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听此,暂时放了心下来,心有愧疚道,“我知道这件事对于林家来说,也是个难关,甚至是有些强人所难。既然林老将军如此说了,我也便先放了心,文定之时稍后再议。”
“这有何强人所难?儿女之事便是为人父母心内大事。今日若是大夫人不来,明日老夫还是要去朝上走上一圈的。老夫的儿子可是个死心眼,二十多年来从未动过心,此次他居然为了夜雪丫头做到如此地步,老夫也算放了心。夜雪丫头冰清玉洁,至性至纯,老夫有这么个儿媳妇自然也是乐的开怀。若是这京城当真容不下我林家,老夫定会带着他们小两口远走高飞逍遥快活去了。”说罢便是一串爽朗大笑,此话也说得众人心中舒畅了许多。
四人有畅聊一番,终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此时暮色已至,夜雪也不得不随着大夫人离了林家回去朗府。
待夜雪离开,林一峰才想起来狼王枪的事,暗骂自己糊涂,还未问她喜爱什么纹理以方便刻在那枪上。
眼看就到了月末,当初夜雪答应过黛香月末两人一同离开这里前去冰凌河畔投靠冥氏兄妹,如今只怕要另作打算了。即便是自己去不了,也定然要让黛香顺利离去。
只是夜雪刚回到家便接到了书信,不是别人的,正是黛香的。
于书信上的内容,夜雪真真是吃了一惊。柳儿将书信拿起来念了遍,也是有些诧异。
“黛香姐姐居然去了定王府献舞,真真是不可思议。”柳儿甚是不能理解道。
夜雪挑了挑眉,似有似无笑道,“怎的就不可思议了?你可知黛香可是咱京城的头牌名妓,莫说是定王,即便是皇帝看了也要夸上几分的。”
“黛香姐姐的大名柳儿自然是听过,只是你与我都知,黛香姐姐从不出门表演。更何况还有几天便是她离京之日,为何今日要做出如此反常举动?”
夜雪微垂着眸子,却不能看出她神色已变,又拿过柳儿手上的书信,叹道,“她道,良人已寻只叹无缘,红颜枯骨不过一世三生,再转首风华正落几人瞧得心憔悴?红楼前头只望一丝垂怜,相思也罢!真真是傻,傻啊!为何从前我都没有看出来呢?”
柳儿又将夜雪念出的几行字读了一遍,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奇怪问道,“这句话有什么傻的?莫不是说她这些年过得很苦?”
夜雪轻笑摇头,将书信放入火盆中烧掉。
柳儿以为她不再说话,便不再问下去,欲要转身离去,却听一声幽幽长叹,无限悲凉。
“痴女子不堪过情关,怎奈流水恨无情。即便是没了苍生,你道能换的他悠然一笑么?你与我,到底谁更痴……”
朗府内,今日安静得很。二夫人似是扬眉吐气了,一大早便拾掇了香纸去寺院烧香祈福,愿她的女儿能够早日诞下孩儿,为皇家传宗接代。此间,二皇子要继承皇位的说法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京城,这更让二夫人喜上眉梢笑得合不拢嘴。她的女儿是正妃,若是二皇子成了皇帝,她的女儿便是皇后了?
若是常人定然会恭贺她一番,可惜在夜雪眼中,这便是朗家危机的开始。让一个声名败坏的女子做国母,玩笑不是?再看那二皇子君凌浩,怎的也不是个吃素的人。
但是,今日上朝回来的朗相却带回来了一个让众人都是震惊的消息。
不外乎,夜雪登时愣在了当场。
今日皇帝下诏,责令三皇子将送入朗家的彩礼悉数收回,并为其只订了一门亲事。还有就是,林老将军林政之子林一峰一月后迎娶礼部侍郎之女苏越红。并说道,除非两家同时取消婚约,否则定不能退婚。
此一消息传来,夜雪如同受了晴天霹雳,竟有一炷香的时间没有回过神来。朗相下面的话就如同苍蝇一般在她的耳边吼叫着,却是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朗相见夜雪神情恍惚,知她心中所想,虽说有些意外,却是他所乐见的。身在朝堂的他自然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皇帝对林家已经起了戒心,甚至有烹走狗的想法。只要朗家不与林家有什么关系,自保倒是可以。
忽的,夜雪讥讽笑了出声,长长输了口气,似是想通了什么一般,一如先前那般胸有成竹。
不知为何,朗夜风见她此情景,心中很是不快,冷笑道,“你还真是笑得出来?林兄为了你被剥夺了寻找幸福的机会,朗家也因你而蒙羞,你当真是没心没肺。”
“住嘴!”一声低声呵斥传来,朗夜风登时一愣。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一生呵斥居然来自大夫人之口。
大夫人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至极,悲痛欲绝。
这就是骨肉相残!怎叫她做母亲的不同心?
“娘,到如今你还帮着她?”朗夜风似是逮到了理由,高声叫起来。
“风儿,此间娘不再多说什么,但是有两句话你现在必须给我听清楚。第一,她是你妹妹,你们是一奶同胞,骨肉血亲。第二,你妹妹这一生谁也不欠,唯有我们朗家满门欠她的。莫要让为娘在听到你辱骂你的妹妹,否则……否则,娘定不认你这个儿子。”大夫人悲恸出口,语气苍凉,更叫人心中平添了些凉意。
夜雪平静的看着一切,她虽知道朗夜雪的死是因为大夫人,是被二夫人害死,其他的内因一概不知。为何牵连到了朗家的满门?难道其中另有其因不成?
大夫人的态度让朗夜风着实吓了一跳,何曾见过如此强势的娘亲?转头看向父亲,却见朗相眼中灰暗,什么也看不出来。朗夜风踉跄后退两步,暗自冷笑,看来,朗家真真是不干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