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行了好一刻,又拐过一处假山,方才在一个小院门口停了下来。一直跟在轿旁的巧儿忙上前打了轿帘,请夏紫漓出轿。夏紫漓下了轿,还未及注意四周景物,便见月亮门口上,正有人娇娇怯怯的立着。外披一袭品红缂丝孔雀花纹茧绸面的长披风,内里却穿了一件杏子红潞绸小袄,月白挑线裙子,因着昨儿的雨,今日的风便有些大,那风吹起她的衣衫,便更觉她的纤细单薄,让夏紫漓没来由的想到一句成语:弱不胜衣。
她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对方,抱怨道:“芳菲,你怎么却立在风口里头?”
站在月亮门内的那人正是孙家三奶奶陆芳菲。听见夏紫漓这带了怨怪的语气,她便轻轻一笑,柔声道:“我知你今儿要来,本是想去二门处接一接你的。谁料他们却都不准,我不得以,只得在这里侯着你了。至于这风,瞧着大,吹在身上却是清凉清凉,其实不碍的!”
夏紫漓想想也是,不由的一笑,便扶她进了院子,一面走,一面还唠叨着:“虽是这般说法,但你毕竟是双身子的人,还是小心为上!”
陆芳菲听她关心自己,不禁轻笑起来。二人进了院子,夏紫漓展目四望,心中不觉又是暗暗称赞。原来这院子建的极为精致,正值夏日,左面的一架葡萄生的正好,藤蔓蔓延开来,几乎遮住了一小半的院子,而葡萄架下,却又搁了一套极为精致的藤木桌椅。瞧着恰是相得益彰。右边却是一个小小的池塘,塘内别无他物,只植了几株睡莲、浮萍,衬着绿水悠悠,倒也极为雅致。陆芳菲道:“屋子里头有些热,不若就在葡萄架下头坐坐吧!”
夏紫漓忙点头笑道:“正该如此呢!”二人便在藤木椅上坐了,孙家的丫鬟很快便送来了瓜果。过得一刻,却又捧了一只越窑粉彩和合二仙图的大瓷盅来。那瓷盅还未放下,夏紫漓已觉一股寒气沁人而来,在看那瓷盅外壁之上,犹自冒着水珠,便知必是冰镇之物。
这年头的冰,可不易得。凌家虽也算是瑞安城内的殷实之家,夏日所用消暑之物也不过是以井水湃过,夏紫漓来此多日,这冰镇之物可还真是头回见着,可见孙家的富贵。
及至那丫鬟放下瓷盅,她才瞧见,那盅内装的竟是百合绿豆莲子羹。那丫鬟将那瓷盅放在夏紫漓面前,却又入内,取了一盅微微温热的酸梅汤来奉于陆芳菲。
陆芳菲感觉到夏紫漓诧异的目光,因抿了嘴儿一笑,解释道:“因我身子弱,如今又不比往日,老太君严令,不许我用这些冰镇之物,紫漓不必客气,只是自用便是!”
夏紫漓恍然一笑,这才明白过来,因也不客气,捉了瓷勺,便喝了两口。那百合绿豆莲子羹熬的极好,入口竟是吃不出丝毫的苦味,只觉满口清香柔糯,加之夏日炎炎,能得这一盅冰镇之物,那滋味自然更是不同。陆芳菲见她吃得欢畅,不觉浅浅一笑,嘴角便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酒窝,瞧着愈发温婉俏丽。
夏紫漓被她瞧的微微赧然,毕竟放下瓷勺,问道:“芳菲,你这里似乎很是清净呀!”今儿不是孙家的赏荷大会么,怎么这里却是这般冷清,倒像是冷宫一般。她想到冷宫,不由的撇了撇嘴,心中更是早将孙昊那个不守夫道的男人骂了千遍万遍。
陆芳菲笑道:“我如今这个样子,却怎么去参加那个赏荷大会?况我原就不喜热闹,在这里清清静静的,原也没有什么不好!”
夏紫漓一听这话,想起今儿早上凌漠宸的表情,不由的恍然大悟。难怪他只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原来他压根就没打算让自己去参加那个赏荷大会。陆芳菲见她面色阴晴难定,不由又是一笑,便道:“你若想去前头,倒也不是不可。不过我怕你与她们不甚合得来!而且……”她笑吟吟的望着夏紫漓,明亮的大眼里头飘过一丝顽皮与慧黠。
“紫漓可知道,今儿赏荷大会的真正原因?”
夏紫漓一怔,旋即摇了摇头,茫然道:“难道不是为了赏荷?”
“当然不是!”陆芳菲笑道:“其实这次端静王妃前来浙江道游玩,一则是散心,二则却是选婿择媳!”
这话一出,夏紫漓却是不由的猛吃一惊,先时听了凌漠宸的话,她还只以为这位端静王妃来此,是为了帮助孙家助威呢。如今看来,助威固是一方面,到底还是另有原因。
“端静王妃,她究竟多大了呀?”她忍不住问道。依照巧儿的说法,这位王妃今年至少也该五十开外了,那她的儿女也早该嫁的嫁娶的娶了啊。
陆芳菲笑道:“王妃的年纪,我们却怎么好问,不过按照我们家老太君的年纪算来,今年怎么也有五十多近六十了!”孙家老太君与端静王妃原是闺中密友,年纪自然也仿佛。
夏紫漓一拍脑袋,恍然道:“那她定是要挑孙女婿与孙媳妇了!”
陆芳菲含笑点头:“本来就是呀!”
夏紫漓忍不住的皱了皱小鼻子,不由的想起了那位赖在凌家不走的瑞康王赵君慕,那家伙看起来,顶多也不过二十一二罢了,想不到他的侄儿、侄女都到了婚嫁之年了。
“不是说王妃此来,只有瑞康王相伴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