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静谧,南疆的气候很暖,虽是冬日,依有绿树鸟鸣。或是月夜流光太过美丽,鸟儿不愿破坏,沉默着歇去。让整个庭院映射如水月光,安静的诡异,了无生气。
“啪啪啪!”屋内桌上的砚台被砸,花瓶被砸,茶壶被砸。”丫头慌忙去捡。却得到更大声的怒斥,“谁让你们捡起来的,都给我滚出去,滚!”
辛瑶忍不住了。不知哪来的女人欺负她,连一个什么都不是,只有股子傻力气的小丫头也欺负她。谁不知道这王后之位本该是她的。
可王上为了江山安稳,去和亲娶了个公主。她以为皇朝的公主都会如同传言那般骄纵跋扈,即便有王后之位,也得不到宠爱。
而自己国色天香,即便抓紧妃位,也可将王上的心狠狠抓牢。
可事实呢!又给她狠狠的一棒子。
王后不骄纵跋扈,又很美。不仅如此,还有着她最讨厌的善良。一个女子将皇朝的许多技术带到了南疆,南北在文化上又一次融合。
她的出现,迅速虏获了中立派的人心,让玄奕在争位的战争上立于不败之地。所以玄奕更为宠爱她。几个老臣上书请王上立妃,都被他驳了。
而她又聪慧,为王后,却虽贵而不奢,钟灵毓秀。到最后即便是连皇子都丢了,竟然也没有遭受到过多的责难。
昭阳这个人由内而外,由小到大,全部让她讨厌。一个皇朝的女子,凭什么掳走她南疆王上的心。
辛瑶不甘心,从小便将自己当成王后来要求的她绝不甘心。而舍去王后之位,甘愿为妃,在她看来已经如此让步,受了这么大委屈的自己依然被拒绝。
她成了全南疆的笑柄。每日每日只要她出现在有人群的地方,都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说她做春秋大梦,说她想取王后之位而代之,说她不自量力。每一处自己都在和昭阳比较着,每每完败。
恨愈来愈深,慢慢已成恶毒。
突然有人敲门,辛瑶语气不善,“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着侍卫装的男子拱手道:“大小姐,你要查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今日和双儿在一起的少年是个女子,来自皇朝,名程晚清,是王上曾经求娶的人,不知为何没有成功,还是由昭阳公主出嫁和亲。”
辛瑶一惊,“王上求娶却未成功,这是为何?”
“好像是此女身份不够。”侍卫肯定回答。
辛瑶嘴角划过一丝冷笑,“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愿意往前凑,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身份,嫁不成反倒追到南疆来了,还要不要脸皮了。心若歪了,什么话都会被听成歪的。
在她的耳朵里,玄奕求娶不成被忽略,反倒成了程晚清不分青红皂白一定要嫁于玄奕,成了死皮赖脸。
“不过,倒正好可以利用一下。”不仅死皮赖脸,而且自作聪明。
“传令下去,明天一早,我要进宫探望太妃。”辛瑶眸子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半张脸在月光和灯光的交相辉映下略显狰狞。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就必须是她的。
第二日一早,辛府的马车缓缓驶进王宫。可她却并没有依言去看太妃娘娘,那不过只是一个借口。
她要找的是程晚清。
清晨有霜气未散,程晚清早已起床,手中拿着一本南疆王宫有关制毒的孤本,仔细地看着。
有光在她乌黑如瀑的秀发上流连,似乎是彩色,极为耀眼。眸沉静,人沉静。
辛瑶走进看到的便是这样沉静的侧脸,太过空灵。那一刻让她有种自惭形秽之感,自己似乎染上了污泥。可随即便是由嫉妒而生的厌恶。
即便在她眸中只是一闪便被她压下,却逃不过程晚清锐利的眼。
辛瑶挂上招牌笑容,眸中闪着淡淡的光芒,似乎有些怯懦,似乎有些向往,纯真的不可一世。
伪装是她赖以生存的本领,曾经在昭阳没有嫁过来的时候,先王都曾评价她温婉贤淑,有大家风范,可当一国之母。
当时的她是极为得意的。如今再度摆出招牌笑容,她相信这个没见过世面,小家子出来的,空长了一张清澈出尘的脸的少女一定会被她蒙骗。
程晚清淡淡一笑,毕竟她是主,至少要搞清楚这人来干嘛。
辛瑶心道,果然。心下瞧不起,面上却热络。
“程妹妹,昨日酒楼一见,只觉亲切,当时不知是妹妹,家兄又遭逢那样不公的待遇,竟然失了礼,今日特来赔罪。
程晚清淡笑道:“无妨,令兄之事,的确……”她没有说完,辛瑶只当她为自己惋惜,心中不以为然,却表现的将程晚清视为知己。
“辛姑娘还有其他事?”程晚清看着她惺惺作态实在觉得恶心,提醒她一下,别忘了正事。
辛瑶看程晚清面色并咩有不善,眼珠一转,“叫姑娘就见外了,我见妹妹但觉有缘,若是妹妹不嫌弃,便叫一声姐姐好了。”
程晚清淡笑不语。
辛瑶只当她答应了,又叹了口气道:“我听说王上本想求娶妹妹,却被昭阳公主抢了先机,这件事实在不公,她除了托了个皇朝公主的名分,还有哪点比得上妹妹的。”
程晚清眸子冷了下来,却融在氤氲的茶气中,晦暗不明。
“辛姑娘这样在背后议论王后,不怕被问罪么?”程晚清的声音本就清淡,辛瑶太笃定自己的想法,根本没听出那里面隐藏的不悦。
“哼,谁敢问我的罪,我告诉爷爷,让他家满门抄斩。”辛瑶得意,为自己姓辛而骄傲。
满门抄斩,这四个字是程晚清最讨厌听到的,即便是与自己无关。
“所以辛姑娘的意思是?”
辛瑶得意的捋着头发,眸色却闪了一丝疯狂出来。那是已经掩饰不住地野心。
“王上既然求娶过妹妹,定然是对妹妹有心,如今妹妹就住在王宫之中。何不借此机会……”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对上了程晚清冰冷的双眸。
眸染墨,凝雪成冰。
她一下子便愣在了那里。程晚清本还想听听她的话,但听到如今只觉愚蠢。
双儿的小身子探了进来,“你刚刚说的话我已经让人原封不动的传给王上了。辛姑娘,你几度侮辱王后,你以为辛家保得住你么?”
程晚清笑了,这个丫头总是在最适合的时候赶到。否则那些话她就算告诉玄奕,也会稍微改一下,毕竟涉及到自己。如今更好,不用她说了。
“你个小贱人!”辛瑶见到双儿就忍不住火。双儿那如阳光的笑脸在自己人看来是可爱,在别人看来那就怎么看怎么碍眼了。
辛瑶鞭子抽了过去,出乎意料的是,双儿依旧笑着,却不闪不躲,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鞭子,却是修的身形从后面闪了过了。
“你怎么这么慢!王上怎么说?”去传话的竟然是一丝不苟的修护卫。程晚清已经能够想象到他是如何面无表情一字不差的复述刚刚的谈话了,或者根本不能称之为谈话,而是辛瑶一个人的舞台。
“辛姑娘,请出宫,王上吩咐,从今日起不准辛姑娘再进宫,若是在外依然管不住你的嘴,那舌头就别要了。”
又是原封不动的转述,让辛瑶瞬间红了眼睛。程晚清看的分明,这红红的眼睛绝对不是委屈的,而是愤怒的。
几度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竟然甩鞭子离去。
“总算没傻到在这里叫嚣。”程晚清最后说了一句,继续看她的书。辛瑶的出现就像是一个插曲,过了就过了。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王宫的另一处,昭阳却一脸笑意地在看着玄奕批阅着奏折。鉴于昭阳最近实在不太老实。玄奕将一摞的奏折搬到了她的寝宫。
“辛瑶对你不敬,你早就知道了吧。”如同说闲话一样,玄奕问道。
昭阳点头,“知道啊,这有什么,不重要。我抢了她的心上人,她对我有怨言,这很正常嘛。”
玄奕皱了眉,“昭阳,我知你心善,又宽容。但你毕竟是一国之母,包容是好,却不需要那么的……”玄奕皱眉找着词语。
昭阳看他词汇不够的样子,接口道:“圣母?”
玄奕点头同意,“没错,不需要那么圣母。”昭阳笑弯了腰,“我当然不会,只不过我知道你最近正打算清理一下中州势力太大,又喜欢横行无忌的人,才没管她,反正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嘛。”昭阳从来聪慧,也从来不会善良到不顾自己。
她的善和包容,从来有前提。这毕竟是她付出了那么多才争取到的幸福,她比任何人都珍惜。
这件事在宫中没有掀起丝毫风浪。只被知情的人当笑话说了。可作为主人公的辛瑶,却终于在这件事后彻底爆发。
而有趣的是,巧合还是安排?没人知道。此时此刻的辛府,辛瑶的房间里,坐着一个少女。
披着玄色重袍,有帽子扣在头上,看不到发,也看不到脸,安静的如同雕塑,静静的坐在那里。
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也没人知道她怎么进来的。屋内有熏香缭绕,成雾,模糊了视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