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外高挂的红灯笼,挣扎的在黑夜中露出一点儿光明,细细的寒风苦涩的从慕雨麟的皮肤里一点点的渗透进去,把她的心腐蚀的千疮百孔,慕雨麟甚至觉得,她呼出来的空气都是冰冷冰冷的,不带一丝热度。
其实,自客栈离开以后,慕雨麟便觉得双脚似突然被按上了千斤巨石一般,她虽然勉强的走出了客栈,但却再也无法移动半步。于是乎,她就这样站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一个人默默注视着前方,彻底陷入安静。
说什么可以拿得起放得下,但真当过去的两个月成一一浮现在眼前时,慕雨麟的心还是疼的要死。“慕雨麟,醒来吧,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清醒一点吧。”良久的沉默后,慕雨麟忽地伸出手,她重重拍打起自己的双颊,只希望通过脸颊的疼痛,可以让她快点清醒过来。
“结束了!真的都结束了!”现实虽比不上心里的悲痛,但渐渐麻木之后,慕雨麟反倒觉得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泪不曾落下便已干涸,只余下满心的凄凉,留它独自回味,“一切都结束了!慕雨麟,你要振作一点,有什么大不了的,振作一点,那样才像你啊!”
然,就在慕雨麟自语之时,一直冷冽的寒风忽然转大。
街道两旁的树木被大风吹得‘咯咯’作响,慕雨麟抬头望天,只觉得这漫天乌云忽地黑沉沉的压下来,本就昏暗的天色此时更转阴暗。‘轰轰’的雷声同时由远及近的传来,几道闪电如蛇一般,狂妄的撕开着这黑云密布的天空。
“不会吧,难道要下雨了?”慕雨麟仰头皱眉,她心里暗骂一声。
果然,她话音刚落,狂风肆作,阵阵雷声里,豆大的雨滴顺着阴沉的天空,倾泻而下。
不一会功夫,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紧接着,只听得‘哗哗’声,大雨便似塌了天一般,铺天盖地的打落在慕雨麟的身上。“老天爷,你不用这么耍我吧,我都没有哭,你哭什么呀!”那一刻,慕雨麟愤愤的扬起头,她迎着大雨的洗礼,忽地对天大声喊道。
然不过顷刻间,全身已彻底湿透,暴雨毫不留情的砸在慕雨麟的身上。起初,她还能感受到一点疼,但到了后来,慕雨麟渐渐感到麻木,她任由狂风吹打着她的身子,激起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老天爷,你究竟在哭什么?有什么可哭的呢!”她记得有人曾经说过,落雨是天在哭泣!
阴暗的天地间,慕雨麟着实感到一丝可笑,她继续仰着头,任千万雨水打落脸颊,她却依旧大声笑着,笑得格外放肆,仿佛这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人正在承受这暴雨的雷霆之怒。然而,笑过之后,慕雨麟忽地紧闭起双眼,两行水珠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时间仿佛如静止一般,在这无边无际的大雨里,慕雨麟颤抖着身体静静承受着。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渐渐的,慕雨麟开始感到一丝吃力,她微腰着腰,轻轻的喘着气,她只觉得她浑身上下好冷好冷,甚至冷到已经不会发抖了!
突兀间,慕雨麟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正盯着自己,她咬了咬牙,缓缓转过身去。客栈的台阶上,墨宇殇正静静站在那里,他手里握着一柄油纸伞,神色稍显担忧的凝视着慕雨麟。
“你出来做什么?”
隔着滂湃的大雨,两人亦是无法看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就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隔着那江那水。但是这一次,慕雨麟却能感受到墨宇殇眼中的伤痛,两人默默凝视,片刻之后,只见墨宇殇快步走入雨中。
“拿去吧。”墨宇殇走到慕雨麟身前,他将油纸伞递给慕雨麟。
“不用。”冷笑间,慕雨麟只是摇了摇头,她没有伸手接过那柄尚未打开的油纸伞。
大雨里,并不该是任性的时候,墨宇殇脸色有些变差,他沉声喊道:“我叫你拿去。”
“我都说不用了。”然,慕雨麟仍是倔强的不愿接过,她道,“反正我都已经淋湿了,要不要伞都已经无所谓了!”说罢,慕雨麟深深的望了一眼墨宇殇,这场大雨,或许来的正是时候,因为经过雨的洗涤,慕雨麟才能得到真正的重生,“墨宇殇,我们后会……无期。”
一声‘后会无期’,慕雨麟大步迈进雨中,周围的一切随之远去,从始自终只有她一人。
这时,又是一道闪电从头顶劈开,慕雨麟猛地抬起头,只觉得眼前之景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身体不自觉的摇晃起来,再一声雷,慕雨麟便彻底陷入昏迷,而她昏迷前的最后一点意识,便是跌进了一个曾经温暖、熟悉、但如今却是冰冷冰冷的怀抱。
“慕雨麟,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墨宇殇将慕雨麟拥进怀中,紧紧的,大力的。
再次醒来时,慕雨麟只感觉自己躺在一张又大又软的床上,衣服也不再冰冷。身边,来来回回的有人走动着,一屋子的药草香味萦绕在她的鼻尖,一闻,顿时有种舒心舒服的感觉。
见慕雨麟终于睁开眼睛,慕雷麟赶忙凑上前,焦急地说道:“五妹,你可终于醒了。”
“三哥?”一见到慕雷麟的脸孔,慕雨麟这才真正清醒过来,她勉强的撑起身子,然后向四周望去,“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脑袋里一点印象也没有,慕雨麟努力的想,不停的想,但除了那昏迷前的最后一丝感觉,其他什么也没有,“三哥,我是怎么回来的?”
慕雷麟一面摸着慕雨麟的额头,一面说道:“你在路边昏倒,是一位公子好心送你回来的。”
“公子?”她昏倒的地方分明不在这里,除了他,还有谁有可能送她回来,“一定是他!”
不管慕雨麟口中的‘他’是谁,慕雷麟只道:“五妹,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我没事。”慕雨麟轻轻的摇着头,她复又问道,“对了,那家伙怎么样了?”
闻言,慕雷麟一愣,旋即回答道:“你是说夏公子吗?他没事,只是手臂有些擦伤。”
然慕雷麟才刚一话落,另一间屋子里就很配合的响起一声可怕的惨叫声,声音大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