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纵身跳出断崖,一把抱住林一峰。
林一峰的心差点停止了跳动,他就那样看着她从断崖边上跳了出来,生生接住了向下摔落的他。可是,此时却恨透了自己,单是他自己下去便是死了他自己,如果两人都掉下去,定是没有存活的可能了。
眼中染上怒气与悲伤,他却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让如此美好的女子看上自己。
夜雪眼疾手快,一手拉着林一峰的手,一手生生攀住了断崖的一块突起的石头。两人居然就这样荡在了空中。
夜雪举头望去,只见此处离断崖顶早已有段距离了,即便是她自己也上不去了,更不要说还拉着一个人。
林一峰挣扎着,手微微动了动,夜雪手用力的抓着道,“不要再动,不然我所有力气都用在你身上,我们定会全都掉下去的。”
“朗姑娘,我已中七星丸毒,决计活不了了。若是可能,你便借助我的身体缓冲,我在下,你在上,我们就这样跳下去,或许你还能活。”林一峰目光痴痴看着夜雪。
夜雪低头,微微一愣,忽的笑了,轻声道,“先不要说七星丸的毒能解,即便是不能解,你道我还会由着你死,我活着么?既然你不活着了,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爱我之人,我便索性就这样跳下去一了百了。”
林一峰此时暗叫失算,昨日还是为了救她才跳的水,今日怎的就妄想她会自己逃命!
远处山峰重叠,冰凌河水滚滚而来,河水冲击石壁作响。夜雪举目远望,心中一阵怅然。人常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只可惜她西门祭雪活了两世却也是个孤零零的影子,好不凄凉。
微微低下头,轻声问道,“林一峰,若是今日我们大难不死,你可愿娶我?”
林一峰脸色一正,苍白脸上现出诧异之色。独有见到夜雪眼中那片迷茫与决然,他心中有了些荡漾与坚决。
“若是今日你我大难不死,一峰,非卿不娶!”林一峰缓缓开口,毒已入了筋脉,手上的力量也越来越小了。
夜雪畅然一笑,道,“君道非卿不娶,我道非君不嫁。林一峰,你记清楚了,除非雪狼山崩冰凌枯,否则,你定要追随与你。我朗夜雪一生一世没有遇见过真心待我之人,更没有人值得我去追着问感情。所以,我便认定了你。”
夜雪幽然长叹,一笑倾城。林一峰心中震撼,更有酸涩之意。
一生中没有遇见过真心待她之人,唯有一人进了她的心,更因此,她便可以为他生生死死。再看那女子的决绝容颜,问天下间有几人能媲美?
夜雪的手松开,两人如蝴蝶般飘然而下。
林一峰将夜雪拉进怀中,他在下,她在上。
“既然你认定了我,我也认定了你。我林一峰一生平平淡淡,唯有这份爱情来的轰轰烈烈,却是我愿足矣。天地为誓,万丈深渊为盟,我待朗夜雪唯有一心,生生世世,万生万世,亘古难变。”
下坠的身体犹如翩然在云朵中,夜雪舒展开身体与他并行下坠。听着他的誓言,静静的闭上眼睛。
上一生虽然杀手生涯,却是锦衣玉食,更是纵横江湖颇有盛名。可以说是名利双收,可是唯独没有一段让她刻骨铭心的爱情,那也成为了她一生的缺憾。
可是此时,她已然了了这个心愿。即便是摔成粉身碎骨,她已不怕了。
“天地为誓,冰凌为证,雪峰一心,万劫不变,万生万世,亘古难变。”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二人心中平静的一如一泓潭水那般没有涟漪。唯有那声声在耳的誓言如春风般荡过心湖,让他们就算是在死前也是会心微笑。
冰凌河畔,柳儿和付若康如同没有魂魄的躯壳一般跪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反射在河面上,耳边还是冰凌河畔繁华喧闹的嬉笑之声。
朗夜雪‘死了’对于这些寻欢作乐之人也不过是一时的新闻,一天过去了,这些人早已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还记得这条河里还有一个屈死的女子?
河面上还有小船在打捞着,大夫人现在哭昏了不知道多少次。朗相下令定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已经两天,却不见朗家的人来过河边。
一个暮年老者静静的站在河边,望着那河水出神。鬓白的乱发在风中飞舞,眼中已经有了深深的憔悴。老人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却是一派的刚毅之色。
付若康走到老者身边道,“老将军,您先回去吧。”
此人正是林一峰的父亲林政,前任大将军。
林政淡淡的看了一眼付若康,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峰儿一生倦望荣华,淡泊名利,唯有得心之人之物才可让他付出生命。想必,这女子定是峰儿心之所爱了。”
付若康愣了愣,只觉得此中有些不可能,低声道,“老将军,这女子是朗相的大女儿,那个被贬为贱女的女子。公子一生最爱正直之人,公子可能会喜欢上她吗?”
林政摇了摇头,眸光直看向平静的河面,不知怎的,他眼中那奔腾的河水竟然是如此的平静。
“奸佞忠良尚且不分,一个女子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登上至高位的一架云梯罢了,朝堂,家庭,有何不同?”似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讥讽于谁。
“搜查的结果如何?”林政转眼间便将心中的怨气摒弃,淡淡的问道。
付若康还未从老将军的话中醒来,便被林政的话惊醒,忙回道,“官府的人在林中找到一个黑衣人的尸体,像是自断筋脉而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