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你到底是如何的跌下楼来。
苏意年来问银欢,他以前有问过,银欢只一带而过,但现在想起来,感觉当年的银欢支支吾吾。
“没什么,只是我不小心,失脚掉下来……”银欢说道,笑了笑。
是的,是她不小心,只是,当时的情形是,苏顺英在楼下叫着嫂子,而房间里的电话也响了,银欢正犹豫着,一脚踏出去,那时已经距预产期不足一个月了,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下楼常常是慢吞吞的,那天不知道怎么了,关健是苏顺英叫得她心慌,她竟忘了看脚下,很快的,她感觉到天眩地转,眼前的景象瞬间颠倒了,转成一团。
是她自己从楼梯上滚下来。
旋转楼梯,她滚到了一半的位置,卡到了一楼半的栏杆上。
“顺英,救我……”她微弱的喊着,肚中好疼,她好害怕,睁开眼,看到墙面上的风景画,是一片黄色的麦田,梵高的高仿品。
一片的黄色,一片的黄色,银欢感觉眼前晃得天晕晕的,她的叫喊声微弱的:“顺英,救我,救我……”
楼下,苏顺英还在和着她的一干朋友在楼下说笑着,她叫着救命的时候,苏顺英还有不满的说道:“做什么呢,这么慢,电话都响了这么久……”
楼上,他们房间里的电话,也在响着,难道,苏顺英叫她,只是为了让她接个电话吗?
银欢感觉到疼痛钻心,下面,绞得她要疼死了。
她感觉到下面在流血,她开始害怕,自己不会和孩子就这样死掉吧。
她还未曾谋面的孩子,她一直有恨着的孩子,不……
在她连喊都喊不出,就要昏过去时,感觉到刘婶走上楼来,听到刘婶惊慌的喊着:“少奶奶,少奶奶,这是怎么的,来人啊,救命啊……”
疼痛让她慢慢失去了知觉。
现在想来,小腹都有疼痛感,后来,她在昏昏醒醒间,听到医生断续的叫着她用力。
幸好,她熬过去了,娇娇是个早产儿,她甚至在看到她的小脸那一瞬,都难有欢喜的心。
她折磨得她要死去,她看到苏意年和她一样,对着这个突然到来的小生命,有着一种全然敬畏与奇怪的心,也许他也没有想到,就那样的做了父亲。
人们都离开,只剩得他们夫妻两人的时候,苏意年还有埋怨她:“怎么这么不小心,还跌下楼来,幸好,没有事……”
银欢忍了忍,终于什么也没有说,是自己不小心吧。
事隔五年,更没有说什么的必要吧,苏顺英当年,也是无意之举,她那时,或许只是要一杯水,或许只是叫一叫她,毕竟在银欢进了苏家之后,对于苏顺英来说,就如多了个仆人一样的。
她甚至把银欢介绍给她的一干朋友时,还在银欢转身离开时,她小声的与她的朋友们说起银欢是如何的怀孕,如何的逼着自己的哥哥与她结婚的。
一个人,有时候,不必有多坏,只是她们的冷言冷语,无情的抵毁,已经够伤人的了。
银欢看苏顺英,只感觉她是一个,始终被家人惯坏了的孩子。
一个从小就不知道体贴与宽容的孩子。
五年前,五年后,银欢都不想去指责她,虽然她的无心之失,差一点要了银欢的命。
“这回不能再不小心了,我会雇一个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的陪着你,我不让你有一丁点的意外,给我生个儿子吧,我想一想,都要兴奋了……”苏意年捧着银欢的脸,笑着说。
是的,以前,奶奶他们说了好多次,他都没有过随声附和,他觉得如果让一个女人受那样多的苦,只为了给自己继承什么血脉的,他感觉自己太不人道,而且他感觉,银欢并不是喜欢再给他生个孩子的。
连欢爱都可有可无,他实在无法想象,自私的让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为自己继续什么香火。
但现在,他突然感觉,让所爱的人,为自己生一个孩子,是多么幸福的事。
对于苏意年这样的提议,银欢还是有些害怕的,对于生娇娇所受的苦,她一想,都心有余悸。
但她无法拒绝苏意年的热情,所以,那以后,每每欢爱过后,她开始不吃药了,而苏意年,也真的戒了酒。
苏家有了越来越多的欢笑声,娇娇憨憨的语气,说着老师小朋友的故事,还有她给大家跳着舞,弹着钢琴,她都有感觉到妈妈爸爸之间的甜蜜,与之前是多么的不同。
当她做些事的时候,家人就围在她的身边,她看到,父母坐在沙发上,父亲温柔的揽着母亲的身子。
爸爸抱妈妈啊,好羞啊,娇娇想着。
当然,如果连娇娇都发觉了苏意年对银欢的热情,那么苏家的每份子更是不可例外的,感觉到了苏意年与银欢之间的不同。
苏意年明显的参加家庭活动的时间增加了,饭后,他不再急急的上楼,沉在他的工作里,而是与着家人一起,围在客厅的沙发上。
甚至有时,他还会和妻子一起,在厨房里给家人准备饭后的水果,他们不知在做什么,总是在餐厅那里,传出他们的欢笑声,很小,却让人欢喜的。
有时,刘婶就笑着立在餐厅门口,一脸的喜不自禁。
在刘婶看来,这时的苏意年与银欢,才像个正常的夫妻了。
瞧瞧他们在餐厅里的样子,这才像样子吗,刘婶捂着嘴走了出去。
银欢见刘婶出去了,就回头对着苏意年轻声埋怨着:“你别这样,刘婶都笑话我们了……”
苏意年正帮着银欢把切好的水果放到果盘里,他听到妻子的埋怨,就拿了一片西瓜放到银欢的嘴里,看着她不得不吃下去,小嘴再无法唠叨,才轻笑出声:“以前怪我不搭理你,现在,又怪我太热情,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好吗?”
银欢笑他的不讲理。
不过,出了餐厅后,苏意年还是板板的一张脸。
他对她的亲密,还在众人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在他们的小卧室里,银欢简直要受不得他的热情了。
他那些以要个孩子为借口的热情,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仿佛要补偿五年来的冷遇,他对她,那样的好……
苏意年最近有些春风得意的势头呢,与妻子的和好,让他在工作上,也万事顺意的,与R集团的合作,是今年工作的一大重点,R集团的雄厚实力,能与苏氏合作,对于苏氏来说,是头一件的大好事。
虽然R集团的负责人是顾倾城,但最近的几次接触倒也是相安无事的。
协议签订后,有一场大规模的项目奠基仪式与为了扩大声势与宣传力度的商业晚会,招了十数位财经类的专栏记者,也算是一场记者招待会。
晚会还是在那家希来顿酒店,不过是换到了宴会厅里。
晚会在本周末,薛佳丽拟了一个参与人员名单,送到了苏意年的办公桌上。
苏意年看了一眼,就点头认同了,薛佳丽还有说道:“苏少,这酒会是要女伴的,你的女伴想定哪一个呢?”
苏意年笑下:“你如何啊?”
薛佳丽笑下:“若五年前,我还能撑撑场面,不过,你看我现在,人老珠黄,站你身边,也太给苏氏丢脸了……”
苏意年笑道:“不会的……”话虽如此说,但还是犹豫着,上几次的晚会,有顾倾城做他的女伴,一是她的热情,一是他的半推半就,现在,正敏感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把与顾倾城的关系撇清了,岂敢再招惹她。
薛佳丽看苏意年在为难,就笑道:“苏少,我倒有个人选……”
“谁呢?”苏意年抬头,随意问道。
“现成放着位呢,门口那个银喜,样子年轻漂亮,最近工作也努力,这次的晚宴,她还参加了安排工作,所以,也可以在一边给你做些业务上的补充的,再说了,您也不用瞒着我,她是您的小姨子吗?最后一定假以重任的,不如,现在就多给些她历练的机会,我看她倒是很有些能力,做个小秘书,倒有些委屈了……”薛佳丽说道。
“她真的有这样的好吗?”苏意年意外的说道,银喜热情洋溢,办公室里,好多人都对她交口称赞,连薛佳丽不常称赞人的,最近也老是给她说好话。
“恩,是不错,很会做事,人又精明,她以后要是做业务,一定不错!”薛佳丽笑道。
“那好吧,就是她吧,你叫她进来下!”苏意年说道。
银喜进来时,苏意年倒意外下,银喜哪里都好,就是衣着太时尚新潮,今天倒穿了件粉蓝衬衫,浅灰长裤,一脸清爽的样子。
苏意年轻笑下,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了她,银喜听了,眼睛转了转,心想着,这倒是个机会呢,可以多接触接触上流的社会,这将是她踏入上流社会的第一块垫脚石吧。
银喜笑着走开前,听到苏意年叫自己,“银喜,去买件像样的礼服,回来到财务处报一下就行!”苏意年说道,他当银喜还是银欢一样的,这些年来,银家的用钱的事,哪不是他一手担当的。
银喜轻笑下,也不推辞:“遵命,谢谢姐夫!”她用了姐夫二字,平时,她都随着众人叫他苏少的。
银喜的笑是慧黠的,不能否认的,她很聪明,她的聪明与银欢是不同的,她比银欢要更通晓世事,并能把自己的短处掩住,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得最好。
就如她的衣着一样,她来苏氏一个月,就发现苏氏的做派,是严谨的,她很快发现,苏意年并不喜欢自己穿得花花绿绿的,他的办公室组,也都是低调的。
她最会的,就是察颜观色,入乡随俗。
于是,在衣着上,妆扮上,她立即收敛了许多。
出了苏意年的办公室,她接到个电话,看到上面显示的是高俊的号码,她不由得轻轻一笑。
走到僻静的地方,她回了个电话。
说话的腔调拿捏得恰到好处,不太热情,也不疏离,兼带着挑逗似的打情骂俏。
高俊是她吊上的第一个富家子。
确切说,是个高干子弟,身世不凡,爷爷当官,爸爸经商,钱权两手都抓得紧呢,不过,这个高俊,她是有些不太满意,太过花心,又没什么真的能耐,只在常委挂了个虚衔。
银喜最满意的,是自己姐夫这样的男人。
家里的产业算得上是百年基业,根深蒂固,苏家人几代都是富商。而苏意年本人也才貌双全,人又本分,看吧,对姐姐多好啊,差不多是男人中的极品了。
高俊,是差太多了,算是一个最后垫底的吧。
“什么,好啊,你买给我,当然喜欢了……”银喜笑着说,高俊说要买给她上次她相中的首饰,哼哼,瞧吧,这样的男人,得不到,就狠命的拿钱砸。
银喜不介意花他的钱,反正他的钱也有的是,不给自己花,也给别的女人花,这也是她不甘心只吊上高俊的原因,这样的男人太花心,自己就算成了高夫人,也是不甘心的。
银喜这天下班就喜滋滋的去了几家的百货公司,煞是费心思的,以苏意年的喜好,来揣摩着有可能遇到的富家子的喜好。
挑了几身衣服,正想着刷卡,又想了下,就只拿了一件,花钱买了,心想着,既然姐夫说了,就花他的钱吧,而且,这件衣服,自己还不是太喜欢,只是为了适应他的喜好,才买来的。
她出百货公司的时候,刚好看到旁边的咖啡厅前,一排的露天咖啡座,她看到了姐姐,与姐姐在一起的,还有个男人,很帅气,很年轻,与姐姐说着话时,有着兴奋的神态,相貌是熟悉的,好像自己见过一样。
银喜在记忆里搜寻着,很快想起来,不是自己生活圈子中的,自己只是在平时的八卦杂志与时尚杂志里,常常看到的人。
方本乔,TA元素的主人。
银喜不像是银欢,她对TA元素,可是知之甚深的,她从TA元素的创立初期,就是它的拥护者了。
方本乔,是方氏唯一的继承人,而且,另开辟事业,建立了TA元素时装公司,他本人是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不过,却只闻花名在外,却少有不好的纪录,是个典型的还没有收心的年轻人。
银喜是为了嫁入豪门,做足了准备的,所以,对于这些未婚的钻石王老五,可谓知此知彼了。
这是个机会啊,看样子,银欢与他很熟吗?
银喜匆忙的在一边的大厦玻璃窗上看了下自己的样子。
还好,衣着得体,妆也化得很好,她自信的向着姐姐那个方向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