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的一声,长剑被她戳入了地下,剑鞘与土地竟然磨出了火花。
“告诉我,为何要如此待她?当时她也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她为何会被扔进了狼堆。”曾经想过,当找到亲生父母的时候,她定要灭了这一世的情缘。可是,真的站在他们面前,她却做不出来。
她只想知道,为何朗家如此对待她。
可是朗相如同走火入魔一般,口中只是念叨着,“霜儿,爹对不起你……”
此时利君子却是心有不忍了,即便是朗夜霜托了她这件事,此时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他可以体会朗相此时的心情,十七年前,大夫人崩溃的模样依旧历历在目。
祭雪既然答应了利君子不再伤害大夫人,那么她不会去找大夫人问缘由,唯有在这里问了。尽管,很可能问不出来。
“西门姑娘,此时怕是不合时宜问这些。还是等朗大人父子平静下来后再做打算。”利君子小声道。
祭雪冷笑一声,道,“为何?我为何要等?莫不是这么一点点小小的愧疚就能让纵横捭阖的朗相爷倒下么?朗夜霜还等着我给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答复,这事怎么等?谁来安慰那个死在乱石之下的亡魂?你么?”祭雪冷眸扫过,利君子微微一怔,不再说话。
他自知此时祭雪已经生气,第一杀手生气,后果可想而知。当年她为了黛香姑娘,一怒灭人一门。此刻,即便是为了她的‘朋友’不会灭门,杀几个人也是有可能的。
“姑娘说的对,是时候给霜儿一个交代了,二十多年来,我们欠她的。”朗相蹒跚站起,道。
祭雪苦笑一声,道,“错了,她的一生,只有三年……其他的日子,行尸走肉都不如。”
听此,即便是利君子也眼中酸涩。杀手的生活,除了血腥,再也没有别的。江湖中,能够如同西门祭雪这般的杀手,从古至今也只有一个罢了。可是他又怎知,西门祭雪的一生,更是苦不堪言。
朗相身子晃了晃,颤颤巍巍的做到椅子上,哑声道,“姑娘的心情,我明白。但是,此时却不是将这些事情说出来的时候。这件事,我瞒了十七年,痛了十七年,悔了十七年,怕了十七年。这十七年来,一切如同噩梦一般缠绕着我……”
祭雪看着他,眼中满是怜悯,道,“你只道你痛,悔,怕,你可知她却尝试这些滋味的机会都没有?你道是恶梦缠绕,你可知她此一生都没有做过梦?因为她都不曾睡过觉,唯恐每次睡觉不是被噩梦惊醒便是被敌人杀了?难道一个三岁的孩子能够毁得了你朗家的基业,灭得了整个日凰国不成?”
利君子越是觉得祭雪不对了,即便她是拿朗夜霜的朋友,也不该如此对待朗夜霜的父亲。这也不失西门祭雪应有的心性,此时的她,如同那朗夜霜就是她一般。
莫不是……
利君子猛然醒悟,江湖上无人不知,西门祭雪唯有三个朋友。一个便是胭脂坊内,第一花魁黛香姑娘。两外两个便是被世人称为冥王的双刺客冥家兄妹,何来的另一个朋友?
除非,这个人就是她自己。
利君子苦笑,若当真是她,这还真是一段孽缘。
“西门姑娘,这是我朗家的事情,请西门姑娘谨言慎行。”朗夜风见父亲如此悲痛,也是于心不忍。十七年前,他四岁,他的妹妹三岁。那时候的他已经有些懂事了,那一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领着妹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再也没有回来。
他问过父亲,妹妹去了哪里。但是每一次问,母亲都会哭一次。自己也会被痛打一顿,小时候对于这些很是不理解,可是渐渐长大了,其中的事情,他也慢慢理解了。
正是因为知道一些里面的内情,所以,朗夜风这一生发誓都不会踏步朝堂。这一生都不会为朗家做出任何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看到自己的二妹妹,所谓的朗家大小姐如此的不堪,更加的生气。
他心中牵挂的,唯有那个喜欢站在他面前,甜甜微笑的女孩,朗夜霜。
只可惜……
撕裂般的痛楚让他难以呼吸,十七年来,妹妹的容颜已渐渐模糊的看不清楚。唯有一声声清脆的呼叫声回荡在耳际,午夜梦回中,他似乎能够看到一个小小的白衣女孩,满身是血的哭喊着叫着哥哥。
他痛,那是他最爱的妹妹。
祭雪忘了自己是谁,甚至忘了自己叫什么。在杀手组中,师傅西门就是她的父亲,所以,她姓了西门。她冷血无情,以血祭心,所以她叫祭雪,与其是说教祭雪,不如叫祭血。
可是唯一没有忘的便是每夜哭喊着叫着的人,她的母亲,她的哥哥。
可是如今,她心中冰冷。母亲软弱害死妹妹,哥哥冷酷无情。原先飘荡在心中的那一点点美丽的憧憬如今如薄雾一般被吹散。好不凄凉。
甚至想,若是先前将朗家的人一并灭了门,也比此时好过得多。
祭雪冷笑道,“朗家?莫说你是个世家公子,他是个朝廷命官。我西门祭雪何时怕过你们这些人?若是我当真想要报仇,灭了朗家又如何?不要忘了,我西门祭雪可是天下第一杀手,可不是什么仁心仁义的人。江湖传我仁心仁义,那是以后我杀人留后路。可是,我也有不留后路的时候。我不管你们是谁,我只知道将朗夜霜逼上绝路的人是你们,若是她想要报仇,即便你们是天王老子,我也照杀不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