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二长老笑了笑,眼神里有隐约的光芒跳动:“竟然出来了,我就得好好看看这个云凤弦到底能做到何种程度,在来就是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他走到窗前,看着窗下云凤弦的人影远去,眼神悠悠:“这个本来可以直接斩掉摄政王云昱风脑袋及权力的皇帝,最后却放过了对她威胁最大的人,真让我想看看风灵国到底会因为这个人而走向什么方向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云凤弦拖着风紫辉,一路疾走,脸色黑如锅底,越来越沉。
风紫辉一声不出,一点也不反抗地被她拖着走,看她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说道:“抱歉,你可以不必理会我,回去换新人留下来,他能保护你,也能帮助你找人,你不必这样整天忧心忡忡。”
云凤弦愤然甩手回头,顾不得满大街都是人,大吼了出来:“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我绝对不会把你当成东西来换的,在我看来,你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件东西,可以用有用没用来区别对待,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我以为你生我的气,讨厌我。”
“我是生你的气,可我没有讨厌你。你还不明白吗?你是我的守护者,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是。”云凤弦大声叫道:“我就是喜欢你留在我的身边,我就是不想放你离开,不行吗!”
“我已经没有武功了,你不必为我……”
“你就是你,你陪伴我,帮助我,支持我,我的困扰只能告诉你,我的疑问有你在就一定有解答,因为你,我在这个世界才不致有最初的寂寞和无助,因为你,我才敢肆无忌惮做我想做的事。我们在一起经历的岁月都那么真实,你叫我如何把你我一起相处的记忆,轻易抹杀?”
“可是,现在我已经无法让你可以继续肆无忌惮下去。”
“那又如何?”云凤弦挑了挑眉,眼睛里有着无可比拟的骄傲,清秀的相貌,溢出惊人的神采,如暗夜里最亮的电光,划破长天。
“每个人都只需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你没有义务为了我而存在。我既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就必须靠自己来坚持下去,你和我都一样。我们都是独立的存在,我们彼此陪伴,彼此支持,但生命的路仍需自己来走。我为什么一定要依靠你,才有胆量面对人生呢?不管将来怎么样,至少,我活得热闹,活得开心,活得有意义,我会尽力保护我自己和我的所有朋友,其中也包括你。我希望,你能在保护我的时候,同时保护你自己,还有其他人。”
风紫辉静静望着她,眸中却有光芒闪烁不止。
“我只是生气,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为什么你让我像个傻子似的,什么也不知道,我当你是朋友,你又到底当我是什么?”云凤弦终究还是忍不住,沉下脸来,瞪着他。
“我并不怕死。”风紫辉的声音低沉得只有云凤弦可以听得到:“死亡对我不具任何威胁力,失去功力并不让我感到害怕。可是,我的存在是为了保护你,从我有最初的意识以来,就是这样。如果我失去功力,不再能保护你,那么,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问题,也不知道如何对兴高采烈的你说明。失去了对我的依仗,当时的你,也不知道有没有勇气继续走你自己选定的路。”
云凤弦静静地听他说完,忽然叹口气,低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
云凤弦抬眸望向他,眼神诚挚:“对不起,我总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来看事情,没有为你想过。你遇到这么大的变故,还要为我考虑周全,处处隐瞒我,可是我呢!完全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乐,一点也没注意到你的反常。奕霖,你不是不想拉他,你只是怕你自己拉不住他。我不能理解你的苦衷,反而一直责怪你,最不可原谅的是,刚才……”
风紫辉唇边绽放一朵浅浅的笑容,华艳如海棠般,“你明白就好。”
云凤弦白他一眼:“你要早说出来,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突然想起,如果她早一点发现了的反常,在第一时间内加强自我的危机意识,这件事情便不会发现。思到此,她忽的轻叹一声,转头要走,这一转头间,才猛然发觉,四周围了一大圈人,人人用看戏的眼神望着她。
云凤弦这才惊觉刚才又急又怒,一时失控在街上这样大吼大叫,不知引了多少人围过来看热闹,立时头皮发麻,凑近风紫辉,压低声音:“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蠢事,这下子叫得满世界都听见,那人人都知道你……”
“不要紧。”风紫辉恢复常态,语气平静自如,声音却低得仅彼此可闻。“再说,风灵国对于男风的习气并不排斥,你不用担心。”
云凤弦一阵干咳,不满地瞪向他:“你才知道吗?不过,你知道也不用当众说出来,我会害羞的。”
风紫辉用绝对漠然的语气,说出绝对讽刺的话:“你的脸皮已经不是一般的厚了。”
云凤弦把他从上到下扫了一眼,冷笑一声,忽然一伸手拉住他:“走吧!”
“去哪?”
“回家。”
大厅里,琥珀神色郁郁。这几天,一直找不到古奕霖,又见到云凤弦这样坐立不安,心思不宁,动辄出去乱走,她半点忙都帮不上,更有怅怅之感。今日一大早,云凤弦急匆匆走了,不知是来不及跟上去,还是不忍再跟着看她一次次拚命寻觅,一次次失望而归。
时光变得特别慢,漫漫难挨,云凤弦今早一去,必是不到半夜,累到筋疲力尽不肯回来的。这一整天,又叫她如何在府内安度。只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琥珀闷坐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到外面有云凤弦熟悉的大呼小叫:“人都在哪呢?快出来!”
琥珀神色一振,快步出厅,就见到厅前青石小径上,云凤弦正拉着风紫辉迅速接近。
看到她和众多仆人的出厅,云凤弦目光一扫:“还好有件事我要问你。”他松开手,一指风紫辉:“这人无情无义,我要赶他走,你有什么意见?”
琥珀花容失色:“公子,万万不可!”
云凤弦冷笑一声:“你待他何等情份,他又是怎样对你的,你怎么还要为他说话?”
琥珀情急向前走出四五步,来到云凤弦面前:“琥珀鄙薄,何足挂齿。但公子与他情份深重,若只为一时之气,断情绝义,于二位,必是终身之憾,他朝后悔莫及。此事切不可只求逞一时之快。”本来板着一张脸的云凤弦忽的一笑,扭头冲风紫辉耸耸肩,摊摊手道:“怎么样,这世上不只我一个人要留你。”她的语气忽然转变,令琥珀怔了一怔。
风紫辉却只是沉静地转眸,静静看了琥珀一眼。
琥珀有些疑惑地开口:“公子,你……”
云凤弦笑着摇摇头,打断她的话:“没什么,我只是想向风紫辉证明,他并不是孤独的,这世上有许多人关心他,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也不相信。”
她说着,望向琥珀轻叹一声:“这些日子,累你为我操心劳神,尽心尽力,我却无丝毫感激。”
琥珀如水明眸,忽然变得幽深起来,清水双瞳里有隐隐的波澜翻涌。云凤弦笑一笑,阳光下,笑容舒朗。
她把手伸在半空,一手牵起了风紫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我会犯错误。如果我犯了错,你愿意原谅我,支持我,并在我错误时,提醒我,帮助我改正。有你的支持,在失去奕霖之后,我才不致孤独,有你在旁边,我才有信心,可以找到他。”
风紫辉手微动,要抽回去。
云凤弦用另一只手按住,恶狠狠瞪着他:“你别再对我说,你不是我的朋友,你不懂什么是朋友这种屁话。你要真的不把我当朋友,当初大猎,你不会为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你也不是把痛苦藏在心里,你也不会那么容易把人家的独门秘笈抄给我。”
风紫辉没说话,但手却再没有动,静静放在云凤弦悬空的手上。
云凤弦深吸一口气,展开阳光般的笑容:“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不管还要找寻多久,有你支持我,我一定可以再次见到奕霖。”
风紫辉默默地望着云凤弦,这一刻,敏锐如他,竟也没有发觉二十步外,一株老树下,云凤晴那闪着毒焰的眼神。
云凤晴静静站在树下已经很久了,眼神凝定在他们身上,一动不动,也已许久。他静静看着他们,站立在阳光下,握手在阳光下,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
多么荒谬,一个没了实权的所谓皇帝,还有一个无心无情的冰人。可是,当他们披一身阳光,站在一起的这一瞬间,竟让他觉得,自己看到了长及万里,坚不可摧的城池。他暗自咬咬牙,却还是忍不下心中的妒恨激愤,猛得一拳,打在身旁的大树上,打得枝摇叶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