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条纯银项链,早在她15岁初中毕业后被养母拿去卖掉了。后来再戴的,是她在精品店找了好久的最相似的一条。
所以,萧林现在的意思是,她妈妈是那家精品店的店长么?
颜非梵轻笑,“萧林,你相信你的记忆,我却不信。”
萧林迟疑了一会儿,“我记得很清楚。”
“或许我该说,我不信的,是你。”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看到你戴的那条项链后换掉我们的参赛作品呢?”萧林终于苦涩地凝着她,目光透彻没有雾气,“非梵,是我换的。”
“当年我以为你是我的异父姐妹,我的爸爸很爱妈妈。”
这一瞬,颜非梵觉得十一年前的自己像一只爬行在网上的小虫。而这张网的缔结者夏洛,为了什么而织就最美的网,美得让她不知该愤怒还是该感激,或者疲惫。
如果萧林发现项链时看出了她用的是玩笑语气,就不会替换两人的参赛作品,欧维也不会邀请大家去帝爵,那她也不会遇见君羿,她们或许会成为一直的好朋友。那她,或许随同时大师各处学习然后认结识达芙妮夫人,有幸的话还能在她身边学习一阵子。
可没有如果啊,她曾经窘迫到差点要去卖血。大一体检时萧林提议她去医院测血型,她才知道自己体内流动的是熊猫血。若是白富美有这样的血液,也许还会是高贵特别的特征之一。但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孤女,若被看上,她大概会变成有心人士的移动血库。
现在她能说什么呢?
哎,萧林,我不怪你,要不是你当年白痴,我就不会遇到阿羿,也不会这么幸福了。
还是——萧林,你知不知道,你的愚蠢摧毁了我对人心的信任。
拨开眼前的浓雾,颜非梵对萧林笑得毫无芥蒂,“那不是我的项链。”
说罢,她转身离开。而这一次见面,成了她和萧林的诀别。
代瑶看着石化的萧林,不同情,不忧伤。难道萧林几滴眼泪就能抵消非梵在德国受的几年苦么?就能被原谅么?
也许世人同情弱者,但在弱肉强食环境里长大的代瑶,不可能同情萧林。
也只有不需要把生命提在裤腰上的都市男女,才有心情被嫉妒心支使在风花雪月耍阴谋阳谋。
关上门,代瑶提了提嘴角,“手术还需要做么?”
“嗯。”颜非梵的目光落到楼下萧小冉的身上,微笑,“我还没资格剥夺她活下去的机会。”
“也许做了她也活不长。她的遗传病,治起来很费时间和药材,没有几百万,撑不过两年。不过小冉很健康。”
颜非梵沉默许久,稍微自嘲地笑,“治吧。怎么说她也算我和阿羿的红娘。”
“诶?”代瑶好奇,“还不知道你和君老大怎么认识的呢?听萧林的语气,你以前不是这种性格的。君老大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很黑很无良……现在是更黑更无良。”
“年轻人,不都那样么。”颜非梵一语带过。
但她因为这件事,连续两天没跟君羿去公司,窝在别墅的书房里,穿上防辐射服,看一部又一部的电影。
她翻看很久以前看过的《海上钢琴师》。第一次看时,她为1900的坚持动容,现在,她希望他能下船到莫福街7号寻找那位卖鱼的姑娘。
似乎受了怀孕的影响,她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感性,脾气也差了很多。曾经压抑得狠狠的小任性,多数都被君羿的温言软语挖了出来。和他在一起后,她体会到了似水流年。
被他爱上,她多么幸运?是积攒了6年的人品吧。
年轻时像真正的冒险者一样渴望拥有丰满的经历,她像乖乖女上过补习班,邂逅白衣清爽的少年,替别人写过情书。也像小混混混迹过溜冰场,飚过飞车,抽过最便宜的烟。
颜非梵听着1900在深夜弹奏的音乐,慢慢地想——过去的灰霾,真的,一点儿也不重要。
那些看不清的脸庞,听得到的声音,捕捉到的风景,可以抽象成上世纪的动漫草图,上映过,就无法更改。
她的人生,或许苦涩多于幸福,或许疼痛多于璀璨,但她,从未希望时光重新来过。她觉得,就这样,很好。
萧林的手术很成功。
得知颜非梵如今的心意后,君羿就将她和萧小冉送回了月亮小区,并派了人隔离黑手党的人。至于欧维去不去,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从代瑶那里知道萧林对君羿做过的事,君羿就对萧林毫无好感。虽然她也算他们的红娘,但初心不良,给她解了毒也是仁至义尽。
仅仅一个旁观者一眼便能看透的误会,却让他的小非梵难过了好几年……
君羿在公司忙了两天,终于完成了五天的量,因而,第三天,他就忙不迭地给颜非梵体现他的温柔体贴。
而皓辰那边,他们在君羿的提醒下,猜出瑟琳娜打算在R市营建势力,走的还是官匪相护的路线。
这种行为,皓辰不会鄙视。因为绝色在中东领导上层也有暗桩……再说了,盛麒对黛捷有意,说不定再过几个月他们在国际反恐大队都有人呢。能大胆走这样一步,很不错。
不过瑟琳娜的缺心眼体现在,她竟妄想在R市地下分一杯羹——连亨纳尔都办不到的事,她居然痴心妄想?有鸿门暗主坐镇的R市放古代就是藩王领地,皇帝都不敢轻易动手的地方啊。
通过电子侦察,皓辰对瑟琳娜的手段也有了点点慨叹。
那个十四岁的欧洲姑娘,脑子好像真的不错,挑的人都是那种看着是闲职,但很多部门都要给他面子的人。这种人,平时不觉得有多重要,可某些时候,没了他们也许会大败。
在卫斯理屋里,阿辰托腮,“我们是动手呢,还是观望呢?卫斯理,完成任务就必须回去么?”
“教主天马行空,行事非常人可揣度,谁知道她怎么打算你们呢?”卫斯理擦拭着锋利的手术刀,笑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