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侍药微笑着走上前来,伸手拉过小二的手,将一块碎银子放进了她的手中,“这位大姐儿,你身子不爽利,还让你受累,真是多谢了。”
“啊?”小二闻言更是一愣。
她身上没有病,只是小时候被家里的二爹爹下了毒。虽然寻医缓解了毒药,却终究难以彻底根除。这毒平日里倒没什么,也没什么感觉,只是每月的月圆之夜,都会发作一次。今天恰恰是月圆之夜,她这送上酒菜,就像赶紧回自己的房间躲着。她发作的时候,可是万万不敢让人见到的。
只是,她显然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小君爷,不过是拉了她一下,那么短暂的接触,居然让他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异样。
微微一愣之后,小二的心思也是异常的灵活。见侍药这么容易的就看透她的病情,心里也就知道,这个小君爷的医术定然很是高明,双腿一曲,居然就对着侍药跪了下去。
“君爷,您一定是神医在世。既然你能看透小人的病情,一定可以给我治疗。还请君爷发发慈悲,给我治疗了这病。小人一定当牛做马的报答君爷。”
侍药尴尬的笑笑,轻声说道:“呵呵,你先起来。我再看看。”
“谢君爷!”小二对着侍药磕了个响头,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侍药坐下的桌子旁边,将手放到桌子上,请侍药诊治。
见这个情形,连翘抱着安康携着绿意等人,也都不急于吃饭了,都是一脸兴味的注视着侍药如何医治。
侍药扶着小二的手腕,笑眯眯地问道:“大姐儿叫什么名字啊,家在哪里?”
“小的叫五柳,就是这南翼人。”五柳说着,眼睛看了看侍药,又接着补充道:“五柳是雨林族。”
“哦?雨林族啊。我可是听说,你们族里的人都很擅长药物和蛊术,怎么,五柳没有学这些么?”侍药一边示意五柳换了一条手臂继续把脉,一边闲聊一般的继续问着。
“是。我的族人们是很擅长药物和蛊术。”五柳答应着,脸上的笑容换成了黯然。要不是族人擅长蛊术,她今天也不会这般模样。
“只是,五柳很小就有了这个病,不适合接触那些,也就没学。”五柳看看侍药微微扬起的眉毛,嗫嚅着继续说道:“其实雨林族族人,也不是全部都会。只有族长和族中的几位长老才会蛊术。其他的人,因为常年采药种药,对药物比较熟悉倒是不差的。”
“哦,这样啊。那么,有一种蛊可以下到流水之中的,是什么蛊,五柳可知道?”侍药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枚银针,刺进五柳的耳垂,取了一滴血察看。那血居然是猩红带着淡淡的金色,又似乎还带了一丝丝淡蓝。并且,一经刺破,随着血液流出来,屋子里立刻溢出一股甜香。
“君爷说的可是无色无味,人手碰触就会中蛊,初中之时,手臂上一颗丹砂,宛如守宫的那种?”五柳的语速很快。却描述的非常到位。
“是啊。”侍药很随意的说着,迅即将手中的银针扔进一旁的一个瓷碗之中。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个小二并不是病,也不是毒,而是蛊。而且还同时身中了两种蛊毒。只不过,这两种蛊毒,似乎那个金色的能够克制住蓝色蛊毒的发作。
“啊,君爷说的那种蛊就叫做清水蛊。中了那种蛊的人离不开水。中了蛊毒之后,如果不得解,就必须时刻的泡在水中。直至腐烂而死。”
五柳的话说完,成功的让屋子里的人浑身冒起了寒气。特别是一旁坐着的糖糖,此时的脸色已经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别怕,青羽的凰佩戴着,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连翘走到了糖糖的身边,伸手让他靠进自己的怀里。由于一系列事情的耽误,原本想着侍药练完功,就开始让他练功的,却一直这么拖延了下来。
看样子,还是得抓紧开始这个计划才行。只有将他的体质改变了,再研制一些克制蛊毒的药物,一定能够让这邪恶的蛊毒,再不能猖獗下去。
连翘这边揽着糖糖心思转圜,耳中却听到侍药对着五柳说道:“五柳,你自己身体里的东西,你也知道吧?”
五柳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平静的脸上,就被极度的悲痛替代:“是,君爷,五柳身上中的也是蛊毒,虽然被压制住了,但是仍然每月月中的月圆之夜就会发作。”
一直默默看着并没有说话的连翘,此时也将糖糖和安康交给另外几个人,慢慢地踱了过来。她的手指轻轻搭上五柳的脉搏,眉头不由得也是一皱。
“你中的蛊毒并没有解除,而且用来压制的居然不是解药,同样也是一种蛊。并且,你每月的发作,则是这两种蛊毒相争斗的结果。届时你会变身为禽,却毫无禽类的灵气。两蛊之争,那种极致的痛苦,却是非人能忍受的啊。”
说着,连翘很是佩服的看着五柳,在心里暗暗叹息:没想到这个小孩子的心性如此坚韧,求生的欲望这般的强烈。如若不是这般的心性和求生欲望,但凡意志力差一些的,只怕早就忍受不了这种极致的苦楚,自行了断了。
五柳望着这个年轻女子只是这么一按脉搏,依然将她发病的前因后果全部描述了个清楚,不由愣住。
直到连翘转身,她才幡然醒悟,对着连翘的背影和侍药再次叩下首去:“小姐和君爷,请救五柳一命!五柳就是……啊……”
五柳的话未说完,随着一声凄厉的痛呼,她的身体已经开始了剧烈的痉挛。连翘抱过青羽转身,这么片刻,五柳已经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开始了剧烈而痛苦的变身。
只见匍匐在地的五柳,此时整个身体仿如被抽去了骨骼一般,软瘫成了一堆软肉。瘦弱的身子不住的痉挛着,却已经发不出大声的呼喊,只是在那俯在地上的身躯里,发出低低地一声声的类似鸟鸣又似呻吟的轻哼。同时,她已经随着身体的痉挛披散开来的黑发,也正在缓缓的变化,渐渐地变成了一种墨绿色的带着点点彩斑的羽毛。
被连翘抱在怀里的青羽小嘴儿一瞥,不屑的说道:“那么强的虫子,岂是那乱七八糟的孔雀族能够驱散的,如今弄成这副人不人鸟不鸟的模样。唉……”
听到青羽的这个话,连翘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恶寒。这个孩子自己是凤凰族,就知道凤凰族才是真正压制驱除阴邪蛊毒之族,却不知道,五柳这样一个普通的人,能求得孔雀族族蛊为她压制蛊毒,已经不知费了多少努力,又哪能人人都像她连翘这么好命,一不小心捡了个小凤凰还不说,还和他的父母结成了朋友。
当然,此时,既然五柳被自己一行人碰见,她的手里又恰好有能够给她解毒的东西,她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五柳将这种痛苦继续下去。连翘嘴角挑起一个纵容的笑容,伸手在青羽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温声说道:“羽儿,先不要说那个了,你能救她,就给她把她身上的虫虫解了吧!”
青羽望着地上不但头发羽化,身上也逐渐地正在长出羽毛的五柳,牙齿咬住嘴唇,黑葡萄般的眼眸定定的看了片刻,这才似乎下了决心一般,回头看向连翘道:“妈妈,这个人的蛊毒太深,孩儿要是强行给她剔除,只怕会要了她的命。”
“哦?”连翘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她这几天研究的药物,已经可以克制各种蛊毒的发作,但要彻底根除蛊虫,却还是需要借助青羽的力量。毕竟,那些蛊虫不是普通药物可以杀死或者引诱出来的。
“嗯,”青羽大大的黑色眼眸没有丝毫的躲闪,定定的望进连翘的眼中,软软糯糯的声音说道:“妈妈,不过,羽儿也有办法将她身上的蛊毒解除,只不过,需要同时给她种上一种新的蛊。因为,她现在能活着,一多半都是蛊虫在支撑。全部抽离不行。”
“新的蛊?”连翘的眉毛不禁慢慢地蹙了起来,神色也严肃了不少。
“是。不过羽儿给她中的蛊只会帮助她延续生命,并不会伤害她。”青羽的声音清脆如山泉灵动,却也果敢似铁。
“蛊毒不伤害她?”知道此刻之前,连翘所知道的信息,都是蛊毒是如何如何一种阴邪恐怖之物,什么时候,这蛊虫不但不会伤害寄主,还会帮助支撑寄主的生命了?
“嗯,因为蛊是羽儿下的。羽儿就可以控制它。羽儿没有伤害她的心,蛊也就没有。”青羽尽量的做着详细的说明。
其实,此时,连翘也已经听明白了。这蛊其实和毒有异曲同工之妙。再极致的毒物,利用好了,也能够治病救命。同样的,蛊毒也是如此。而且要比毒药更直接的只被施蛊之人操控。施蛊之人阴邪,则蛊毒就阴邪;施蛊之人,生性温良醇厚,则她所施的蛊,也同样只会有好作用,而不会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