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年不知道如何来安慰银欢,就如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解自己一样。
在他那样淡淡的拒绝银欢的亲近之后,他感觉到银欢默默的退回到了她的位置,如之前,每个他们还不曾互剖心意的夜晚里一样,他们在床上,各自为政,互不干涉。
其实,苏意年这样做,心里被扯得零零碎碎的,他知道这个时候,银欢是需要他的安抚的,可是,他总是无法来原谅自己,继而也责怨银欢,他想,也许是因为,她并不是太想要这个孩子,所以,上天来决定,收回了他。
从始至终,好像都是自己一个人的热情呢。
他想银欢是善良的,所以,在自己那样对她之后,她无法来回报,所以,称爱上了自己,可是,她的心底,一直是有着薄亦寒的,不然,在她陷入绝境的时候,怎么第一个想的,不是自己,而是薄亦寒。
他看到薄亦寒赶回来,看到他出现在病房里,那天他回来时,在走廊里看到叶凝,叶凝笑着说:“意年,你今天倒下班早……”
苏意年点头,并关切说道:“银欢还好吗?”
“比昨天的情况好多了,不那么叫疼了,我得回趟社里,刚巧亦寒哥来了,你也回来了,不说了,我先走了,有事叫我……”叶凝说道,道了再见,急冲冲的走了。
苏意年听到薄亦寒来了,心里就有些不适,他早从叶凝那里知道了,叶凝是接到薄亦寒的电话,才会第一时间赶去事发现场。
为什么,银欢不给自己打电话,他有多后怕,亏得她没有事,他有多害怕,多担心,她有知道吗?
苏意年走到病房前,并不曾开门,从窗子里看进去,薄亦寒坐在床前,银欢并没有醒,或是,只是没有睁开眼睛,因为,他看得清晰,银欢的眼泪流下来,薄亦寒轻轻抬手给她擦了去,然后,他的手并不曾离开,而是沿着她的脸颊,慢慢的抚过。
那种如珍似宝,苏意年也感觉得到,因为,他也如此的心疼着银欢,银欢一直没有睁眼睛,而任由薄亦寒温柔的陪在她的身边,一切静静,看上去是如此的和谐与温柔。
苏意年生生的扯住自己要向里走的脚步,他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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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苏意年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上是空的,银欢并没有在身侧,他吃了一惊,猛的起身,才发现,银欢正立在衣柜前,她收拾好了一个行李箱,正双手拍拍里面的东西,脸上有些满意的,听到响动,她抬起头来,看到苏意年起了,就说:“七天吗?你看看,我给你收拾的这些东西,还差什么不?”
“几点了?”苏意年起床,听到银欢回他:“五点……”
苏意年不知道她起得多早,只是,昨夜里自己开始一直睡不着,后来睡着了,竟一点没有听到她起来的声音。
苏意年下了床,走到浴室里洗漱,他回头对银欢说:“你身子刚好,别累了,还是再睡会儿吧……”
银欢轻应了他一声。
但他出来时,见银欢正放着他要换的衣服在床沿上,他走过去,银欢自然的帮他换衣服。
苏意年按停了她的手:“你去歇着吧,我自己可以,你要好好的养着,等我回来,可要看你胖一些啊……”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银欢放下手,看着苏意年换上出门的衣服,她连动都没有动,明明苏意年半点指责的话没有,他礼貌而客气的,这让她感觉到很窝心,她宁愿他像以前一样,狂风暴雨的发泄一通,那样,她心里还好受一些。
“意年,对不起……”她终于说道,因为看到苏意年穿戴整齐,就要离开。
苏意年从镜子里看到妻子的脸,与她的颤抖的唇,那唇被她咬得泛白,他的心里很痛,不知道为什么,恨自己也恨她。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你说得太多了”……苏意年回转身来,弯身拿起行李。
走出卧室的时候,银欢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司机老张走上来,老张接过苏意年手中的行李,先走下去,苏意年回过头来,银欢斜靠在门框上,眼睛里水意满满的盯着自己,她总是这样的无辜的神态,让自己想怪她,都有些不忍心。
“太早了,你还睡会儿吧……我走了……”苏意年说道,他抬步就走,走了几步,听到身后的妻子发出的小声的隐忍的啜泣声,他不忍的闭了下眼睛,步子一滞,再睁眼,他转身走回去,双手扶住银欢的肩,补她一个早安吻。
轻轻的,如蝶翼扫过她的脸颊,如每个清晨,她这样早早候着他时,他赐给她的每个亲吻一样。
无关情爱,却天长地久的。
“乖,去睡会儿吧……”苏意年温柔的说。
银欢在他要松开手的时候,匆忙揽住他的脖颈,她的单薄的双臂,圈住他的脖子,她胡乱的吻到他的唇上,棱角分明的唇,有着冷冷的温度,其实,它曾有多热情,让她心悸到发狂的热情。
苏意年本就难过的心,被妻子这样胡乱的亲吻,而弄得很疼了,她的唇,温柔得如绸缎,而她胡乱而匆忙的,如个索要糖果的孩子,不知道方法,只知道哭闹,她以为,还如以往一样,她只勾勾手,他的心都软了。
是的,还如以往一样,她只要付出一点点的热情,他都要为着她赴汤蹈火了。
这一次也不例外,他被她胡乱而浅浅的吻弄得心悸难安,他本来垂下的手,终于搂住她的腰身,让她瘦弱的腰身嵌到自己的身体里,他刻意的加深了她的吻,她的唇里还如以往一样,有让他迷恋的香甜,他总是吸吮不够。
最后,按她到门板上,他微微喘着气,轻笑着对妻子说:“好了,我得走了,飞机不等人的……”
银欢一张脸面红耳赤的,她的心跳得砰砰砰的,他还不曾放弃她的,她好怕他就此不理她,会一直的那样礼遇她,她揪着他的衬衫前襟,那里已经被她揉得发皱了,一向注重仪表的他,这回是要失礼一些了,因为,还有一点点可以瞧得出的泪渍,晕成了一小陀,在他的前胸上。
“对不起意年,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不像你想的那样,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打给了亦寒哥……”银欢试图解释。
“我知道,你不要难过了,我都知道……”苏意年不想她说出亦寒哥来,更不想对此事再来讨论解释,在他这里,已经有了定论,他不想再一次次用薄亦寒这三个字来打击他已经脆弱不堪的心底。
“意年,我们还年轻,我……,我一定会给你生个儿子的……”银欢说道,小心翼翼,存心的赔礼道赚。
“好了,叫你不要说了……”苏意年怒喝道,脸上突然的变了样子,额角青筋暴起。
银欢吓得一哆嗦,刚刚的旖旎温柔一扫而空,只怔怔的看着苏意年。
苏意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俯下头,亲吻到银欢惊怔的小嘴上,“真的要晚了,是,我们还年轻,你总不是想现在,就要给我再怀一个孩子吧,我有力,你的身子也不允许啊,是不?”柔声慢气,后来,又有些他原来的调侃。
但银欢已经被他刚刚的暴努惊到了,她不知所措,只得垂了脸,慢慢说道:“好的,你走吧,别晚了……”
苏意年就走开了,飞机真的不等人的,他下楼梯前,再回下头,见妻子还呆呆的立在门前,垂着脸。
他的心又被扯得一痛,所有人都说,他们还年轻,他们还可以再要,是的,再要……
他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楼下的大厅的门被打开,再关上,再后来,传来他的汽车驶出公馆的声音。
银欢一直立在门前,直到晨曦慢慢漾过她的脸。
分离只有七天,在他们来说,却是没有比这七天更漫长与更空寂的七天了。
银欢一直在家里静卧,所以,并不知道外面的种种传言。
苏家历来不会订那些娱乐报纸,而他们也少有看娱乐台,何况在苏意年的刻意授意下,苏家的人都对着她守口如瓶。
银欢除了吃饭,少有下楼来,吃饭时也静静的,因为身体的原因,她不必先在一边服侍着。
刘婶每天都给她做些滋补的汤品。
补血,补身,她吃了好多,可是,竟也胖不起来,七天很快过去了,她扳着手指查着天数,今天晚间,苏意年就要回来了。
到了晚上,苏锦英苏顺英姐妹都回来了。
苏锦英上楼来看她,银欢笑着与她说了些话,苏意年的飞机快到了,她就同着苏锦英一起下楼,到客厅里等丈夫回来。
这时,苏顺英按开电话,市财经频道,正播正点新闻。
这时,画面转到室外,竟是机场纷纷攘攘的人流中。
有个女记者拿着话筒说道:“据悉,苏氏总裁苏意年先生今日从**回来,这里不光守了财经新闻记者,还有好多娱乐台的记者同行,大家可以看到,这种盛况,简直如欢迎一位国际巨星一样,而最近传了很久的,苏太太**娱乐城伤人事件,也随着苏少的归来,而再次升温,快,他来了……”
银欢同苏家人一样,盯着电视的屏幕,然后看到苏意年真的出现了,意气风发的,银欢感觉他比走时的精神要好了许多。
与他一同走出闸口还有一个女子,因为记者太多,蜂拥而至,那些话筒什么的,都要挤到他的脸上去,他一手拂开众人,一手护着那女子,那女子小鸟依人一样,被他护在心,偶尔的抬头来,看着镜头一笑。
银欢心里一疼,是顾倾城。
“苏少,这次**之行如何,听说这次是地产行内的最高规模的高端峰会,苏少亲临,是不是意味着苏氏这次真的要将生意的重心转移到地产上面/……”刚刚财经频道的女记者说道。
而另一边,一个娱乐台的记者却问道:“苏少,高俊又一次翻供,只称是您的妻妹诱惑他在先,而您的妻子,也是与他早就是旧识,两人之间早就有联系,你能否告之一二,听说,这次事件中,您妻子还流产了,对此,您是否会对高俊提出上诉……”
银欢心里一团乱麻,都理不出一点的头绪,记者们问得乱乱的,不说苏意年无从回答,她的心也越来越沉,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头皮发麻,那一天的事,她总是不愿意回忆,那个高俊,让她恶心到了极点,只要想一想他,都要做呕的,自己,难不成,还被绯体胡乱的与他扯到了一起。
她还不及细想,客厅里的电话突然的响了,刘婶接了起来,片刻之后,放下电话,毕恭毕敬走过来,对着苏源说道:“老爷,少爷说不要等他吃饭,他还有事,要晚一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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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的晚餐,因为是为着苏意年接风洗尘的,所以,比往时要更加丰盛一些,但又因为苏意年的缺席,而显得更为沉闷了一些。
银欢在饭后稍稍应付了下,就以身子不适,提前上楼来。
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了,苏意年还没有回来,她想起在机场里,他与顾倾城的同时出现,那么现在,他或许就与她在一起吧。
银欢倒不至于去怀疑他们有什么,不过,心底还是有些酸酸的,但有更紧要的事,她要知道,清楚。
她给叶凝打了电话,听到叶凝在那边欢快说:“银欢……”
“叶凝,你现在忙吗?”银欢问道。
“不忙,你说吧,有事?”叶凝问道。
“是,叶凝,你告诉我,这些天来,媒体都是如何来说,我和高俊和银喜的事的……”银欢问道。
“这……”叶凝有些迟疑不决。
“告诉我,叶凝,从你嘴里说出来,总比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对自己的诽谤要好许多,我要知道真实的情况……”银欢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