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最无情的手,慢慢梳理过那些好的、坏的时日,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各人都有各人的伤,只是,天亮后,暗夜里的悲伤,都被掩藏得很好,没有人看得到,每个人的面皮之下,是昨夜里如何的扭曲挣扎过。
已经是深秋,苏公馆两侧,高大的树木都已经开始落了叶子,早起有环卫工人的大扫帚,轻轻的划过路面,划过那些树叶,所起的沙沙声。
晨起的苏公馆,静得很,佣人的动作都轻声的,银欢例来觉轻,所以一有动静,她就会醒的。
看到苏意年不在床上,银欢并不意外,这一个多月里,苏意年总是起得早,睡得晚,两个人在床上碰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银欢下意识里觉得,苏意年有意为此。
其实,这又何必呢,银欢苦笑,自己是曾有过三翻五次,岂图诱惑他,但被他明确的拒绝后,她已经断了那心思。
虽然,在苏意年的调教下,银欢已经不恐惧欢爱之事,甚至有时,也会渴望,但她的性子总是很凉很淡,苏意年想在这上面,冷落她,怕是起不了什么效果的。
男人不想主动,女人再想,也不会得逞吧,他倒不必这样的躲开的,银欢的手,在光滑的绸缎被子上伸开,再抓紧,再伸开,看着那些褶皱出现了,又消失了,就如她的生活,那些波波折折,她曾以为,已经是功得圆满,不想,才是西天取经的第一步一样,后面的,不知道还有多少艰难险阻在等着她,不曾战,已经累了。
再累,新的一天总是要过的。
银欢正想起床,醒不着,再躺着,也是翻来覆去的难受,门却一响,她本来要睁着的眼睛,匆忙的就闭上了。
苏意年走进来。
他是半夜里睡不着,到书房里找些资料来看,他已经在地产业上小试牛刀了,初起的业绩不错,顶得过几个大兴利的月赢利总和了,难怪地产业再低迷,也有人踏进来。
苏意年正想着,要把大兴利全部的出售,做为本地的连锁超市,大兴利是差不多硕果仅存的一家了。
家乐福,大润发……,年末听说,沃尔玛也会入驻本城,大兴利的生存更是举步维艰了。
要不是苏氏的一些老臣子挡着,苏意年早就砍掉了大兴利这个暗疮了,如果后面的进军地产业会一直这样的顺利的话,苏意年有望在年底就关掉所有的大兴利,而将资金全部用于赢利
的地皮生意,那样,也可以堵住那些老先生们的嘴了。
毕竟,他们都是股东,有钱赚,谁不愿意呢。
苏意年放下手中的东西,摇摇头,伸了个懒腰,外面已经晨光初起,台灯的光,已经变得淡了,一个晚上又过去了。
五点半左右,他回到了卧室里。
走到床前,掀开被子,上床,再盖上,还是床上暖和,深秋的凉意已经很深了,他一双赤脚,由于坐在电脑前有点久了,血液流通不畅,早就冰冰的了。
他看了一眼银欢,发现她的眼皮在微微的动着。
一个多月了,她的身子早就调理得好了,可是,他不知为什么,总是不想去碰她,有时,会在半夜里突然的来了兴致,但一看银欢的脸,就想起两次,她失血过多的样子,本来,苏意年已经有些忘了银欢生娇娇大出血时,自己的恐惧了,不过,这次银欢的意外流产,让两次的记忆重合,在他感觉里,欢爱就意味着,银欢的受苦,这,太打击他的“性”致了。
实在熬不过时,有两次洗澡时,他用亲爱的右手自己解决了,回来看到床上,睡得熟的妻子,他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
这个清晨,他看着银欢的脸,清秀得如个孩子,银欢的小脸庞,天生是岁月的宠儿,总是很显小,显得年轻。
其实也是真的年轻,过了这个年,才会二十九岁呢,如叶凝那样的,在她这个年纪,还是剩女一枚啊。
银欢感觉到苏意年在看着自己,她刻意的保持不动,过了一会儿,她以为苏意年已经转开了眼睛,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苏意年还在看着她。
苏意年刚刚有些失神,所以,面对妻子突然睁开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早……”银欢讪讪道,一手揉着眼睛,装作刚刚的醒来,手微微的蜷着,手背在眼睛上蹭啊蹭,眼睛却藏在手背后,向着苏意年打量着。
“早……”苏意年好久才有回答她,听到他重重的倒回去,银欢松口气,又叹口气。
不想,很快的,苏意年又侧过身子来。
“意年,早……”银欢轻声的叫道,然后,苏意年回答她的,不是语言,而是他的行动,他整个人扑过来,扑过来时,带动了床头柜上的一个水杯,水杯掉到地板上,发出哐哐当当的声响,竟没有碎,但在这清晨里却是特别的响亮的。
苏意年压在银欢的身上,两个人紧张的看着地下,虽然看不到,终是听到那杯子转到了最后,声音越来越弱,再听不见了。
两个人都松口气。
喘息相闻,他与她的不过咫尺,互相看着彼此,清晰的,连对方眼中的倒影,连对方脸上的细碎绒毛,都看得清楚的。
银欢伸出手,圈住苏意年的脖子,被子隔住他们,而他压住她,让她呼吸困难的,她向上递上她的唇。
细吻他的唇角,棱角分明的,细微的触感,她爱极了这种感觉,天知道,她有多渴望他,而他呢,应该也是渴望着她的吧?
被子圈得她好紧,她能感觉到他渐渐僵硬的身体,他的克制应该很快就土崩瓦解的。
果不其然的,苏意年很快吻下来,不让银欢占了上风,他的吻一直不温柔,是强硬的代表。
天光大亮,她看到他的汗,自他的脸上滑下来,她扭脸,却没有僻开,直砸到她的唇里,他吻下来,她喃喃说道:“苏意年,你不会只为了这个而爱我吧……”
“除了这个,我没发现,你还有什么可爱之处……”苏意年终于说话,他如块石头,不解风情,只懂蹂躏的粗野之人。
不过,现在,他的狂风暴雨都化了春风春雨,他温柔的亲吻起银欢的下巴,她的颈窝,她的香肩。
他粗暴的待她,她不觉有错,相反现在,却吻得她泪意连连,他松开手不再按着她,她捂住自己的眼睛:“苏意年,我已经爱上了你,你不要,不要这个时候再对我说什么,不爱我的话,我什么也没有,只有你……”泪在指缝下汨汩流过。
“我一直认为,你很坚强,银欢……”苏意年说道:“虽然我一直冷淡你,但你一直不
在意,其实,是你一直如块冰,我一直的暖不过来……”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只有我自己,若我再不坚强,只有一再的受伤,其实,我好害怕,我习惯了你在身旁,习惯了你给我安排好的一切,你敛了我的翅膀,再缚了我的双足,你知道吗?你一松手,我连走路都不会的,只有死路一条……”银欢说道。“你不要松手,要一直的,一直的抱着我,当我是宝,像现在这样……”
“你喜欢现在这个样子吗?”苏意年说道。
“喜欢……”银欢说。
“要我一直这样的对你吗?”
“一直的,永远……”
永远有多远呢,这是个没法给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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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欢开心的哄着歌,插着花,她容光焕发,一个多月来,终于重新着色着光,重新像个珍珠一样的温润可爱了。
刘婶在炖着鸡汤,一直以来,给银欢调理身子,成了苏家的伙食重中之重。
银欢并不知道其中的紧要,只知道,苏意年说的,要给她补补身子。
医生说,她的身子,今年里不能再要孩子呢,好吧,先不要了,不过还有三四个月,等等再说吧,银欢想着,今早后来,两个人洗过澡后,苏意年突然问她:“你的药呢,事后那个,要记得吃啊……”
“为什么?”银欢诧异的盯着他,刚刚他有多卖力啊,没准就中了呢。
然后,苏意年就告诉她,为了她的身体好,也为了生个健康的宝宝,今年不能再怀孕了。
今年不能要孩子呢,银欢有些难过,不过,她还年轻啊,明年再要,她再做妈妈时,不过才三十岁。
哼着歌,银欢左右看着自己的作品,刘婶则笑着看着她,午后的阳光暖暖的,家里静静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