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具体身份未知的军医也确实有几分本事,在那凌乱的药材中逐一分析,真的找出了几种可能性。
可是即便如此,那些只有耳闻过却根本没有见过的药物,具体配方他们也不得而知,所以陶轩也只能认命的派人下去按照单子上的药材寻找。
一得一失,权是交易,倒也无所谓被欺骗的愤怒感。只不过到底郁闷不郁闷,就只有陶轩自己心里清楚了。
一直盯着他的程晚清自然知道陶轩的一系列动作,一边暗骂他老狐狸,一边想着对策,可是知道结果的她反倒是迷茫了。
虽然她懂的毒药的来源有一些来自承恩侯府的孤本,但是她不傻,有很多时候贵族所收的孤本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孤本,只是数量少,美化后的说法。
而且她现在想要配出的并不是来自那里,而是前世父亲教给自己的方子。
那三个军医的能耐程晚清是亲自见识过的,有九成的可能知道她要配什么,却败在了真正的药方之下。想到这里,程晚清不觉心里发毛。
自己的老爹不会真的通敌叛国吧,否则就算是驻守南疆一辈子,也不可能对这边的蛊毒了解的如此深透,否则按照这个程度,南疆人岂不是个个都是毒手天下,无人能敌了。
将思绪一点一点的沉淀下来,不禁回想起上一辈子的事情,在她的记忆力,父亲对着这些东西似乎很在行,却几乎从不会去触碰,除非在教导她的时候,平日里绝不会去配毒药对付人,与之相对的也从没有配过药去救人。
所以外人似乎都不知道林大将军对此有颇深的研究,即便程晚清都只觉得他是略有涉猎,并没有达到很高的层次。
直到最近使用的东西越来越平凡,才越来越感觉到父亲曾经的不凡。
只是在这种感觉下,程晚清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了,她不能怀疑父亲的忠诚,可是她找不到理由解释。
不过这并不是困扰她的理由,不管父亲的选择是什么,就算是真的叛变,也是因为皇朝皇帝实在太无能的缘由。
对于程晚清来说,不管前世今生,她都是帮亲不帮理的。她会守护自己在乎的人,即便是他们错了。
因为那些材料寻找起来太过艰难,程晚清也不急,陶轩再急也得等,好在养出的气度还不至于因此失了风度。
这几日程晚清没事就去石头那,不,应该说是大坑那去转悠,那已经变成薄薄一层的石头块上鲜红的大字似乎能够直接穿透心灵,妖异的带着嗜血和恐怖的气息,让人内心中被压抑的邪恶阴暗面汹涌起来,似乎能飘忽神智,再回过神来时难免震惊和战栗。
程晚清每日都过来,每日都体会一次那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不忿和回神后的震惊,不过除了最初的那一次,随后几天那种感觉越来越弱,直到现在已经影响不到她了。
而白芷看到第一次后就再也不来了,不是每个人都像程晚清那般喜欢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来直面它,对于白芷来说,不如逃离。
“喂,你何必每日都去看那石头,又不会长出花来。”白芷对程晚清的作法无法理解,终于忍无可忍的出言问道。
程晚清摇了摇头,“倒不是为了去看那石头,只是你不觉得那里的毒气已经消散了不少么,我看还不如就地把那东西埋起来,也不必那么麻烦的非要它消失不可。”
谁料白芷本是一脸莫名其妙突然正色起来,“不对,这种鬼神的东西必须消失才行,否则便是埋起了后患,恐怕再度爆发之时便再也受不住了?”
程晚清在骨子里对朝廷没有多少敬畏感,所以对这种东西向来都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即便她重生一次,即便她不再像上一辈子完全觉得鬼神之说荒诞无稽,但也绝不会认为一个朝廷的兴旺与否是和这东西有关的。
但是天下百姓却明显不这么想,这块石头的横空出世其实可以看出很多问题来,白芷是正儿八经的贵族出身,对这些东西能够带来的效应再清楚不过。所以才会如此正色。
程晚清点了点头,喃喃道:“可是让它消失真的很有难度呢?”
白芷忽而一眨长睫,“你不是一直抱着打酱油的态度么,从来没看到你对一件事如此执着,尤其是陶轩和蜀王,我怎么都觉得你巴不得他们屡屡受挫呢。”
程晚清嘴角一抽,这么明显么,连白芷都看得出来。正在她绞尽脑汁想如何接过这个话题的时候,白芷却挥了挥手,“你快去看你的石头,想解决办法吧,我要休息一会儿了,如今朝不保夕的,说不定哪一天就成人家的刀俎之肉了。”
程晚清蹙眉,“此话怎讲?”
白芷冷哼一声,“还不是我的家族想用我钳制某些人某些事情,不过注定他们要失望了,他们要打击的人恰恰好是我要保护的人。”
程晚清从来没有见过白芷那样冷然的目光,她能钳制谁?能被钳制的要么是亲人,要么是爱人。而她的话的意思分明对她的亲人有所怨念,而要保护家族要打击的人也不是意气之争,听话到这里来恐怕也是有难言之隐。
“是陶轩么?”程晚清微微勾起嘴角,这里两个重量级的人物,一个蜀王,一个陶轩。
蜀王重生前后都是一直注意的人,只不过曾经是爱,现在是恨。除了他,便只有陶轩了。
白芷眉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虽然不是多么厌恶,却也感受不到一丝喜欢和甜蜜,这倒让程晚清迷茫了。
在她的表情看来,程晚清有足够理由相信自己猜对了,可是从头到尾,从白芷见到陶轩开始,二人都没有交流过。
而她闪过的分明不是喜欢的光芒更让程晚清迷糊,难不成是陶轩单恋?
可是回想起二人初见,彼此像是陌生人一样。
白芷看着程晚清在瞬间转换的多种表情,叹了口气,道:“刚开始谁都不知道,只是皇帝随口的指令,现在想想恐怕并不是随口。”
“可是就在皇帝死后,陶轩想除去我这个多余的人时,在调查后发现我们之间还曾有过渊源。几年前在他将死之时,我曾经救过他一命,背着他爬过两座山,才甩掉一直追杀他的人,不过后来莫名的我被家里人带走,他也被别人带走。就再没见过了。”
一番话说得程晚清震惊不已,“救命恩人他都会忘记长什么样子?”白芷施施然看了她一眼,“从头到尾他都是晕着的,怎么会记得我长什么样?”
程晚清就差翻白眼了,“那你背着大男人爬了两座山累的半死不活的最后把救下来的人忘了?”程晚清觉得白芷和她一定不是一个世界的,这样的思维她理解无能啊。
白芷咳了一声,脸色有些不自然,“你不是要去看石头么,办你的正事去吧,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何必提起了。”
被推出房门的程晚清不忘打趣她一句,“没想到白姑娘这么的生母,哦不不,是善良,善良,阿弥陀佛。”程晚清煞有其事的双手合十,对着西方拜了一拜。
白芷啪的一声把门关上,叹了口气,“是啊,善良又圣母,可是和我有什么关系……”
在经过和白芷的谈话后,再有陶轩和白芷都在场的情况,程晚清便能够发现什么了,陶轩虽然一如既往的睿智无敌,但是在间歇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看一眼白芷,不是说里面蕴含着怎样怎样的感情,只不过有着一份对别人没有的包容。
怪不得白芷能够安然无恙到现在,这样的事情也够奇葩的了。而蜀王最近脸上再无笑容,在程晚清还是林琬的时候,蜀王虽然也有雄心,也狠辣,但其实也很爱笑,或温柔或真心,总会吸引她让她心情跟着多云转晴。
可是在重生后,每每见到他,他的脸上只是挂在标准的假笑,从未有一次是到达眼底的,那时候的程晚清只觉得他是不顺利而已。
不过到了如今他的脸上连假笑也没有了,眼睛,表情,气质,三者合一的冷,即便是在三伏夏日,那感觉也入三九寒冬。
程晚清叹了口气,心中复杂不已,甚至不愿去回想到底是为什么,一步步走到今天,事情一点点发展成这样,其实时刻处在复仇中的她也不快乐呢。
抬头看了看天,“爹爹,快了,等到一起都结束后,我会做回那个肆意的林琬,幸福的生活下去。”
这么长时间处于漩涡中的时刻精神紧绷,程晚清真的累了。
“禀告蜀王,陶先生,您要的东西都找到了,不过数量还未够,正在运回的途中,留下一批人马继续寻找,再过三天,第一批药物会到达,少则十天,多则二十天,剩下的药物都会到达。”
有侍卫来报,陶轩满意的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