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时间等待不算长，尤其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

只是，这只能用来可以等来的人。

段冉的情况，根本不是一年的时间可以来决定，年复一年，鸾叶又是倔强的性子，从小认定了什么就是一根筋，管家没有办法看着他这样为了一个可能没办法醒过来的人蹉跎自己的人生。

管家对段冉也是喜欢的，这个女孩子的性格和她最后拯救天下的大义，可是所有的一切都不能超越鸾叶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现在的情况只有两个可以选择。

其一，段冉醒过来，他们可以大圆满。

其二，段冉就此死去，不再给鸾叶意思的希望，彻底绝了他等下去的心。

第一个不容易实现，第二个却也没有办法人为，若是让鸾叶发现任何的不对，他们可能也就此永远的失去了他。

而这两个选择权，管家交给了段冉自己抉择。

植物人并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感觉，他们也是可以感受到外面的情况，只是没有办法说话，醒来罢了。

这样的选择在她这样的情况下，说来是很残忍和冷血，可是这样拖下去鸾叶迟早要垮掉，既然如此，那么就早死早超生，做个让大家都痛快的抉择。

鸾叶并不知道老管家对段冉说了什么，只是等他离开之后立刻进来，仔细的检查过她的身体，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后，这才安下了心。

一年的时间段冉无法醒来，不能进食，虽然还吊着命，身体却是虚弱和消瘦了很多。而鸾叶也同样瘦了很多，不过他的精神状态却很亢奋，不容许自己有一丝的疲累。

鸾叶又和段冉说了一会儿话，坳不过管家再次进来催促他吃饭，休息，胡乱吃了点东西就握着段冉的手在她旁边的床上躺了下来。

这一觉睡的并不算很安稳，却已经是好的。

在其他的地方，他根本没有办法入睡，她失踪的那一幕总是在眼前不断浮现，前一刻还互许诺言，下一刻醒来她就消失不见，这件事已经成了他的阴影。

浑浑噩噩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手心中握着段冉的手觉得好像有点冰。

迷迷瞪瞪的做起来靠了过去，旁边各种仪器显示的及其微弱的数字让鸾叶的心跳瞬间停止，全身的血液仿佛要被冰冻起来，连呼吸都开始空难！

“管家！”鸾叶一声大吼，“快，帮我叫医生，快！”

这一声喊得极高，仿佛要震破苍穹，只是那声音里的害怕和绝望让所有人心都是一颤。

医生没有等管家去叫，他刚刚的一嗓子已经被他听到，胡乱的套了一件衣服就冲了过来，为了照顾段冉，他们都住的很近。

管家和医生进来的时候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鸾叶跟疯了一样红了眼，握着段冉的手整个身子在不停的颤抖。

而段冉的各种情况糟糕的让人无奈。

医生要去看段冉的情况，鸾叶却不松开手，医生只能绕个地方过去，迅速做着抢救。

“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不要丢下我……不要一次次的丢下我……为什么要这样……我不允许的，不容许……”鸾叶抓着段冉的手，不停的说着，声音哽咽，豆大的泪珠从眼中不停的落下。

老管家一阵心疼，却没有办法说什么，这是他逼她做的选择，她已经选择了，他却没有办法开心起来。

他居然把自己的少爷逼到了这种地步。

一辈子献身这个家族，从未经历过爱情的他又何尝能明白，爱一个人，就是为她哭，为她笑，她永远都比自己重要。

机器发出刺耳的声音，鸾叶却仿若未闻，他的眼里只有她。

可是，此刻的他却因为满眼的泪，看不清楚她。

“少爷……”老管家看不下去想要带他离开，既然她已经做出选择，那少爷就该放手了。

鸾叶抬头看向他，眼中的泪顺着脸颊滚落，他问：“这就是你要的吗？管家，你满意了没有。”他问的极轻，却仿佛无数把冰冷的刀子，无情的插入管家的心中。

这是他最疼的少爷，却用这样冰冷而疏离的语气问他。

不是质问，却比那样都要冷酷。

“少爷……我……”

“你先走吧。”鸾叶低下头，抿唇苦笑，他不想这么丢人的哭，可是眼泪没有办法止住。“你已经得到答案，她也要走了，我想陪陪她，多看她一眼，我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一次，再也没有重生，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他懂。

就让他多看看她，这个让他一次次爱上，放不下的女子。

她本是无牵无挂，最终却为了他们而选择了所谓的天下，他知道她本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她想要保护他们。

再也没有老去的机会，段冉……这一次你说对了，再也没有了……

“少爷……对不起……请节哀……”医生用尽了办法，只能把她的生命点维持在不会瞬间离开的点上，无奈叹口气，转身离开这里，把最后的时间和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你是真的要走了吗？小冉冉，你真狠心。”鸾叶苦笑，亲吻着她微凉的指尖。“我一直都想问，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这么多年，分分合合，哪怕是在梦里。有没有想过我一次，一次就好。在你选择进入那个地方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一瞬也可以。如果想过，你又怎么能做出那样的选择。”

鸾叶咬唇，呢喃：“你怎么，舍得留我一人在这个没有你的世间。”

“你这么不负责任的离开，却不给我一个任性的权利，连去追你都不能，小冉冉，你真的好狠心。”

鸾叶唇角挂着笑，眼中却留着泪，他呢喃着，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他不怕死，甚至巴不得可以和她一起离开，却偏偏要好好的活着，这是她用自己的生命为他换来的，他怎么能让她白费心机，哪怕活的一点都不快乐，一点都不幸福。

活着，还是要活着，只是，已经变成了为了活着而活着。

没有了她，从此生命，再无意义。

鸾叶闭上了眼睛，他不敢看着那些波浪线在自己眼前变成了平稳无波的直线。

以前的他不懂什么叫后悔，担心，害怕和恐慌。却在她的身上一次次的感受到，学到，甚至一次比一次严重，到现在的绝望。

没有什么比有了希望再次被摧毁更让一个人崩溃。

鸾叶不是真正的铁金刚，无欲无爱。

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还是个陷入爱情中，拼尽一切爱上一个人的普通男人。

“如果爱一个人要如此伤痕累累，痛彻心扉，那么我们一开始到底该不该遇到。”

“你……后悔吗……”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鸾叶下意识摇头，“不。”

说完他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床上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轻笑着看着的段冉，即使她的笑容是那样的虚弱，他却觉得她美得像一颗太阳，超越了世间一切的光芒。

“你……”鸾叶张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只能呆呆的看着她。

段冉哑着嗓子，轻轻一笑说：“别哭……很丑……”

鸾叶吸吸鼻子，想要抬手狠狠的抹掉眼泪，做个帅气的动作，却发现自己还握着段冉的手，而自己的手早已经因为紧张痉挛，居然没办法控制，松不开。

“就是这么丑，不准嫌弃。”

“不嫌弃……嫌弃谁，也不能嫌弃你……”段冉笑了起来，唇角扯出漂亮而温柔的弧度。

“我知道你不会真舍得丢下我。”鸾叶用脸颊蹭着她的手背，孩子气的撒娇。

“对不起……”段冉虚弱的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鸾叶惊得瞪大了眼睛，不！

“医生！”

医生被第二次惊倒，冲过来，奇迹般的发现她的身体指标居然开始缓慢的恢复。

“少爷，你让开一下，我要帮她诊治。”一群人好说歹说才把鸾叶挪到了一边，开始忙碌的各种检查。

之后，医生送了一口气的说，她只是身体太虚弱没办法撑太久所以才会晕过去，现在她已经醒来就不会昏迷，只是睡着了。

鸾叶哪里肯离开，众人没办法只好继续让他留在这边陪着病人。

鸾叶握着段冉的手，低头轻吻着她的额头。

轻声道：“小冉冉，你真是吓死我了。不要在这样，我的心很脆弱，若真的吓坏了，你可是要哭了。别说对不起，我不怪你。”

怪只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居然让你受尽如此多的磨难。

以后不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