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身子一震，明眸抬起，直射如他的眼中。他的眼中虽有嗔怪，却是那些柔情假不了的。她自然知道，林一峰如此木讷之人时断不会随时随地都能流露出温柔之色的，非是真情之时。若有此说，此时，他定然是真的担忧了。

轻轻舒了一口气，笑道，“不会了，断不会了。”说着便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向外走去。

她靠的明明一个肩膀，可是此时却一如靠着一座山，沉重却可靠。

想她西门祭雪纵横江湖，风雨霜雪，万仞千山都是一人独闯。更有一人单挑百人的记录，伤重逃亡一人亡命天涯。何曾有如此的温情伴与身旁，何曾有温柔细语缱绻相依？那早已经习惯飘零的心飞纵在天空中，即便是刀枪箭雨她也是一人独挡，作为杀手她早已知，若是有一天她落下来，那边是她的死期。

如此的感觉，只觉得是一场梦。若说林一峰觉得这一切是一场美好的梦境，那么对于夜雪来说，那边是可望而不可即，求施舍而来的，何其珍贵？

洞外，一个竹筏早已经放在洞口。

“你，你上去吧，我来拉着你，不然你定会更难受的。”夜雪将一根树藤拴在了竹筏上，方便她的拖曳。

林一峰眉头一皱，心头一抽，万般不愿意。他怎会让一个女子来拖带着他一个大男人？

夜雪见他未动，叹了口气，手在他的胸前，背脊点了几下。林一峰大惊，却只觉得全身麻木不可动弹。

“你……你怎可这般？”夜雪将他放到竹筏上，林一峰挣扎着，脸上有些不甘之色，更多的却是愧疚。

夜雪俯下身，将他的身子摆正了，让他舒服的躺在竹筏上，淡笑道，“若是此时你还分你我，我便认为你不认那誓言了。冰凌河在此，你想反悔么？”

“你也是有伤在身，你怎受得了？我是男人，这些伤势不算什么的。”林一峰忙于解释，可是此时夜雪早已经拉起树藤走在前面。任凭林一峰怎样的说辞，夜雪只是回头一笑，不作回答。

林一峰心中酸楚不已，这个女子，纵然知道换做是谁也会如此做。可是，他真真的为她心疼。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林一峰却无声哽咽。

中午时分，夜雪掰了一片偌大的叶子盖在林一峰身上，此时虽然是春天，可是中午的太阳还是有些毒辣。

忽的，夜雪顿了顿，笑道，“峰，你可知道这冰凌河畔哪里有矿石么？”

林一峰原本僵硬的脸顿了顿，狐疑道，“你要矿石做什么？”

夜雪嘿嘿一笑道，“也不作甚，只不过是想要一手趁手的兵器。可惜，人间凡铁不尽人意。”

“从未听说过这里有什么奇矿，不过，城内有一铁匠名为李铁匠，据说他可讲凡铁练成精品，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回去大凡可去看一下。”林一峰说道。

“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不过这人的手艺若是真的如此之好，我定要会上一会了。前面有一颗树，我们先去歇息一下吧。”其实，夜雪还在为自己的狼王枪耿耿于怀，在冰凌河地没有找到狼王枪，真真是有些不甘心。可是总不可再去寻一遍，若是可以重新打造一柄也好。

远处的冰凌河胖，孤立着一颗参天大树。

待看清楚这树的模样，两人皆是惊呼出来，道，“竟是红娘树，怎的如此巧了？”

只见远处河边，一颗参天大树孤单而立。大树枝干颇为粗壮，竟有两抱之怀。纵然是夜雪和林一份二人合抱也未必可以抱严。偌大的树冠成红色，树叶虽有槐叶大小，却是枝繁叶茂，远远看去，如同一把伞。

夜雪将竹筏拽到树下，仰头看这树木，莞尔一笑，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着满目惊讶的林一峰道，“这红娘树少说也有两百年的历史了，却没有想到世间少见的奇树被你我遇到。瞧着我们两个人的姻缘果然是天注定的。”

林一峰亦是激动不已，他也曾听说过红娘树的传说。据说在红娘树下拜过的情人终会厮守到老，受到红娘树神的保佑，牵手一世。

“竟真有如此神奇的树木！”林一峰惊叹着，只是身子不方便，头也抬不起来，想要凑近些看却是不能。

夜雪忙把他扶起来，却还是不解开他的穴道。

跪与树前，默默祈佑。清风吹过，有些肃杀之气。此地是冰凌山的深处，自然是有些寒冷。白衣翻飞，自成一番美景。林一峰竟然看得痴了，此时夜雪就如跃下祈佑的女子，虔诚美丽。

一声清亮的鹤唳划破长空，将二人此时心中之事一并洗净。抬眼望去，对面河岸上，一对白鹤交颈起舞，一雌一雄，阴阳相合，青山绿水，谐音相伴。

此时，二人居然有一些向往了。此地山清水秀，山水灵动，僻静之中灵气旺盛，似是至于天地之间，身心归于天地。想着若是有一天二人可以携手归因于此，这当时如何美景？

“不知何时才可以如他们一般，相携天涯，共享升平，纵横山水，破除红尘。”夜雪似是痴了一般，两生两世的红尘纠缠竟然让她有些累了的感觉。

林一峰眼光柔柔看向夜雪，见她眼中有些痴迷和向往，不由的心中一痛。想当初二人说过，功名利禄身上土，富贵荣华指间风，可想二人的心境自然是一样的。当时不知为何她那般的看得清，自是当她跟自己一样，只觉得这世间并没有任何可以牵挂之事。至少，这些身处的荣华富贵尽是些可有可无的东西。人生无意，夫复何求？若是能化羽归去也是比这样在人间浑浑噩噩来得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