,你发烧了!——”
男人已经烧糊涂了,无论伊柔怎么叫都没反应,看了一下他的腕表,才早上六点,伊柔想了想,立刻起床到厨房里拿了些冰块做冰枕。
汤臣硕眉心紧蹙,唇色苍白,微微眯起眼睛看见伊柔慌忙的小身影,他张开干涩的嘴,意识不清地说:“水……给我水……”
伊柔看他的唇形猜测出了他想要什么,赶紧跑到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她吃力地将男人扶起身,垫了一个枕头,小心翼翼地将杯子抵在他苍白的唇瓣上,一口一口地喂他喝下去。
“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汤臣硕低声呢喃,骄傲如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发烧而进医院。
“你先躺下来,我帮你量体温。”伊柔把整个医药箱都拿过来,将体温计放在他嘴里,等待了一会儿,看了一下,温度不是很高了。
“柔宝,姐夫怎么了?”爽爽推开房门,疑惑地问。
“你姐夫发烧了,爽爽,你自己去整理书包,豆奶和芝士面包片放在餐桌上,你自己去吃,准备好了就叫我,我待会儿送你去学校。”
“好哒。”爽爽配合地跑开了。
伊柔见体温降了下来,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换了一个冰枕敷在汤臣硕额头上,她舒了口气,原来汤臣硕这几日的阴晴不定是因为他生病了,心里总算没那么难受,她摸了摸他的脸颊,噘起小嘴说道:“身体不舒服就说嘛,冷冰冰的,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了。”
伊柔说完,打了一盆水替汤臣硕擦身子,爽爽已经穿戴整齐背上书包候在门外了,见状,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柔宝,我可以自己去搭车,你照顾姐夫吧。”
“不行,我告诉你,没到初中绝对不允许你擅自行动,我快好了,送你上学来回不用半个小时。”
伊柔在汤臣硕耳边说她出去一下,然后手脚利落地拿了钥匙和摩托帽,带着爽爽就下楼了。一路又稳又快地到了学校,看着爽爽甩着海绵宝宝的卡通书包飞奔进学校,她笑了笑,又马不停蹄地骑上小黄摩托到附近的药店买退烧药。
陈大彪很早就等候在爽爽的学校,看到伊柔的身影,他立刻吩咐司机跟上去。
伊柔买了退烧药便回了莱姆小区,陈大彪一路跟踪,总算让他知道了汤臣硕金窝藏娇的豪宅,哼呵,他这下可以肯定的是,伊柔是跟了汤臣硕,可她的身份根本就只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三儿。
“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伊柔喘着气,摸了摸男人的脸蛋,似乎比之前更为滚烫了,她有些惊慌,摇了摇汤臣硕,此刻的他却是一语不发,仿佛陷入昏迷了。
“汤臣硕,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天,怎么办?我、我立刻送你去医院!”
伊柔手忙脚乱地企图把高大的男人扶起来,但是男女悬殊的力量在那里,她委实不能撑住这个一米八几的高个头,气喘吁吁地靠着墙壁,她把汤臣硕的手臂放在肩上,咬牙硬撑。
汤臣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虚弱地说:“你放我下来,别压坏了自己……”
“太好了,你醒了……我现在扶你起来,你自己用点劲站起来好不好?你体温太高了,必须去医院。”
“打电话让医生过来就行了……”
“呃,对噢,我怎么没想到?”伊柔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拿起汤臣硕的手机,在通讯录上翻找,问:“医生叫什么名字啊?”
“叶诺勋。”
伊柔在电话里告知医生关于汤臣硕的病情后,又马不停蹄地替他换掉一身汗湿的衣服,尽量让汤臣硕感觉周边的环境舒适些,等到医生来后,这才松了口气,平日里那么健壮的男人一下子病倒了,原来也像孩子那般脆弱。
叶诺勋从卧室里出来,笑着说:“没事了,这人就是太操劳了,你让他睡两天就好了。”
“谢谢你,刚刚真是被吓到了。”伊柔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叶诺勋微笑,富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说:“你长得真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呃,谁?”
“呵呵,就是一个朋友。”叶诺勋含糊地带过。
叶诺勋表示汤臣硕无大碍,他要回诊所了,伊柔连忙起身送人,这莱姆小区俨然一个伫立在森林的豪宅,有好几个大门,没有人带路的话很容易就绕晕了。伊柔带着叶诺勋走到八号门,却不料在那里看见与保安起争执的陈大彪。
“我说了我女儿住在这里,你们狗眼看人低了是吧?……”
伊柔本想转身就跑,无奈叶诺勋在旁边,而且陈大彪也已经看见她了,保持微笑送走叶诺勋,她走到门卫室,向保安说明了陈大彪确实是认识的,这才将人放了进来。
陈大彪一脸的伤,看起来十分狼狈,伊柔心里好奇,蹙起眉头。
“你来这里干什么?”
“啧啧,跟了一个有钱的金主就自命清高了?见到养了你这么多年的爸爸连请到家里坐一坐都没有,说话还热讽冷嘲的,哼呵,你妈可真生了个好女儿啊!”
伊柔的脸瞬间白了,怕陈大彪说出更过分的话,她只能将人带到暗香阁。
陈大彪打量这一处的建筑和奢华,果然是名家设计,住在这里的人不仅能有绝对的景致视野,还能健康长寿。见伊柔只打算和他在一楼的大厅里交谈,他不满地哼了声,表示一定要参观爽爽住的房子。
“汤臣硕在家?”一进门,他便警惕地问道,如果汤臣硕在家,那他肯定会态度谄媚,令人作呕。
伊柔摇了摇头,不想看到那副巴结的嘴脸,闻言,陈大彪立刻暴露出凶狠的目光,陈伊柔放松之际,冷不防地拉住她的马尾狠狠一拽,尼玛就是因为这小贱人,害他被毒打了一顿,呸了一声,他怒骂起来。
“陈伊柔,是你故意借爽爽告诉我你和汤臣硕结婚消息的?你这小贱人心里真可够歹毒的,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我这一身的伤,全是拜你所赐!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绝对不放过你!”
头发是女人身体最脆弱的一部分,被陈大彪拽在手里,伊柔觉得头皮疼得发麻,她倔强地回道:“我没有!一定是你在外面乱说话把牛皮吹上了头才挨的打!”
“你还敢嘴硬!老子知道了,汤家根本不承认你这个儿媳,你就是汤臣硕包养的小三儿,见不得光,你说你要不要脸呢?你才多大,就学得这么坏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
“凭我是你爸爸!凭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我有教训你的资格!”
“你不是我爸爸!我的爸爸不会半夜进我的房间非礼我!我的爸爸不会像你这样把我当成筹码交换好处!我的爸爸更不会虐待爽爽,把他当成一个野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