菘蓝笑着笑着,脸上的弧度就慢慢的消失了。阳光好的有点过分,这种时候实在不适合伤感。
“漂亮!”何青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菘蓝眼睛里不自然的流露出压抑,“一看就是白晟的feel。”
“嗯哼?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何青黛昂着发酸的脖子,顺势坐到沙发上,贪婪的陷进去。店长一见到何青黛,立马笑呵呵的迎上前,与刚才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在她开口前,何青黛挥了挥手,意识她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这种时候你不应该跟我说声好久不见吗?起码我们还是朋友吧。”
菘蓝歉意的笑着,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兴许是折腾太久了,有些累了,自从怀孕之后精力大不如从前了。“好久不见。”
余栀出来看到沙发上的何青黛,一惊,她放下手里的礼服,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何青黛的身上,“天呐,是有多久没有看见你了,我几乎快以为你人间蒸发了。”余栀迎上前去。
“快,让我抱一个。”何青黛张开双手,像是在从余栀撒娇。
“喂喂喂,在试衣间浪费这么多时间你是怎么进去怎么出来的啊!”菘蓝望着余栀身上的毛衣说道。
“不,我自身原因,稍微胖了那么一丁点,只是一丁点,放心,在你婚礼之前我一定会瘦下来的。”余栀手环着何青黛的腰,声音越来越小,一边冲菘蓝挤眉弄眼。
三个女人一台戏。
以至于萧航换上西装出来以后都没有人注意,他几次试着说话,却发现女人的话题跟会议讨论的项目完全不一样,萧航完全插不上话。他耸了耸肩,无奈的冲身旁的店长笑着。似乎在说,看吧,女人就是这样。
还是何青黛率先发现已经被忽略快十多分钟的萧航,“萧航也在这里啊,你们也是来挑婚纱的吗?这么巧,要不我们三个人一起办了吧,来个草坪婚礼,多浪漫啊。”
余栀视线停顿下来,摇了摇头,“别误会啊,我们今天的任务是照顾这位重点保护对象!”余栀说着挺直自己的腰板,摸着略带点肥肉的肚子,“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印象里,自从白晟跟何青黛提出解除婚约以后,余栀在生活里就很少见到何青黛。想来也是,他们并不算是多么亲密的朋友,没有多深的交情,只不过是因为白晟,才把她们两个人捆绑住。
如果不是因为白晟,自己也不会体会到与众不同的滋味,也许以后也不会有了。
当从白芷嘴里听说他们解除婚约的事情,余栀只是淡淡的应和着,低头抿着口苦咖啡,视线涣散的望着上海的大雪。
“这么淡定?”
白芷意外的看着她,接着又笑自己太蠢。她还想要余栀怎么样?重蹈覆辙吗?不过也总算松了一口气,至少,没有了何青黛生活会更加的美好。
他们都说,何青黛活该作死,白晟才会不要她。余栀沉默不语,心里有很多想说的话,可仔细想想自己跟何青黛关系又要多好?没必要帮她说这么多好话,自己心里知道就可以了。
更多时候,余栀经过走过无数次的小路过去的场景都会一一浮现。她不得不佩服自己,每天看起来够忙碌的生活还是会有让自己脑袋空白的缝隙。只是对自己不够狠罢了,余栀只是怕被遗忘罢了。
余栀比谁都心疼何青黛。可她却从没有对任何人讲起。明明已经够努力了,最后却两手空空。这种感觉,余栀比谁都懂。用语言形容是苍白的,即使再多安慰的话也不如让自己一个人静静好。
有种孤独总要一个人熬过去的,谁也帮不了你。
“我总不能用一辈子都去等白晟吧,我等不起,”何青黛抱着胳膊笑的略微勉强,“你看,跟他分开以后我过的还不错,家里安排的相亲,对方是个在商业圈也是很有名的,年轻有为,无论是家境还是自身条件都没得挑,有那么一点点眼缘,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太爱,前几天跟我求婚,我就想啊,我总不可能一直吊死在白晟那颗歪脖子树上吧,凭什么啊!于是今天就来挑婚纱啦,接着就很巧的遇到你们了。”
“那要不要一起吃顿晚饭,把白晟白芷也叫上,顺便让我们给你把把关。”萧航终于插进了句话。
“对呀对呀,让我跟余栀帮你参看参看,对了,他人呢?”菘蓝视线越过何青黛的肩膀,却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何青黛朝他们点了下头背过身离一段距离的时候接起电话。
余栀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不禁感叹道,“岁月啊,有没有感觉何青黛像是突然长大了很多,现在想想我年轻的时候真是太傻了,天呐,我竟然说我‘年轻的时候’像是我很老的样子。”
菘蓝无力吐槽,送给余栀一对白眼,像是在说,快奔三的女人,不要装什么清纯少女了好吗?
“最近家里装修的怎么样?我看你家里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要不要我陪你去逛家具店?”菘蓝突然想起早上在余栀家看到堆砌成山的大纸箱子。
“啊?”余栀微微一愣,才意识到菘蓝在说什么,“不用了,这点小事交给我妈就可以了。”
关于自己要离开的这件事,余栀知道自己骗不过菘蓝,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她对自己是最了解的。所以余栀告诉菘蓝,只不过是家里最近要重新装修。菘蓝也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自己,这让余栀每次跟她对话的时候,都不得不一再小心,生怕说漏什么。
“太遗憾了,晚上我还要去趟婆婆家,下次吧,下次我请客,”何青黛挂完电话走来,摊了摊手,“刚接到他的电话,看来衣服已经试的差不多了,我也得走了,他的时间太宝贵了,我可不能浪费,下次一起吃饭我一定把他带来给你们认识。”
菘蓝望着何青黛打算转身离开的身影,弱弱的问,“我婚礼你会来的吧?”
“一定。”
看着何青黛越来越矮小的身影,余栀透过落地窗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上了一辆黑色奥迪。面无表情的面孔一下子柔软下来。这么美好的女孩子,你一定可以得到全世界所有的幸福。余栀真心的祝福她。
不过倒是何青黛刚才的那句话问的余栀有些措不及防。她也能感觉到自己身旁的萧航有一瞬间的犹豫。
驾车离开婚纱店的时候,天色昏沉。菘蓝试了一天的婚纱加上隐隐凸起的小肚,已经抵不住困意靠在余栀的肩膀上睡着了。
萧航沉默着开车,袖长的指间抚摸着方向盘。沿路两旁的路灯依次间序的亮起,橙色的灯光打在萧航的脸上,柔和而温暖。
“想起高中的时候,白芷玩累了就经常这么依在我肩膀上睡着的,她真的好沉,睡得好香,我一动都不敢动,可她看起来很累,然后我就坐在教室里,一直等到她醒了为止,直到天也黑了,就像现在这样…我只是突然觉得被人依靠的感觉好幸福。”
余栀看着熟睡的菘蓝,下意识的抱着自己的胳膊,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无奈余栀只能坚强的用一只手帮她盖上毛毯。
明明自己就像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肚子里又多了个小家伙。不过没有关系,你一定能够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爱,在你还没出生以前,就有这么多人在爱你,小家伙你可真幸福。
余栀想着想着笑了,她拍了拍菘蓝的脑袋,望着窗外的暮色,不知怎么,竟然有点心酸。
“一会要买点烧烤回去撸吗?”萧航紧闭的双唇终于开口问道。
“算了,对菘蓝身体不好。”
车行驶入小区,还没停下,路灯就找到了南藤的脸上。刺眼的光线让他不得不用手挡住视线。
余栀抚着熟睡了的菘蓝,动也不敢动。直到车缓缓的停了下来,余栀机械的说道,“天呐,这可如何是好。”
大概是真的累了吧。尽管南藤动作很轻很温柔,可在余栀看来无时不刻不揪心。下车后冷风一吹,余栀拍了下脑袋,何必要这么紧张!菘蓝可是一睡着就跟头小猪似的雷打不醒,谁叫都没有用。
一进门,余栀就跑到冰箱里找冰牛奶喝,渴的快要喷火了。“你要吗?”余栀咕噜咕噜喝着牛奶,拿出一盒问坐在沙发上的萧航。
萧航摇了摇头,环顾四周。在这堆满纸箱并且杂乱的屋子里估计只有这个沙发是可以坐的。“看来收拾的差不多了,打算什么时候走?”
余栀左手叉着腰,地上一个又一个障碍物,缓缓坐在萧航的身边,咽下最后一口牛奶,“过完年把,他们结完婚后再过两个星期就要过年了,到时候再说吧。”
“你确定那么热闹的氛围你说得出口?”
“不然呢?”余栀白了他一眼,“东西都收拾好了,总不可能因为一句舍不得就把所有的计划都毁了把。”
萧航仰着头靠在沙发上,懒散的说道,“你的确会是这样的人,比如行李收拾好已经准备登记了,猛然认为自己还是舍不得,然后撕掉机票跑出机场打车回家,你的确会这么做。”
余栀饶有兴致的托着腮帮望着萧航,“不觉得很酷吗?”
“不觉得,有的时候太感情用事未必是一件好事。”萧航并不吃余栀这套,他懒洋洋的声音里充满疲惫。微闭着眼睛,靠在余栀的肩膀上。
“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我。”余栀手指触碰到萧航脸颊的时候发现自己太过冰凉,下一秒就被萧航温暖的大手捂在掌心。
“所以我才会爱上你。”萧航的呼吸平缓的而有规律,呼出的热气不停的撮弄着余栀的脖子。
屋内只开了盏落地灯,光线很暗。记得从前白晟每次累的时候都会趴在自己肩上这么眯一会会,奈何男女之间的身体结构不同,没有几分钟余栀就浑身酸痛,然后毫不留情的把白晟从自己身上赶走。
记得有次白晟是真的睡着了,灯光映着他的侧脸,余栀轻轻呼喊着他的名字。最后还是不忍心把他喊醒。余栀就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坐了一下午,听着白晟沉重的呼吸声,余栀莫名的感到安心。有时候他的头发会弄得余栀很痒,有时候他在梦中会喊着自己的名字。
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白晟安逸的睡在自己的身边,余栀觉得这对于自己来说已经很幸福很幸福。无论现在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至少他们以前的幸福是真的吧,至少海誓山盟是真的吧,至少真的有过想跟对方过完余生,是真的吧。
该死,怎么又想到那个死变态。余栀瞧不起的嘲笑自己。
南藤安顿好菘蓝出来以后,客厅里格外的安静。萧航靠在余栀的肩膀上睡得很沉,脸上衬着头发撒下的阴影,莫名觉得眼前的一幕很浪漫唉。只见余栀食指放在嘴唇边上,意识自己轻点声。
“被子,枕头。”余栀压低声音说道,一边小心翼翼的把萧航的头从自己肩膀上移走,“晚上不在酒吧盯着放心吗?”
“没事的,也就一晚上,我朋友帮忙盯着。”
南藤站在一旁,看着余栀小心翼翼的为萧航盖上被子。一言一行都温柔似水,连呼吸都变得谨慎起来,生怕吵醒了熟睡的萧航。
可是,被萧航握着的手太紧了,余栀费了好大劲才抽出。以至于不小心惊醒了萧航,不过还好他只是翻了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继续熟睡过去。
能一觉睡到天亮不被打扰的感觉真好,余栀羡慕的望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小心翼翼的时候,真的会让我以为你是真的爱上他了。”南藤已经靠在门上很久,看见余栀舒了一口气,笑说道。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亚比,”余栀站起来,浑身酸痛的让她情不自禁的发出声“嘶…..南藤,有烟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