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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上班和上学的高峰刚过，一个身穿衬衣西裤，打着领带，看起来一副白领模样的年轻人，出现在了一个小区街角一家老旧窄小的书店前。那青年约莫三十岁不到，身材中等偏瘦，头发用啫喱水打得发亮，戴一副黑框眼镜，商务气息中又透出几分时尚的样子。

他面前不远处的那家书店的门额上，早已掉色的招牌，写着小书店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名字——“惠民书店”。

青年站在书店门外，好像一再犹豫，又好像在再三确认，最后终于双拳一握，咽了口唾沫，往书店大门迈了过去。

小书店的店面大约只有不足十平米的样子，借助从室外照射进来的光线，店主甚至懒得打开顶上那盏光管。书店里陈列的书籍种类，也比报刊亭丰富不了多少，除了报纸杂志之外，就只有一些中小学生的教辅书籍和古典名著之类百年不老的题材书籍。不少已经铺满灰尘，好久没有人翻阅过的样子。

因为是上班和上课时间的缘故，这本来就乏人问津的小店，现在没有顾客在里面。店主坐在店门前的柜台后，在他双手中展开着的今天的报纸，将他的半个身子都完全挡住，只露出半个光可鉴人的秃顶，隐隐反射着户外的光线。

那在门外徘徊良久的青年，这时候忐忑不安地来到柜台前，站立了几秒，发现店主对他的存在并无反应，才用已经发涩的嗓音低声招呼道：“请问……”

又过了几秒，直到青年感到心里一阵发虚，想掉头就走的时候，挡在店主身前的那张报纸，才沙沙地放了下来，一个身穿迷彩短袖T恤的光头大叔出现在了青年的面前。

那大叔约莫四五十岁，身材壮实微胖，皮肤黝黑，双眉浓黑，眉间几条川字纹，双眼炯炯有神。他看着青年打量了一阵，才咧开大方口道：“什么事？要买书随便看，要问路赶紧说。”说起话来声如洪钟，八面威风。

青年看见这架势，本来就不充足的信心又被吓退了一点，双脚已经在不自觉间向后挪了两步，“那个……请问，您姓毛吗？”

“没错，我姓毛，这里小区的人都认识我老毛。”光头大叔听见对方报出了自己的姓氏，本来就炯炯逼人的目光又锐利了一些，直刺得青年皱起了眉头。

“毛、毛大叔……”青年鼓起勇气，战战兢兢道：“我是想……想跟你买点药……”

“啪”地一声，老毛一只宽厚的大掌猛拍在柜台面上，吓得青年耸肩缩脖，“噔噔”后退了几步。

“我这里是书店，你就算不识字，也看见我这里摆的是书吧？”老毛浓眉一竖，好像对这个人因为这种无稽的理由搅了自己看报纸的心情很是愤怒，“我看你的确病得不轻。你出门左转三百米就有药店，不送。”

老毛说完，重新拿起台面上的报纸，将半个身子都挡了起来。

那青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牙关发颤，一转身就想落荒而逃。可他走出了几步，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不甘心地回过头来。

他来到老毛的面前，像豁出去了一样双手撑在台面上，用激动而语速极快的声音道：“毛大叔，我是朋友介绍来的。暗号是：‘说好的仙丹呢？’”

局面又僵持了几秒。拿在老毛手上的报纸终于慢慢放了下来。

老毛脸上刚才那股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疑惑、错愕，甚至还有点害怕。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摸向旁边的电话，拨下了“110”。

“对不起！对不起！……”接下来的情形，便是那青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脚踢出门外一样，失魂落魄地落荒而逃，一路狂奔到小区大门附近，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如果继续保持这个速度会被门口的保安拦住，才说服自己放慢了脚步。但是涔涔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衬衣。

“你别跑……”

这时候，背后传来的一声喊叫，更是将惊魂未定的青年吓得魂不附体，连回头的功夫都没有便拔腿就逃。可是没跑出几步，便感觉到肩膀一疼，像被铁钳钳住一样，疼得不得不停下来讨饶。

“你别跑！”那声音已经来到青年的耳边。

“对、对、对、对不起，对不起，千万别送我去警察局……”青年筛糠一样不断地道歉。

“你跑什么跑？”身后那个人慢慢放松了抓住他肩膀的手。

青年这才能动弹身体，回过头来。他才发现，原来身后这个人，不是刚才那家书店的老板大叔老毛。而是一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年轻一些的青年。那青年穿着T恤牛仔裤，蹬一双塑料拖鞋，头发卷曲凌乱，细长的眼睛、薄薄的嘴唇，由头到脚都透出一份流里流气的痞子气息。

“你、你……你是……”那被“擒住”的青年一脸茫然地看着身后的这名“追兵”。

那“追兵”轻蔑又不屑地剜了一眼对方，没声好气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谁介绍你来的？”

“我……我叫刘星……是……是杨平叫、叫我来的。”青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对方的要求不由抗拒。

“真是该吃药了。”那痞子一样的年轻人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你要找的是姓‘茅’的，不是姓‘毛’的。卖书是卖书，可我是在二楼卖漫画的。我就是你要找的人，茅千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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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的铃声响遍了国学中学的每一个角落，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为这声铃声无声地嘘了口气。

剩下那百分之十刚刚结束的那堂是自习课或者体育课——就跟不知和小夜现在一样。

“嗨——”小夜站在操场上，朝远远地往操场方向走来的两个人招着手。

不知刚收拾起换下来的运动鞋，直起腰来，顺着小夜打招呼的方向看去。只见迎面走来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穆，另外一个是姜一鸣。

“小夜，不知，你们刚上完体育课？”穆笑着走过来，跟两人招呼道。

“嗯。”小夜快活地答应着，然后跟不知一起将惊讶的目光投到姜一鸣的身上，“我没有看错吧？姜一鸣？还是说今天又有人告状告到学校来了？”

“哈哈，”不等一脸不屑的姜一鸣张嘴申辩，穆便爽朗地笑了起来，“你们不记得了？现在他已经不是‘烈士的遗孤’了，没有了那道免死金牌，再翘课就要被开除了。”

“不要那么幸灾乐祸的样子。”姜一鸣斜了一眼穆，“跟我一起出现在老师面前多几回，你那优秀学生的形象很快就会被扭转。”

“你说得没错。”穆笑得更灿烂了，“还有关于我们俩的绯闻，也会死灰复燃的。”

“从你的笑容上看……不像单纯是绯闻的样子。”小夜露出狡黠的笑容看着穆和姜一鸣。

“少恶心了。”姜一鸣撇了撇嘴，“说正经的吧。”

“哦，对了。”穆捶了捶手心，“正好我们想找你们来着。我想邀请你们明天晚上来我家吃饭。主要是我妈妈想亲自感谢一下救了我的不知。人多会比较热闹，希望你们都能赏脸过来。而这家伙呢，这几天就一直在我家吃饭，所以到时候也会在的。”

穆口中的“这家伙”就是姜一鸣了。不知疑惑道：“怎么……姜一鸣这几天要在穆家吃饭？伯父伯母……”失踪过的人总是让人习惯性地担心再次失踪。

“他们到外地去了，”姜一鸣已经看出了不知的疑惑，“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起过的那位叔父吗？那天你们离开后，爸爸就跟他通了电话，才知道他出了点事，所以特地过去看他了。”

“原来是这样。”不知放下心来的同时，又生出一些莫名的疑虑，但是当她刚想开口追问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来，现在她跟姜一鸣的关系，再不像过去那段时间那么密切了，追问下去会很突兀吧，所以还是草草地让这种他们两人之间的话题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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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太阳的转动，夜幕慢慢降临。

但是即便在同一座城市中，也总有些地方比其他地方显得更不容易沉寂下来。

“小刘，你今天表现很不错！”在一家灯火灿烂的酒家门口，一个西装革履大老板模样的中年人拍了拍他对面的一个年轻人的肩膀，露出嘉许的笑容。

那个受到嘉许的年轻人，身材中等偏瘦，头发用啫喱水打得发亮，戴一副黑框眼镜，商务气息中又透出几分时尚的样子。

他腼腆地笑了笑道：“这没什么……这是应该的……”

中年人带着醉意哈哈笑道：“彭总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他的酒量是业界闻名的，这次有意向跟我们合作，我还一直很担心我们公司没有人的酒量能够跟他一拼，会怠慢了他。没想到，你替我解决了这个大难题。如果我没记错，你从前是喝两杯就醉的人吧？现在进步怎么会这么大？”

年轻人不断地点着头表示着自己的谦恭，他听了老板的提问，犹豫道：“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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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