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博延点了点头道:"命人备马吧。"
没有这一茬,他今日也是要进宫一趟的。商人捐款的事情还需要和父皇商量,本来准备在今日早朝上提出,却没想到出了意外,没赶上早朝,现在借着进宫报平安的机会直接呈奏父皇也是一样的。
两个时辰后,慕筠溪接到了皇帝陛下派人传达的密旨,让她写份折子,表述一下对捐款这事儿的看法。
饶是慕筠溪也忍不住不淡定地瞪大了眼睛,"小公公没传错话?"
别怪她如此不淡定,实在是这个时代对女性的约束虽然没有历史上的明清时代那么变态,但也是不允许女人参政的啊。
传旨的小公公有些不满,"皇上的大部分口谕都是由咱家传达的,咱家记性好着呢。"
"公公勿怪,本郡主也是有些太过震惊了。"慕筠溪连忙道歉,这小太监既然能被皇帝派出来传密旨,必然是信任的心腹之一。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得罪为好,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记仇在皇帝面前说你几句坏话呢。
在这种皇权至上的时代,可是没有人权可讲的。皇帝要是讨厌了你,一句话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她这一说,传旨的小公公也表达了自己的理解。其实他听到皇上的口谕时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差点在皇上面前失态。不敢向皇上确认,却是抓着当时在场的人挨个问了好几遍才敢确定自己没听错。
"锦绣郡主快点写吧,皇上吩咐了,就让咱家在这等着郡主写好一起带回去。"小太监催促道。
慕筠溪顿时无语,只想说,皇帝也太看得起她了吧?她虽然在治理泾河方面提出了几条可行的建议,但也不是全能的啊。况且当时,她也是经过实地考察,又深思熟虑之后才提出意见的。
原主一直是个特别典范的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啊,四书五经虽然懂,也不过是粗粗涉猎,看得最多的还是那些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这些皇帝只要调查一下就能知道了,凭什么认为她会懂那些很多官员都搞不明白的弯弯道道呢?
"敢问小公公,皇上为何会想起让我上折子呢?"这事来的莫名其妙,还是打探一下具体原因心里才踏实啊。
小太监摇了摇头道:"皇上的心思哪是咱家能够猜测的,不过咱家出宫前,秦王殿下正在御前,这商户捐助钱粮之事也是秦王殿下提出的。"
慕筠溪脑子一转,就抓住了关键点。
昨天舅舅说和宗政博延有事要谈,谈的大概就是这件事。这会儿宗政博延在宫里,应该是将事情禀报给了皇帝。
可是,下一个步骤难道不该是皇帝直接下旨,或者明日早朝大臣们讨论之后再下结论吗?怎么会扯到她一个女子的身上?
但是这事儿不仅牵涉到自家未婚夫,还牵扯着亲舅,她实在没办法撩开手不管。
上辈子她存下的钱不多,但国家有难的时候,她捐款却是从不吝啬的。杀手的职业选择并不是出自她的本意,她杀死的那些人也自有自己的取死之道,但终归是心不宁,捐款也算是给自己积德了。
慕筠溪现在觉得,或许就是因为自己捐了那么多钱,积了不少德,才换来了今生重来一次的机会。
舅舅想捐款,甚至号召其他商人一起捐款,这当然是一件大好事。就如同她之前说的,皇帝虽然富有四海,但同样需要供养四海,论财力,还真不一定比得上那些大商人。
国家有难,八方支援嘛,商人们自愿捐款,那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朝堂上那些所谓的清流文臣们,可不一定各个都有超前的见识。士农工商,他们一向看不上商户,若是由着他们争论,好事最后说不准要变成坏事。
她懂得虽然不多,但好歹吸收了不少中华五千年流传下来的精髓,提出一点前瞻性的意见还是可以的。
至于怎么制约那些大臣,她相信本土生长,并且在朝堂上和这些大臣们勾心斗角几十年的鼎元帝加上宗政博延肯定比她厉害的多。
想通关键,慕筠溪下笔如飞,端正婉约的簪花小楷愣是被她写出了草书般的洒脱不羁。
小半个时辰,就把一本折子写了个满满当当,晾了一小会儿,待墨迹干了,就立刻递给了等在前厅的小太监。
慕筠溪写折子期间,慕良翰一直在陪着小太监喝茶,一边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打探皇帝的旨意。
可那小太监既然能成为皇帝的心腹,被派出来传密旨,不说本身就是十分机灵的,嘴巴自然也是极严的。慕良翰喝了一肚子的茶,东拉西扯地说了半个时辰,最后自然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小太监一走,他就拉下了脸,"皇上找你做什么?"
他冷冷地看着慕筠溪,眼神中满是猜疑。
"不该问的,父亲还是不要问的好。"慕筠溪嘲讽一笑,转身离开。她忍不住怀疑,慕良翰到底是怎么爬到户部尚书这个位子上的,简直蠢得不忍直视。
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怕是就差在众人面前撕破脸了吧,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会将皇帝的密旨告诉他?
还有,既然是密旨,那就明摆着是皇帝不想让别人知道了,便宜爹竟然敢这么大大咧咧地开口问,该说他胆大,还是愚蠢?
慕良翰被她的话噎了个半死,冲动过后,显然也是想起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脸色不由一阵青一阵白。想要警告慕筠溪不要在皇帝面前胡说,却又发现自己在大女儿面前早就没有了任何权威,脸色不由更加难看。
皇宫里,宗政博延少见的有些忐忑不安,"筠溪只是个普通的女子,父皇为何..."
父皇的心思他猜不透,那不如就直接开口问,总比闷在心里自己吓自己来得强。
"怎么,你还担心父皇会害了你未过门的王妃不成?"鼎元帝戏谑地道。
宗政博延一板一眼地道:"父皇多虑了。"
然后垂下头,不说话了。反正他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只要这事对筠溪无害,那就行了。其他的他不需要知道太多,父皇想让他知道,自己会告诉他。不想让他知道,他再问父皇也不会说,说不准还会被父皇厌弃,得不偿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