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惊讶,什么时候受得伤,怎么自己也不记得了?这样一想,他才意识到,似乎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了。
他是谁?他如今又是在哪里?心中莫名的恐惧,手却下意识的抚上了小腹。那里微微凸起,有微微的蠕动,让他知道,那个小生命还在,也很好。他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却又蓦地想起,自己身怀有孕,怎么独自睡在这里?
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了,他却一点儿也记不得了。忍着手臂的疼痛,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在仔细的看着屋内的陈设。这样的满眼粉色,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却怎么一点儿也不感到亲切?这里没有他心底那种家的感觉,这里阴暗诡异,让他想要马上逃离。
努力的从床上起身,低头穿鞋,才看到,脚踏上摆着的绣花鞋子,也是粉色。莫名的排斥,四下看看,却没有其他的备用。不得已只得穿鞋下床。
躺了许久的身体有些僵硬,他缓缓地迈步,在屋子里寻找门窗,这才发现,这个房间居然没有窗户,就连门也没有。
心底莫名的恐惧越来越深,他却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似乎在什么时候,有个人告诉过他,遇到危险,首先要镇定,只有镇定,才能看清楚危险的来源,也才能战胜危险,拯救自己。
那人还似乎夸奖过他,说他是勇敢的,他可以保护自己。
这么想着,侍药渐渐将心里的不安和恐惧压制住,开始镇定的思考。既然他可以进来,这个地方就一定有个出口。
看自己身上和周围的环境都很安静,就说明这里有人来打扫清理。那么他首先要努力的寻找出路,找不到,就等,那人一定会再来。
打定了主意,侍药慢慢地在屋子里搜寻。慢慢挪动脚步的他,感到袖子里有个东西蠕动了一下,伸手入袖,一条火红色的小蛇,蜿蜒上他的手心。
很奇怪的是,他却一点儿也不害怕。似乎这个东西与他很熟悉一般。他高兴地抚着小蛇的身子,任他在他的手心游移,似乎在和他交流着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么?你知道我的家在哪里么?”侍药尝试的问道。却没想到,这条红色的长着两只小犄角的蛇,居然对着他蜿蜒点头。
侍药心里一阵欣喜,他俯在小蛇的头旁,轻声的说道:“你从这里出去,去找我的亲人,将她们带到这里,好不好?”
小蛇再次点点头。蛇头在侍药的手掌上蹭蹭,似乎很是依恋。
“去吧,快点儿将她们带来,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侍药高兴地将小蛇放在地上,看着小蛇沿着墙壁缓缓的游动,渐渐的隐到那个角落里去,不见了。侍药上前仔细的查看,原来,那个地方有数个小小的孔洞,显然是透气用的气孔。
心里有些失望,但是想到小蛇会很快的将他的亲人们找来,他的心里又高兴起来,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用手抚摩着自己凸起的小腹,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颤动,开始轻轻地哼起了小曲儿。
吱呀呀,一阵机括声响,一面墙壁被打开,一个修长玉立的白色身影走了进来。
“珑儿……”
这人一进来,就欣喜地看到侍药正坐在床边,无比安静,也无比温柔的唱歌。那样低低地歌声,听在她的耳朵里,却想一条甘甜的泉水,流进她的心田。让她烦躁不安的心,片刻间被平静安宁幸福充盈。
侍药停了哼歌,抬眼看看这个女子,似乎有些眼熟,只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也不记得此人是何人。但是,他心里也知道,就是此人将他关在这里。
掩饰住自己对她的敌意,两眼清澈的望过去,柔声问道:“你是叫我么?”
“是啊,珑儿,难道你连我也忘了么?我是玲珑啊,你喜欢叫我玲儿。”叶繁郁走近床榻,眼中的柔情将侍药锁住,伸手抚上侍药的脸颊,幽幽的说道:“都是我不好,没有陪你去爬山,让你遇到了坏人,伤了手臂,还磕伤了头,忘记了过去。但是,珑儿,原谅我好不好?不要不认我,我会被伤心和自责杀死的。”
说着,叶繁郁的眼中居然流下泪来。侍药克制住自己想要摆脱她的手的冲动,轻声的问道:“你是我的什么?”
“珑儿,”叶繁郁有些诧异的望著侍药,眼里的伤痛让侍药的心里涌上一阵罪恶感。“珑儿,难道你连你的妻主也忘了么?我是你的爱人,你的妻主,是你今生唯一爱的人,就像我唯一爱的人是你一样啊。”
“哦?那么,这……”侍药想要问她肚子里的孩子,却不知怎么的,下意识的止住了话。
“怎么了,珑儿,什么话不可以问我呢?”叶繁郁期待地望着侍药。
侍药莫名的感到想要与她保持距离。只是为什么明明好像认识她,却没有一点儿亲近的感觉,反而从心里有一种敌意呢?
嗫嚅半晌,侍药才小声的说道:“我想出去,想到外边走走。”
叶繁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接着握紧侍药的手说道:“珑儿,你的身体受了伤,还没有恢复,你再在屋子里养几天好不好?伤好了,我就带你出去,带你骑马,爬山。珑儿想去哪里,玲珑都陪珑儿去,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这件房子,我感到气闷,我想换一个有窗户有门的房间,好不好?玲……玲儿?”侍药察觉到了自己的要求,对于她来说似乎很难拒绝,也就顺势要求道。
“这……”看着叶繁郁迟疑,侍药也突然想起小蛇去找自己的亲人了,如果他离开这里,亲人们来了,是不是会找不到他呢?
嘴角弯起,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侍药望着叶繁郁柔声说道:“算了,反正我也没有力气,就在这里休息吧。等我身体好了,玲儿再带我出去,可好?”
叶繁郁没想到侍药这般体贴,也心情大好,伸手搂住了侍药的肩膀。
不刻意的从叶繁郁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侍药微笑着将脚缩到了床上:“我饿了,想要吃鸡油椰丝卷,玲儿给我弄来吃好不好?”
不知怎么的,他就记起,曾经有一个人给他做过这种点心,是他印象中最最好吃的东西。是不是这个人做得呢?如果是,那么小蛇为什么又到别的地方去找他的亲人呢?
“鸡油椰丝卷?呵呵,原来那个厨子被我赶走了,换了新厨子,这个恐怕没有了。不过……”叶繁郁尽力解释着。
“呵呵,没什么,我也是随便一说。玲儿随便给我要点儿东西吃,就好。”侍药也不坚持,因为,他心里已经确定,这个人,不是他心里的那个,当然更不是他孩子的母亲。因为她从进来后,别说询问孩子,就连目光都没看自己的肚子一下。
看着侍药甜美的笑靥,听着他体贴温柔的声音,叶繁郁感到天下最幸福的就是她了。轻轻地捧住侍药的脸颊,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笑着柔声说道:“珑儿,等着我。”
侍药看着她高兴地,没有任何迟疑的按了机关,从屋子里走了出去。看着那扇墙壁缓缓的合拢。
他却没有立刻过去。等了片刻,确定她已经走远,他才轻手轻脚的下床,走到那个机关处,这才发现,这个暗室的机关,只是一盏安在墙壁上的壁灯。只不过,现在暗室中悬挂着一颗夜明珠,这壁灯就闲置了。
凤栖阁,连翘的房间。
一楼的灵堂仍旧摆着,只不过那棺材里的尸体,早已经处理掉了。
“让谰言给叶繁胥传消息几天了?”默默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姹紫嫣红,连翘的神情却没有丝毫波动。
“已经四天了。消息在路上需要一天,叶繁胥整装出发,也需要一天,从南疆出发,急行军到京郊,也需要五天。也就是说,她们到京,至少还需要三天。”凌站在她的身侧,沉声回答。
“好,就让她再活三天。”连翘说着没有动,却再次出声询问:“让狼毒花传的信息,几天了?有没有回音?”
“与谰言同时传的,还没有回音……是不是再传一次?”绿意也在一旁回话。
“不用了,她们不会有问题。”连翘心里相信,以那个丫头的脚程,致多三天就能到达,这都传了消息四天了,说不定就要到了。
正要说些什么的绿意,突然指着窗外的一抹红光,颤声轻呼道:“栀子?!”
连翘忽的站了起来,伸手将窗户打开,红色的小蛇,蜿蜒进连翘的手心,却并不爬上她的手臂,而是不断的蜿蜒盘旋着。
“是药儿让你来的是不是?”连翘的声音发出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那声音早已经颤抖的变了声调。
小红蛇栀子,兴奋的点点头,似乎在回答自己主子的问话。
“他还好吧?有没有受伤?”连翘继续颤声询问。血栀子仍旧在连翘的手掌里游移,片刻,方才爬上连翘的手臂,在她的小臂上直直的爬行,却并不爬上她的大臂,而是来回的爬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