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么晚还不睡？”

“向你问安啊，今天吃药了么？”

“没。”

“哦。既然没事我就挂了。”

“小非梵！”

颜非梵无声笑开，看着腿上摊开的诗集，一句“你就像黑夜，拥有寂寞和群星”让她的心蓦地柔软。她并不同情君羿走到必须和君铮决裂才能跟他们平静活下去的境地，也不认为皓辰不时的坑爹行为会给他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更不觉得自己对七年前的的欺瞒对他不公平。

说白了，她也是冷心的人。她一直奉承——命运掌控过去，自己创造未来。

只是，在这一刻，突然被一句微哑的恼怒击中了柔软点。她开始想象君羿此时此刻的眼睛。

也许像的是古代的黑夜，黑成了盲人的世界。但染上笑意时就像洒满了星光，仿佛自己万众瞩目，是上帝的宠儿。

她喜欢纯粹的笑。

“吃饭了么？”颜非梵轻轻地笑着，“感冒药在客厅电视机壁柜里，待会儿喝点粥就吃几粒药片吧。”

眼睛有点红的君羿顺从地找到了感冒药，忍不住撒娇，“我不想下厨。”

颜非梵抱着书进了书房，登陆静安区附近一家粥店的订餐主页，“莲子百合薏米粥怎么样？补血养颜安眠。”

“随你。”君羿眉角染上桃花般艳丽的笑意，心想她是要带食材过来么，呵呵，呵呵。

“嗯，订好了。大概十五分钟可以到。”颜非梵丝毫听不到那边君羿石化的声音，继续温柔地说：“吃饱了洗个热水澡就睡吧，剩下的事明天再做。”

“不过来？”君羿不甘心地追问，手指扣着喉咙，让声音显得更沙哑。

“病情加重了？”颜非梵顿了顿，“那我挂了，你好好休息。”

“不用不用。”君羿忙松开手指，清了清嗓子，“我想，那个……小非梵，这里就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让我觉得好孤单。”

颜非梵心里叹气，她脑海突然闪出了一只慵懒的折耳猫，它和君羿的眼睛重合，雪白的尾巴无力扫着地面，疲惫而又难过地仰望她。

“我念诗给你听。”晚上危险太多，她并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而邂逅意外。她语气更加柔和了，道：“聂鲁达的《我喜欢你是寂静的》。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躺在曾经极尽缠绵的大床上，君羿抱着仿佛还残留了浅香的枕头，清湛的目光逐渐柔和起来。她的声音如此温柔，比所有的电台主播都要好听。悲伤的句子在他听来也充满了快乐。

因为他听到她第一句就说“我喜欢你”。

这是藏头诗一样的表白吧。

君水仙暖暖地笑着，眼睛里种着会发光的桃花。

“彼时，一个字，一个微笑，已经足够。而我会觉得幸福，因那不是真的而觉得幸福。”

朗诵完毕，颜非梵轻声问：“阿羿？”

“还在。”君羿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一直高高扬着，他脸红了下，声音也温柔至极，“小非梵，我也喜欢你。”

也？

要是平时颜非梵肯定要意思意思地质问两句，但想及他在发烧，也许也在发骚，就宽容地原谅了。

“粥到了没？”

“还没……敲门了，等我一下。”君羿开门领了滚热的薏米粥，坐到客厅的毯子上，将粥放到茶几上。

听到一些声音，颜非梵提醒他，“洗手用热水。”

“好。”君羿应着。

“那就这样吧，后天过来吃年夜饭。”

“好。”君羿没再撒娇，他也想让重感冒快点好起来。虽然普通的感冒药杀不死他体内的细菌，但热腾腾的粥可以让他情绪安定。

明明不会有阿皓手艺，他还是觉得这碗粥是他喝过的最香的粥了。

融合了颜非梵尚未明了的爱意以及美好的未来愿景。

他决定年关过了就把这家店并到君氏名下。

君羿从贴身口袋里轻轻拿出一只红通通的可爱兔子，和一条情侣色的淘气小龙。这是他昨天收到了，附赠一张皓辰亲笔签名——“龙兔泪交流，相好不到头。”爹地，你就死了翻身的心吧，不然老人家的圈圈会套住你哦。快讨好我们吧。

他一点也不在乎古人的迷信，在他眼里，小非梵就是他的小龙女，另类的美好的……各种褒义形容词。

耳畔仿佛又响起颜非梵动听的嗓音，君羿嘴角勾出静好的弧度。

他可以不翻身，他可以让她转过来陪着他。

他开始期待一家人真正生活在一起的日子了。只要把皓辰关在健身房，并安排鸿门最严密的训练，那他就能整晚整晚地跟小非梵在一起了。

薏米粥的清香在君羿闻来也渐渐变成了那晚颜非梵浅浅的香气。肚子里一阵温热，他舒服地笑了。

“我也喜欢你。”

年关愈近，多半娱乐周刊也都放了假。

除夕夜这天君羿就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登门拜访，而换了新衣服的皓辰也不介意他——妈咪的男朋友——在这天到来。

这是君羿吃过的最好的团圆饭。

这也是颜非梵过得最轻松的除夕。

夜间十点半。

阿皓用围巾将小脸裹得严严实实，留下一双含笑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将他们买的针织手套递给君羿，“爹地，我们去放烟花吧。”

这是礼物？君羿微笑着接过，戴上，十分合适，眼中的笑意深了些，“好啊。”

而阿辰也对颜非梵说：“妈咪，换上新衣服吧，我们一家人去放烟花。”

颜非梵嗯了声，回房将皓辰孝敬的白色长风衣穿上，腰带随意一系，整个人便比平时多了几分沉静成熟。

君羿看到后，眼睛比节能灯还亮，情不自禁地搂着她，在她水润的唇上印下一吻，低声道：“很漂亮……我们看电视里的烟花怎么样？”

“噗——”皓辰笑出声，一人拉一个。

“好啦，爹地，妈咪的脸待会儿还要被围巾裹住的，您老人家有必要吃那么多醋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