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计虽说也没多高的文化，但还是不能接受左小晨这句伟大的标语，摇了摇头便算是说明了这句标语从本义上来讲是不符合精神文明建设观的，不过从字义上来讲直观明了，超生一个罚一万，富一点的人家全家存款全掏空，穷一点的人家几乎是要卖房卖猪卖血可能还凑不齐，于是，左小晨被会计狠狠的鄙视了一次，并且再次强调，要注意文明，粗鲁的我们不要。

左小晨可不以为然，虽说这超生一个罚款一万这句话真不咋的，但可以直接有效的击中已经超生，正在超生，准备超生的村民内心，一想想一万块的罚款那心窝子里都痛，要的就是这效果，不过会计不理解也就算了，来点文明一点的。

“左老师，换几句吧，反正也只是糊弄一下人，谁还会管我们写得啥呢．．．”会计随意的在墙上写了长长一句，左小晨跟在后面慢慢的看，发现会计是反着写的，也就是最后一个字先写，一直顺着写过去。

“国家兴旺，匹夫有责；计划生育，丈夫有责。”等会计写完了，左小晨才从头看过来，其实这句话比起自己想的那句也好不到哪里去，估计还会有人问匹夫是谁之类的问题。

“不错吧，这句话能够含蓄的表达计划生育工作责任重大．．．”会计免不得洋洋得益起来，确实他的字写得不错，特别是用一个这么大的刷子在写的情况下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体来那还是要点水平的。

“嗯，确实不错，只是我想问一下，为何这句标语要写到学校大门口呢？好像刚才我们说到的是写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吧．．．”左小晨之前还在评凭这标语不错，但现在反应了过来，这墙可是学校的大门边，本来上面还有着“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八个字的标语，隐隐约约的这几个字还看得清，现在到好，在学校大门墙上轰然出现了“国家兴旺，匹夫有责；计划生育，丈夫有责。”这样的十六个大字，这可是学校呢。

“那个啥，左老师，我去看看还有哪里适合写的．．．你先忙着，你先忙着．．．”会计在自我满足了一会儿后也反现不对劲，这可是学校，这可是育人之地，结果搞上去一句这样显得不伦不类的标语，真是害死人了。

“会计，你别跑啊，这标语得洗掉．．．”左小晨大声的说道，可会计一路小跑头也不回，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帮左小晨把这标语图掉了，左小晨叹了一口气，算了，写都写了，反正也没几个人看，看了也没有几个人懂，先将就着，等有空再来处理。这想法一理顺后，便坦然的快步随着会计而去。

开学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左小晨发现自己竟然还有这闲功夫在村里转悠，会计到是很忠于工作，在村里不知谁家墙后面挥刷写标语。

在这会功夫，会计的速度让左小晨叹颜，这才多长点时间，已经写了三条了。

“普及一胎，控制二胎，消灭三胎”

“少生优育，利国利民”

“人口素质要提高，优生优育很重要”

看来会计的水平并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差啊，这些标语从理论上来讲都是符合了精神文明建设的啊，文字精僻简练，最主要的是通俗易懂，不论上至七十岁的大娘还是十多岁的姑娘，估计看了后肚子都有一紧的感觉，因为左小晨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左小晨就在会计站着的不远处看着他写标语，不过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时不时便会有一两个女人偷偷摸摸顺着黑子头山边朝村外而去，并且每个人都会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这是为何呢。

“会计，你看她们是去做啥？”左小晨声音很大，加之所处的位置又是旷野，声音被风一吹声音像是更大并且传得很远。

“左老师，会害死人的，别叫啦．．．”会计猛的把刷子往桶里一扔便走了过来说道，眼睛更是看着村委会方向，就像是做了贼一样瞄着。

“怎么啦？”左小晨惊讶的问道，自己只不过是问一句便会引出人命来，难不成这一嗓子还有功力存在．．．看着会计一脸紧张的样子，左小晨便想问个明白。

“你别那么大声．．．唉，说了你也不明白，她们这是去外村躲着工作组啊，你看看那个挺大肚子的女人，就是刘大同的媳妇，这不已经是第三个了吗，在村里还不得被工作组抓住，一旦被工作组抓住就得送乡里动手术，你看她那肚子都快六个月了，六个月的肚子还能做手术嘛，再说了她家生了两个女娃，就想要个男娃，你这一喊说不定被工作组的人听到，那时就工作组一出来．．．把她抓了回去手术刀一扎，什么都捞不着啊．．．”会计很淡定的说道。看来在村里呆时间长了，便习惯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那个，我真不知道，没事吧．．．那个，前面那家子好像男男女女五六个，他们又是？”左小晨刚想回学校，便又看到了前面路上五六个人，其中有三个女人都挺着肚子了，这股势力不小啊，生娃都成堆了。

“这是对面组里肖家的人，三兄弟都是这两年才结的婚，结果全部生的是女娃，这不也是去外面村里躲一阵子嘛．．．”会计对这种事情已经很麻木了，他到是有两个儿子，不过也想生个女娃，只是他老婆一直不同意再生了，说是生一次娃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回，所以会计也便断了这个念头，再说两个男娃的花销也不少，自己村里这点死工资加上两亩地的收成也显得有点接济不上了。

“嘿，还成了超生游击队了．．．”左小晨突然想起前世看到过黄宏一个小品，写得也是一家几口子躲在外面一个接一个的生，结果硬是划拉出五六个小孩子都快组建成一个班的兵力了。

“不管他们，工作组一走便没事了，到时回家的队伍更壮观。”会计将最后一个字写完，很满足的站在标语前面，就像是看秋天收获了谷子的那种满足感与幸福感。

“乡里不是派了计生办的陈一水来蹲点吗？他难道不知道这事情．．．”陈一水是过年前来的，可以保证他肯定知道村里那家有女人怀上了，那家又多了一个小孩，这些人跑到外村去乡里不可能不知道。

“一水啊，他是乡里派下来的，但他是蹲点干部，没有说一定要管这计划生育的工作啊，他得抓全面，什么事都得管，再说了他也就刚刚从学校出来，毛都没长齐能管到啥，每天也就是跟在三叔后面逛逛便是一天了．．．真不知道乡里是怎么想的，净派一个毛头小伙子下来．．．”会计坐在墙下的大石头上抽着烟说道。

“那这些人以后如何申报户口呢？”左小晨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现在生了不要紧，但以后你总得拿到户口啊，你没户口上学也就没有学籍啊，总不能一辈子都是黑户吧，如果是黑户以后结婚办身份证怎么办呢。

“娃生了下来总有办法吧，实在不行几年一次的户口大检查就可以上到户口啦，再说了村里二十多岁没办户口的人大把，黑户又怎么啦，不一样生活，反正咱们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村也没有人管．．．”会计悠闲的抽完他的烟又忙着奋战下一块墙去了，看来他是写出味道来了。

“哦！”左小晨若有所思的回答了一句，见会计一个人忙去了，没自己哈事了，便走着回学校了，要开学了，有些事情还得去做，超码学校里的教室还没有打扫好，教学用具还得整理，一想到这些事情，左小晨脚步也快了很多。

到了学校把教室门一打开，才知道教室里干干净净的，如同被水冼过一样，是谁打扫的呢，左小晨想了一下想不出来便不再去想，有人做雷锋也不错，起码这块事情便不用操心了。

“小晨，我出去走走．．．在房里呆久了，这腿脚也有点麻了．．．”太婆不知何时站在操扬里说道。

“太婆，你要注意着点哦．．．不过晒晒太阳也好．．．”左小晨笑着说道。

太婆年纪是大，前些日子还生了病，但现在又好多了，精神也不错，红光满面，银白色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身上一条桨洗得发白的老棉衣，柱着一根拐便走出了校门。

把领回来的新课本全部摆到桌子上，左小晨便在想着自己以后的学生会有多少人有出息，会有多少人走出这个山窝窝里．．．自己桃李满天下的情景何时才能出现呢。

呵呵．．．左小晨坐在桌前，两眼呆着桌上的课书发着呆．．．

“左老师，在吗？”外面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谁？

左小晨清醒了过来，真是的，还没有开学便想着未来学生满天下，天底下估计没几个像自己这样的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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