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你醒了!“
浅沐泽的一句轻唤将贞儿从沉思的心绪中拉扯回来。
他,醒了。
“扶我起来…“孟佐在沐泽的轻扶下支撑坐了起来,面色已比先前红润了许多,但还是略显虚弱。
移下床塌慢走至书桌边,将方才书写的草书折叠,于信封中递给一旁的浅沐泽。
轻启口:“将此书信加送于…送于方前乾清宫一见的董二小姐。“
“主上,这…“浅沐泽有些顾虑,这主上似乎对董二小姐很是上心,可这…使不得。
“怎的?“孟佐回头看一眼浅沐泽,他怎知这朝朝暮暮所念之人方才正守自己身旁,轻解锁眉。
胸口一阵闷疼,孟佐轻捂着,沐泽自身上取出一个银质小壶,揭开壶盖倒出一颗类似黑色珍珠状的药丸,呈递上前。
“主上,身子骨重要,别忘了我们还要…“
“沐泽,你的话太多了些!“孟佐打断了浅沐泽未说完的话,呵斥道。
缓步走近窗橼边,看那一轮弯月,闪闪月光撒照着整个潜龙居,白兰树叶飘落一地。
他何尝不知他们还得寻得秣秣,寻得这大清皇朝前朝遗物朱雀钗。
一个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里,继而闪过不见。
孟佐未看清她的脸,只觉得那身影看似甚是眼熟。
关上窗,孟佐回身就寝。
居外转角处,贞儿缓缓加速的心跳,平静些许。
方才,险些让他看见自己。
向前方走去,偌大的皇宫也不如白天般辉煌耀眼,只是那乾清宫还是依旧灯火辉煌庄重不减。
那人,还在陪伴姐姐左右吧。
顾及宛如身体病忧,贞儿向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殿外寒风依旧吹散,殿内温暖如春。
床塌上,被称之为宛如的女子还在昏睡,娇艳的容貌让人动容,这厢正殿之上书桌旁的男子单手支撑着额头,双目微闭,面前的奏折摊放着,纸墨搁置一侧。
“皇上…“小玄子试图轻唤着:“皇上,该就寝了…“
被似叫醒,福临舒缓着双眉,揉揉太阳穴:“你刚刚说了什么?“
俯身请安,小玄子单手搀扶福临起身:“奴才说皇上适时该就寝了…“
“宛如醒了么?“
“回皇上,娘娘还未清醒。“
“恩…朕今晚就暂陪宛如身边,你先退下吧,今晚不用侍寝了。“
“喏…“
坐于床檐边,福临神情间掠过一抹温柔,自古帝王多薄情,这温柔甚是少见。
“皇上。“伴随着叩门声,小玄子的唤声入耳。
并未起身,福临只是浅问:“朕不是说了不必侍寝,何事?“
“董家小姐求见。“
她这个时辰来此作何?来看宛如么,这传闻董氏姐妹情深,现看来不假。
“传见。“
这踏入乾清宫殿门的第一步,贞儿就看见姐姐身边守候着的福临,他脸上那些担忧与焦急是无法伪装的,可为何他那般爱姐姐,却又伤她那么深。
清理了情绪,贞儿缓缓走近:“我姐姐她怎么样了?”
没有前缀,没有恭敬的话语,在无旁人的情况下,贞儿对于福临就是这般无礼,而他亦不责怪。不是习以为常,而是愧疚,于宛如、他没有太多的深愧,因为自己爱她;而对于贞儿,他身为男子,怎会看不出她看自己皇弟眼眸见深藏的爱,而现下博果尔间接是自己致死,那一丝的愧疚自然而生。
可面对这样一个倔强而又无念权贵的女子,自己要怎样去弥补。
掖了下宛如身盖的被角,起身放下床帷,福临摇摇头,向着正殿走去,贞儿跟在身后。
“这段日子你就留下照顾着你姐姐吧,宛如有你陪着我也安心不少。”搁下这句话语,福临等待着。
“好吧。”贞儿的回应倒让福临有些欣喜,似乎她的留下也正是自己所期许的。
晃晃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福临自诩专情于床榻病危之人董鄂氏?宛如,别人包括这后宫佳丽三千尽数浮云。可他却忘记了,这帝王自古多情。
爱新觉罗?福临也不例外,他只是借着一颗爱她的心当做幌子,只因她有着他母妃那般的气质与温柔,那般的相似。
一炷香的时间都已过去,当福临将沉没在奏折中的头抬起的时候,贞儿还在一旁站着,未入座,只是那样站着,在窗边。
“还有什么事吗?”
福临的声音传入耳里,打断了贞儿寄予博果尔的思念,这月圆时总是借景生情。
“皇上,臣女还有一事相问。”
倒是听到了那句久违的敬语,福临眯起双眼笑看着贞儿:“不知是何事能够引起你的兴趣。”
潜龙居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拂过,是问还是不问呢。纠结着,未出口半句。
“若没事,你就去珑湘阁就寝吧,朕吩咐了苏嬷嬷早前已去打扫。”继续低头批改着奏折,福临张口打着哈欠,似是困了。
“皇上也早些休息吧,臣女告退。”贞儿迈着小碎步踏出这乾清宫,转身关上殿门,那一丝未还未合上的门缝里,福临趴睡在书桌上,这大清的皇帝为了自己的姐姐彻夜照顾身侧,现下又睡在这冰冷的书桌上,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带着这些疑虑合上殿门,朝左厢的珑湘阁迈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