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晌,才无奈地开口道:"奶娘年纪也不小了,之前一直让她留在府里是因为府里没有一个当家的女主人,她在可以帮我照应一下。现在有你了,她也可以安心回家养老了。"
慕筠溪淡淡一笑,对此不置可否。
被这事情一打岔,宗政博延也没了兴致,可还是赖在慕筠溪身上不肯起来。
慕筠溪体谅他此时可能心情不怎么好,决定暂且忍耐一下。可是左等右等,趴在自己身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她禁不住怒了。
伸手用力地推了一把,道:"重死了,快起来。"
"我很伤心。"宗政博延将头埋在慕筠溪的颈窝闷闷地道,身体纹丝不动。
虽然他最主要的目的是借此吃豆腐,但若说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那是假的。当年他的养母宸贵妃早早去了,他那时才不过八岁,人被送回了德妃身边养着,玉牒却没有改回去。
德妃因此更加不待见他,父皇初时还会记起他,后来也渐渐将他忘在了脑后。在宫里,一个八岁的孩子不得皇帝宠爱,母妃也不闻不问,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当时,他基本上就是个奶娘相依为命。虽然奶娘性格并不怎么好,时常贪些小便宜,但也着实护了他几回,让他得以平安长大成人。
后来分府出来,他特意向父皇求了恩典,带着奶娘一起出来,并且将王府后院全权交给奶娘打理。这些年,就算自己察觉到奶娘在打理后院的过程中贪墨了不少钱财,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过去。
可是,没想到就是自己的宽容,养的奶娘的心越来越大,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想要和他的王妃一争高下,还把自己的洞房花烛夜给搅合了。
宗政博延总有种自作自受的感觉,特别郁闷。
而慕筠溪此刻只觉得男人果然不能太惯着,她黑着脸一把将人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然后看着宗政博延咕噜噜滚下了床,依旧十分淡定地拎过衣服穿了起来。
宗政博延躺在地上控诉地看着她,"谋杀亲夫啊。"
唉,媳妇也被自己宠坏了,竟然敢把相公推下床,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慕筠溪干脆不搭理他,穿好衣服,才指了指床上一块雪白的巾帕道:"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
宗政博延看了那巾帕一眼,从地上爬起来,干脆利落地划破指肚滴了两滴血上去,为了怕别人看出血迹太新鲜,还特意运功将血给烘干了。
慕筠溪叹了口气,在这方面,宗政博延终究还是个菜鸟。这白巾好伪装,其他的痕迹却不好弄。他们两个昨晚可是实实在在地盖着棉被纯睡觉了,经验老道的嬷嬷看一眼被褥就能发现实情。
总不能让宗政博延对着被子撸一发,所以,今日打扫房间的任务就只能交给跟着自己陪嫁过来的四个丫鬟了。宗政博延府上的丫鬟,基本没一个可信的。
宗政博延摸了摸鼻子,这真的不能怪他,他身边一向很少用丫鬟,甚至连太监都很少,哪里会关注后院的事啊。
"今天进宫,顺便跟父皇提一下,从内务府重新挑选一些人吧。"王府里的下人都是由内务府统一调配的,虽然这里面不稳定因素太多,却也是无奈。只能先把人挑回来,日后再慢慢筛选真正可信的。
慕筠溪摆了摆手道:"暂时先不用了,反正过两天咱们就得出发去北疆,人带回来也没空管。说不准里面就会掺进去哪家的钉子,把这样的人留在自己的大后方总是不放心的。现在这些丫鬟,虽然被奶娘调教的心思有些歪,但宗政博延能把人留下,就至少可以保证不是别家的线人。"
"这样也好。"宗政博延点了点头。
两人换了人进来伺候洗漱,慕筠溪又对司颜细细叮嘱了一番,才草草吃了些东西垫垫肚子,便向皇宫赶去。
两人到达皇宫的时候,鼎元帝刚好下朝,这次却是没有在御书房偏殿接见,却是选择了寝宫正殿紫宸殿。
慕筠溪挑了挑眉,在紫宸殿接见,不会是德妃也在吧?虽然按照规矩,有资格接受皇子和皇妃敬茶的只有正宫皇后,但若没有皇后,皇子生母又比较受宠的话,这事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只是,前段时间看皇帝的反应却是厌弃了德妃的,才这么短时间,难道德妃又将皇帝的心笼络回去了?
这样的话,她倒是有些小看德妃的手段了呢。慕筠溪盘算着等会儿见到德妃的话该怎么应付,没有注意到宗政博延眼中一瞬间闪过的暗沉。
德妃收到太监传旨的时候也十分不可置信,她都被皇帝冷落小半年了,期间还数次被皇帝罚禁足,突然间再次获得这种宠妃的待遇,简直感觉像是在做梦。
但她并没有犹豫多久,便利落地收拾好自己去了紫宸殿。不管皇上心里是什么算盘,只要事实摆在这里,在别人眼里她就还是受宠的。这小半年来,那些往日被她打压下去的嫔妃可没少对她冷嘲热讽,这样失宠的日子她真是受够了。
鼎元帝心情很不好,刚才在朝堂上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和京兆尹给臭骂了一顿,此时见到不受他待见的德妃,更是没心情搭理。
德妃看着鼎元帝爱理不理的模样,心瞬间就凉了一截,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然后默默地坐在旁边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能从卑微的宫女混到四妃之一的位子上,看眼色的本事还是很强的,只要不涉及她心爱的小儿子,她还是很理智的。
慕筠溪和宗政博延进来的时候,就看着鼎元帝高高地坐在上首,德妃却没有能坐到旁边,而是在下首第一位坐了,低眉顺眼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重新受宠了。
以德妃的性子,如果真的重新获得了皇帝的欢心,这会儿在他们面前还不知该怎么得意呢。
那么,她又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
慕筠溪的脑海中瞬间转过无数的念头,却依旧跟着宗政博延规规矩矩地向鼎元帝和德妃行了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