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还记得我不?
声音甜美的,苏意年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微微的皱了眉,怎么会?
“你是……银喜?”苏意年完全的愣住,有些不确定,那个银喜不是拒绝到苏氏来实习的吗?怎么又成了自己的员工了?
但是,不是她,又是谁呢?
昨夜里刚听银欢说过,什么银喜比我漂亮,比我会说话,比我会讨人喜欢的话,现在,突然的见到了,不免得把她与银欢在心里比较起来。
两个人都像母亲,都有着一张颇有古典美的瓜子脸,银欢白一些,银喜肤色略沉一些,却是健康的颜色,连个头,都比银欢要高一些,身材也是要火辣一些。
银欢直发,但发尾自然的卷曲,散开梳起,都很随意,而这个银喜则是满头的长卷发,却不是顾倾城那样的大波浪卷,而是小细卷,刘海很特别,修饰得脸型很漂亮,眼睛比银欢小,却比银欢灵活,就如此时,叽哩咕噜乱转,不过片刻,已经把苏意年的办公室打量了个遍。
嘴唇也是一样的小巧而微厚,有着性感的轮廓,只是,银欢平素总是低着头,只看到一点唇尖,清晰的唇角,让人心疼,而这个银喜,则面含桃花,红唇微启:“姐夫,想不到是我吧,呵呵……”
真的想不到,苏意年在心里说,他向着银喜点头示意:“是,银欢说你不肯来苏氏实习的,我确实没有想到,坐那里吧,不用站着说话!”
银喜走到苏意年示意的一侧的沙发上,直接坐下去,苏意年皱下眉,那银喜的双腿笔直修长的,斜叠在一起,短裙尺寸拿捏极好,很诱人,又刚好不露底。
苏意年挑下眉,突然间有些明白银欢不喜欢银喜的原因,这样的银喜,与银欢完全是两种人,银欢是木芙蓉,香不沁人,美不妖娆,而银喜是野玫瑰,姿态大胆,瑰丽诱人。
银家的水倒是养人,一样水,百样人,分明两朵奇芭,苏意年唇角轻笑:“你是应聘过来的?”
银喜轻笑道:“是啊,苏氏在我们学校招工,我面试通过了!”脸上都是兴奋而得意的神彩。
“这样,呵呵,我本来也是要安排你到这里来实习的,银欢说你不想来,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倒好!”苏意年说道。
“我本是想给家里一个惊喜的,怎么说呢,苏氏是个大企业,我当然想加入,不过,不想被人说是靠姐姐的关系,搞裙带关系进来的,我是有实力,凭自己的能力,被聘来哟,姐夫,你的办公室好大好漂亮啊!”银喜说道,再四下打量下,眼睛里面,有着好奇而羡慕的光芒。
苏意年笑笑,随着她打量,对着这样直接爽快的小姨子,习惯了银欢那种欲语还休的状态的苏意年,还真是有些适应不了,这,真是银欢的妹妹吗?怎么性格差这么多?
银喜看着苏意年的办公室,也让自己对着苏氏的实力,重新进行着评估。
办公室的空间很大,很空落,坐北朝南,南面是一片的落地窗,八月的阳光,正透过落地玻璃映进来,光线充足,办公桌上有着铭牌,黑底金字,下面有着英文注解。
隶体“苏意年”三个字,格外的漂亮,银喜抿抿嘴唇,姐夫的名字,是很好听吗,写出来,就更漂亮了。
办公桌一侧靠墙的位置,有一株漂亮的热带植物,绿油油的叶子,泛着光泽,深紫红色的办公桌,黑色真皮办公椅,都低调而高雅的,泛着幽幽的光,那是权利与财力的象征呢。
接连办公桌的,是一排高大的橡木书架,里面的书,都厚重得如砖头,上面也有吊兰,绿盈盈的落下叶子来,雪白的墙壁,浅灰色的地砖,到处一尘不染。
银喜相信,一个人的外貌特质,是随他的身份地位而不同的。
就如此刻坐在办公桌后的苏意年,即使外表上再儒雅温存,也是有着让人肃然起敬的魄力。
银喜对苏意年的最初印象是在苏意年正式到银家求婚那一天。
银喜记得那一天很早,好像是八点刚过,自己还在贪睡,就听到客厅里一阵的咆哮,是父亲的怒吼。
那一阵家里鸡飞狗跳的,都是银欢的事闹的。
让银喜意外的是,一向保守,胆小怕事的姐姐银欢,竟然未婚先孕了。
还是妈妈发现的,银欢那些天胃口都不好,银喜有几天早起还听到姐姐在厕所里干呕,银喜一向不怎么搭理姐姐的,所以,也并没有往心里去。
就在一天晚上,妈妈突然的在卫生间里尖叫:“你个死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一家人都惊动了,哥哥刚要跑过去,被妈妈推了出来,妈妈在问银欢:“说啊,怎么回事,和谁,是谁干的,你……”
不知道妈妈做了什么,银欢发出一声呜咽,像是忍着痛一样,银喜好奇的走过去,扒着门缝向里瞧。
姐姐银欢,穿着她平素在家里常穿的那件套头睡裙,正站在那里,捧着脸哭着。
妈妈怒声道:“说啊,哭什么,有脸做,没脸说吗?和谁啊,你个臭丫头……”说完,就伸手扭了银欢的手臂一下。
那样的用力,门外的银喜都疼了下,小时候,姐姐没少挨妈妈这样的收拾过,都是她傻啊,要是自己,早就跑了或是喊爸爸喊救命,哭着求饶,不论自己做了多过份的事,一哭,保证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姐姐却是死拧的,此刻也强挺着,妈妈一下下的拧着她的手臂,叫道:“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你是要哭死啊,还是怎么的,哭死我倒是省心了,免得丢人现眼,快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怀孕,是谁的?”
门外的银喜听到‘怀孕’两个字,不由得“啊……”的一声叫出来。
门里的母女俩都看到她,银欢别过脸,羞怯难当,银妈妈走过来,一把推走银喜,“回去睡你的觉,快走!”咣当一声,再关上了门。
银喜没有走,扒着门边,再努力,只听到银欢的哭声,却也没有听到她说出,是和谁的孩子。
后来还是叫妈妈知道了,楼下的张婶拿着一张报纸偷偷的找妈妈,问妈妈说:“他银婶,这女的,怎么长得这么像你家的银欢啊……”
银喜正在看电视,忙凑过去,看到一角旧闻,说什么苏氏少爷酒店买醉,被记者堵到门口,拥一神秘女子双双离去。
相片上的银欢,一脸愕然,显然是被突然袭击的记者捕捉到的瞬间。
“是姐姐啊……”银喜惊叫道。
银妈妈忙合了报纸,怒瞪了银喜一眼:“是什么是,看你的电视去……”
银喜撇撇嘴,坐回电视机前,耳朵却竖着,听着妈妈说:“哪里是我们银欢,你还不知道,我们银欢有多老实,多本份啊,这报纸都这么久了,这照片也小,看都看不清楚了……”她们哪里知道,那份报纸只是转载的一份娱乐报,而那刊登原文的娱乐报,已经在出事的第二天,就叫苏意年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给收缴了大部分。所以,要不是这份转载文章,他们根本就不会发现那则绯闻的。
刘婶唠叨着走了,妈妈忙去给银欢打电话叫她回来。
第二天,银喜知道,妈妈就带着银欢跑到苏公馆去闹。
当时的情景如何,银喜并不知道,只是回来时,银妈妈气恼的很,怒斥着苏家人的强硬与那个苏夫人的野蛮,还叫他们家的工人哄她和银欢来的。
银志刚也断断续续知道了事情的原由,知道自己的妹妹银欢,被人家少爷‘睡’了,立即火冒三丈,冲着就要去找那个苏少算账,还是嫂嫂与妈妈拦住了他。
爸爸一直坐在一角里一言不发,见家里乱成了一团,突然的怒吼着:“我就说了,不让你去找,人家还以为你是去敲诈,自己的女儿作的孽啊,让人家瞧不起!”一个扬手,他手中的茶杯猛然摔到了地上,立即,白色的瓷砖裂了一块,绿色的茶叶,深色的水,流了一地。
爸爸好像头一次,发那么大的火,爸爸说完了,狠狠的瞪了银欢一眼,他脾气再不好,从来不曾动过自己的孩子一根手指头,所以,这一眼,已经够他们兄妹们受的了,连银喜都吓得一哆嗦,缩着脖子看着爸爸气恼的走回他的房间去了。
银喜那时,看到爸爸生姐姐的气,还是有些快意的。
自己的大学通知书到了,第三志愿才录到了,学校是三流的,城市却是一流的,学费在他们家来说,也是昂贵的,但银喜喜欢那个城市,那才是真正的大都会,离她的梦想好近。
可是爸爸不同意她去读,还说,有那个钱,当年就该叫姐姐去念那个什么财经大学。
这下子,爸爸再也不会认为,姐姐比自己哪里好了。
而让银喜意外的,让银家人意外,更让银欢爸爸意外的是,隔了几天,一天的清晨里,那个一直被他们口头说着的罪魁祸首苏少,竟站到了自家的客厅里。
他紧紧的捏着姐姐银欢的手,信誓旦旦的说,要娶银欢。
然后不知为什么,哪句话激怒了爸爸,爸爸一声怒吼,惊醒了还在好睡的银喜,她偷偷的跑到房门前,打开门,向着客厅里偷望。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姐夫苏意年。
那时还不是姐夫,而是世人口中的苏少。
二十五岁的苏意年,如临风玉树,倜傥而不凡,眉宇间,英挺帅气,站在银家的小客厅里,一人一身,却出类拔萃的,让狭小的空间,更加的紧迫,银喜看着苏意年,一件白衬衫上不知是水还是汗,有些湿,而姐姐站在他的身边。
银喜注意到苏意年的手紧紧的拽着姐姐银欢,银欢在私下里挣扎,而那只手微微的用力,银欢的手就无力的任由它捏住了。
姐姐穿着一件自己穿过的旧裙子,下摆不知为什么撕裂开,原本的普通中裙,裂口成了不规则状,露出她浑圆而小巧的膝盖,膝盖之上,是一件浅灰西装上衣,裹在她的身上,遮住了她的上半身。
银喜向来对与金钱密切的一切东西都敏感,所以,她很快的认出,那西装定是苏意年的,价格一定是不便宜的。
姐姐又怎么了,那双裸露在外面的小腿上,有不知被什么勒过的,红色的痕迹,丝丝条条的,爬满了她的小腿与脚踝,那双窄口小皮鞋,鞋底下满是湿泥巴。
银喜还在打量着,听到苏意年开口道:“伯父,我此次来,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的,我为之前我母亲的行为道歉,也接受您的谴责,但请您同意我的请求,请您让银欢嫁给我!”
银喜捂了唇,哟,真的哟,他要娶姐姐了。
银喜不由得对一直小瞧的姐姐刮目相看,能让这个苏少求婚,姐姐,手腕不是一般的高啊。
可是,姐姐还在哭着呢,一边的哭,一边的说:“对不起,爸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这有什么可伤心的,人家是苏少啊,银喜翻白眼睛,之前只略略知道,苏氏是大家族,产业惊人,不说是城中首富,也差不离的。
这样的苏少来提亲,爸爸和姐姐还有什么可伤心的呢。
“是我家女儿自己不争气,不用苏少来求婚,她既然自己做错了,就要自己承担后果,我银家可不会凭着什么孩子,攀龙附凤的……”银爸爸说道。
苏意年略沉了下脸,低下头,如沉思一般,他再抬头,轻声道:“伯父,事已至此,请伯父成全,我承诺我会待银欢好的,您放心,我一定会让她幸福,我想,您做为父亲,也是想着女儿有个好归宿的……”
银妈妈在一边接口道:“我们可高攀不起,那天撵出我们来怎么说的,说我们是敲诈,还要报警来的……”
苏意年说道:“那天我并不在家里,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我说了,如果我的母亲或我的家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请求你们原谅他们。请你们为着银欢的幸福,为着她的以后,同意我的求婚,对银家,我也会有个好的交待,以后的银家,有什么事,就是我苏意年的事,我一定竭尽所能……”
“你说真的,我们……,又不是卖女儿的,又不想图你什么……”银妈妈说道。
“我知道,银欢如果是我的妻子,我们就是一家人,银家的事,就是我苏意年的事……”苏意年说道。
银喜看到爸爸气恼的瞪着妈妈,妈妈求饶似的盯着爸爸,而苏意年则有些胸有成竹起来。
只有银志刚最不看场面,想也不想的说道:“那你能给多少钱啊……”
连银喜都为哥哥脸红。
就算是图钱,也没有这么直接的。
后来,婚礼的事,都是苏意年一手的操作,不用银家操一点的心了。
银喜看到苏意年坐下来,他微卷的袖口,露出的胳膊与手,养尊处优的修长漂亮,他拿着纸笔,写下银妈妈所列举的种种。
而银欢则走了过来,进了房间里,再不出来。
之后的种种细节,银喜并不知道了,只是,她把自己的姐姐要嫁给苏氏少总的消息,告诉给自己的朋友们,那些人都不信,直到她把真的结婚请柬递到她们的手上,她们才惊诧的张大嘴,不得不信了。
那之后,是银喜所见识的有钱人家的雷厉风行,她看到了一个盛大的婚礼,看到远远不如自己的姐姐,被打扮得如个公主,坐在她与自己的房间里,等着新郎倌来接走。
姐姐哭过,脸上被化妆师重新施过的厚粉掩住,再看不出痕迹与她的心思来。
银喜不知道姐姐银欢有什么难过的,之前的种种麻木,直到今天早上,银欢被一个电话叫走,回来后,就嚎啕大哭,银喜从没有见银欢那样的哭过,极少有哭,倔得可以的姐姐,在她的婚礼清晨上,用一场哭泣来告别她的单身,她一直隐隐觉得,姐姐的哭,是与那则叫她出去的电话有关。
但是厚彩浓妆下的银欢,是平静的了,坐在她自己的小床上。
伴娘是男方派来的,而不是姐姐早先指定的好朋友许曼丽,而今天早上,许曼丽也有打电话来说,她突然的拉肚子,不能来参加婚礼了。
姐姐有两个好朋友,一个许曼丽,一个叶凝,那天婚礼上,只剩得叶凝喜形于色的忙前忙后。
苏意年是九点一过就带着他的伴郎与朋友们走到苏家门前的。
银喜看到苏意年穿着礼服,帅气得惊人,他身后的男人,一小排堵满了整个楼道,个个英俊潇洒,却全不及他的娇贵。
他鹤立鸡群,高傲俊秀,只眉间,微微皱着,泄露一丝,他心底的烦燥与郁闷。银喜感觉到,他虽然在银家人面前言之凿凿,但他心里对此桩婚姻怕并不是甘之如怡的。
按着风俗,叶凝叫上银喜与一群的小孩子守着门口,不让新郎进门,索要红包。
叶凝笑着叫道:“要想进门,要想接走新娘,就得听我的号令,新郎,你要唱一首带爱字的歌,或者说十个亲密的爱称,来叫我们家银欢,不然,看到没,有一位算一位,这里的每个人,都要拿到红包,我们才会放你进来的。”
叶凝是铁定了,苏意年要说些甜蜜的话来的。
不想,他向着他身边助手模样的一个男人一使眼色,那男人立即像为戏法似的拿出一堆的红包来。
真的是有一位算一位,连银喜都有得到了那红包。
鼓鼓的,事后银喜查了下,竟是一万块。
一万块,什么概念,相当于当时自己家里,半年的开销。
就那样,撒纸一样的,撒下来,银喜开始在心里,对于财势,无限的崇拜。也开始对着姐姐,各种的羡慕,嫉妒,暗自下决心,此生不嫁倒好,嫁,就要嫁苏意年这样的男人,苏家这样的门楣。
这个志愿,一直贯穿银喜的整个大学生涯,五年了,并不曾改变。
而五年之后,再来看这个自己叫做姐夫的男人,苏意年。还是当年那样的英俊,只眉眼间,更加沉稳,而看着自己的时候,笑意浅浅,更加有着动人心神的男性魅力。
“你与你姐姐,还真是不一样,昨天我们还说到你!”苏意年见银喜一双眼睛毫不躲闪的看着自己,就笑着说出来。
“说到我?姐姐怎么说我?”银喜笑道,随后也不等苏意年说话,就说道:“一定没有说我的好话,从小到大,她就是懂事的,她就是乖巧的,银家的女儿,只我是不让人省心的,呵呵,我都能想到,姐姐一定告诉你,我娇蛮任性,不听话吧!”
苏意年奇怪,她们两姐妹,对彼此的评价,竟这样的不同。
“没有,她只说你很聪明,很会做事!”苏意年说道,随即道:“既然进来了,就按公司的规章制度办,我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小姨子而给你有所特权的!”
“那当然,甚至,姐夫不要公开我的身份才好,我可不想刚来上班,就让同事用有色眼镜来看我,我既然不想凭姐夫的帮助来苏氏,就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凭自己的实力,而拥有一份工作。这不会让姐夫为难吧!”银喜笑道,她很喜欢笑,而且她笑起来,眼睛更长更媚。
“那好吧,这就算是我们的约法三章吧,公司里,我是总裁,你是员工,还有,你分到这楼层,想必也是面试时十分优秀的,我很期待你的表现,我这层的工作人员有几个,刚刚引你进来的薛佳丽是跟在我身边时间最长的,你有什么问题,尽可以请教她,希望你的工作能尽快的胜任!”苏意年说道,站起身来。
银喜起身走过来,将手伸到苏意年面前来,五指尖尖,指甲上,做着透明的彩绘,只只蝴蝶,苏意年愣了下,银喜笑着说:“谢谢苏少,现在开始,我就是您的一名见习秘书,请多关照!”
苏意年只得握上她的手,轻笑下:“工作愉快!”
---------
当银欢听下班回来的丈夫讲这段经历时,不由得心里想,就她擅于搞这种小聪明,小时候就是,偷尖取巧,最会观人颜色而看人下菜碟。
对自己这个姐姐,她都不曾那样的尊敬讨好过,银欢在心里不喜。
她们姐妹,天生就是不可谐调体,性格与经历的原因,让她们长大了后,更加的背道而驰,彼此不相服气。
“怎么,不高兴了?”苏意年说道。
他们坐在床上,银欢拿着一本书看着,好像半天没有翻一页过去,苏意年回过头来,见她大眼睛里面若有所思,眼神根本没有聚焦在书面上。
“没有……”银欢合了书,放到一边,“早睡吧,明天你不是还要早起!”
“是啊,明天要去会所打球!”苏意年说道,有些意兴阑珊。
明月会所,要有VIP贵宾卡才可以进入,苏意年的卡还是上中学时就办好了的,三年一重申,用到的时候少,他不喜欢打高尔夫。
明天是一场高尔夫商业会议的。
做生意的人,连打一场高尔夫,都是有着目的性的。
苏意年约了姐夫赵维坤陪着**银行一位高管打球,还有另一个私企老板,算做陪同。
苏家原是百货业与船舶业务起家的。
近几十年来,百货业竟争激烈,苏家做为老字号,早就受到冲击,做为早些年的尝试,而开的若干大兴利连锁超市,现在也陷到赢利微薄,弃之可惜的局面。
苏意年立足创新,想投资地产。
顾家原与苏家是世交,而再早年间,顾倾城的太爷爷那一代,顾家曾是苏家的家仆,后来自立门户,得苏家的帮助,才慢慢兴起的。
现顾家早就转行,做起了地产业,苏意年考察良久,也想涉足,这才最近与那位高管来往密切,想在资金上,得到一些帮助。
银欢见苏意年语气里有些疲惫,便知道他生意上又有难题的。
“累的话,就休息一阵吧?”银欢说道。
“商机不等人,我也想休息,但瞬息万变,商海博战,如处身激流,不进则退,它哪能容你喘息一晌。”苏意年说道,转身,抱住娇妻。
手慢慢的沿着她的脸庞游移着,心思却全在明天的会面上。
做生意,就没个停止,是陷入一个永无停止的怪圈,永远没有功成名就那一天,就如站在那无底的深渊前,你明知道危险,也要向下跳,身处高位,身不由己,除非你退出竞争,退出商界,不然,你就得牟足了劲的往前赶,身家越大,前途越险,因为你身上背负的,已经不仅仅是你一家一身,而是整个企业的命运。
“你还说,过了这一阵,就带我和娇娇出去玩的!”银欢说道,她不是不体贴人,只是,她多想,能有三个人,一起出行,哪怕只有几天。
“会的,明天签过R集团的合同,我就可以缓一缓,你可以预计下,想去哪里玩,你安排好,我给你时间!”苏意年说。
银欢心里一喜,嘴角轻裂露出笑容来,“你很累,那睡吧!”
关掉了灯,两个人相拥而眠,十指相扣,苏意年的唇角绽出笑意,在喧嚣中,有你的容颜在为我等候,那么,我再披荆斩棘,也再所不惜。
----------
相比于苏意年的重责重义,方本乔则是过于洒脱聪明的。
世家子,只要不是败家子,哪个不活得累呢,光鲜衣着下的,疲惫的灵魂,不想让前人的基业毁于自己的手里,就要努力奋斗着。
含着金匙出生,确实羡煞世人,确也是沉重的金枷加身,方本乔看得透,只想为自己而活,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虽然方老爷子,一再危逼利诱,他也不肯就范。
只是,最近有些挠头,资金上的挠头。
明明大笔的钱财进账,只是,每次要开始新的项目,总是资金短缺。
收支不平衡,心里也开始着急,不能每次,都低声下气的回家去求老爷子啊,让他更有理由的骂自己,自己可受不得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财政部大臣,是从银欢给他做那个报表开始的。
他的公司,不大不小,财务室也有赦赦十数人。
但只要那个老张不在,就完全的陷入了死滩里一样,十数人如无头苍蝇的,码不清一点的钱财上的来龙去脉。
这里有一个关健,是老张。
老张是老爷子亲自介绍给自己的人,方本乔一直不曾怀疑他,直到,几次这样的事件发生过后,他开始警觉。
财务室,一人独大,好像,是不对的。
但他苦于无法公开的去查,账上的事,他看不明白,一旦人家有所发觉,来个毁尸灭迹,那么,自己的怀疑,就永远是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敢轻易的出手。
这天,他和洛城约着吃饭,一餐饭也魂不守舍的,洛城笑话他:“怎么的,昨夜里纵欲过度了?”
“去你的,最近连个看上眼的女人都没有,纵什么欲,过什么度?”方本乔反驳道。
“切,谁让你钻牛角尖,大把的美女美眉的,你不爱,偏去招惹人家有夫之妇,你吃饱撑的,喜欢熟女?”洛城笑他。
“瞎说什么,我可没有……”方本乔说道。
“什么没有,那天说好了要给我捧场的,可是,到了游乐场里,自己带着个小孩子,玩得兴高采烈,压根你就忘了那天做什么去了吧?”洛城揭他老底。
方本乔有些不好意思,那天在游乐场里,直到看着苏意年接走了娇娇和银欢,他才想起来,自己是去做什么的。
这些天,天天因为这事,被洛城骂,这不,都请客赎罪来了。
洛城这么一说,方本乔就想起银欢来了,想起她专注做财务报表的样子。
和洛城吃过饭,洛城有事先走了,方本乔拿着手机,坐在位置里玩游戏,半天打不过一关,他不由得懊恼,一抬头,不由得一笑,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
银欢正听着叶凝唠叨着,她的妈妈又来电话催了,问叶凝有没有男朋友,如果再没有,就回家去,不许再在这个城市里住了,要她回她老家去,她老妈说,工作老公房子,家里都给她解决了。
叶凝的老爸老妈是有这个实力的,人家是正经八本的官宦子弟来的,叶凝的爸爸是那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
“最近没有看朋友?同事们不给你介绍了?”银欢问道。
“没有了,我发出话去,三十五岁以上的不找,相貌丑陋的不找,秃头谢顶,身材矮小的不找,月薪五千以下不找……”叶凝说道。
银欢忙打住她:“你这是做什么呢,要求这么高?”
“不是我的要求高啊,这些人,都介绍给我过,我都不能相处三天以上,你说,就没有必要重来一回吧,再说了,我是剩女怎么的了,剩女就该捡破烂……”叶凝义愤填膺。
“你该处处看,三天哪能看清一个人啊?”银欢说道。
“你不必吃一半才知道鸡蛋是臭的吧?”叶凝反问。
“这比喻不恰当!”银欢说道。
“反正没对心的,我不嫁!”叶凝说道,正这时,眼前一黑,有人走过来,不请自坐下:“两位好,不打扰吧!”
打扰你都坐下了,叶凝在心里腹诽下,瞧着方本乔那张漂亮的脸,实在也是生不起气来。
“银欢,我是求你一件事的……”方本乔说道。
银欢与叶凝都愣了下,他有什么事能求银欢啊。
“什么事?”叶凝反倒先说道。
方本乔冲着叶凝一笑,“我想请银欢做我的会计!”
“啊……”那两个女人一起低呼。
方本乔轻笑道:“好像是不行啊,银欢你想想,能不能短暂帮我下,我手头上有些难题,你帮我解决了,我一定重重谢你!”
银欢头摇得很急,摆手道:“不行,不行,我根本就做不来,你另请高明吧!”
方本乔有些难过的说道:“我也想来的,不过,我暂时还不能公开的去招聘,这事有点棘手,我要自己的一个心腹,专门财政上的!”
银欢还要拒绝,叶凝却突然的想起一件事来,拉住银欢摆着的手:“哎,我倒可以给你推个人的!”银欢看着叶凝,突然间也想到了,轻声道:“许曼丽?”
叶凝点头,反问她:“你说行不?”
银欢连忙点头,再向方本乔说:“方少,我是真不行,我连会计证都没有呢,不过,我有个朋友可是财务专业的,有着会计师资格证的,你可以请她啊,好吗?”最后,竟是如恳求一样的口气的。
----------
苏意年下午要和顾倾城见面,好久不曾见到她了,她甩了他一个耳光,如果他与她的恩恩怨怨,都能被这个耳光抵消了就好了。
最后一次见面,她默然而立的姿势,他不得不承认,心里也是疼着的。毕竟,她是他爱上的第一个女人。
苏意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这样的人,有好外,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容易处处留情,他本是无情,但他不忍心之举,往往会给别人困感。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签协议租的场地是本市最高级的希来顿酒店二十层的多功能会议厅。
虽然是白天里,但四围的轻纱罩着,却点着华丽的水晶灯。
会场以白色为主,圆形会议桌很大,足能坐下五十人以上,全是为着大型的会议所准备的。此时,却只有区区的不足十人。
桌面上,红色金丝绒桌布,铺陈得很是华丽贵气。
会议桌中间,大大的一盆鲜花。
各式的百合,剑兰,天堂鸟,康乃馨等等发出浓浓的香气来。
十数个人的面前,都有水果与水品。
做为甲方,苏意年早早就到了,看着工作人员最后检查会场。
不过十余分钟后,顾倾城也陪着她的顶头上司走了进来。
顾倾城的英文非常好,一边向着那个总裁引见着,一边瞧过来。
苏意年一一的握手过去,唯到了顾倾城那里,握住松开,他见顾倾城的脸,不由得一怔。
憔悴那样明显,以至于一直柔中见刚的顾倾城,此次相见,只剩得柔弱了。
浅浅一笑,额角的发落下些,她伸手抚了抚,说不出的委屈缠绵。
她落座了,苏意年才发现,一向很注重仪表的她,这次竟是草草的,只穿了一件炭灰色的长西裤,加一件月白色的衬衫。
协议签定得很快,仪式中,顾倾城不住的咳。
连苏意年都要不停的看着她了,她病了吗?
是的,顾倾城病了一场。
被叶凝那样的羞侮之后,她气闷难当。
那高俊每日还有电话骚扰她,她恨之至极,却也没有理由不接电话,
高俊的油头粉面,相比于此时,正襟危坐的苏意年,更叫她厌恶。
病来如山倒,她都倒在酒店里两天了,因为这场生意到了最后,所以,也没有再联系任何人,她也发现,除了生意上的事,私人找自己的电话都有限。
躺在酒店干净的大床上,她病得发烧到了三十八度,也没有人问津,其可怜孤清可以想象。
她那时就想,她的人生,为何竟走到如此。
她从小,就无往不利,她能拥有想要的一切,到现在,竟落得如此下场,再强的女强人又如何,她还不是个,被人甩了的女人。
而最让她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苏意年,轻易的被她诱惑了,又轻易的放开自己。
她拽着被子拥住自己,酒店里的干净的床单,有着陌生感,她得到一切,又得不到一切。
虚弱的她,躺在那里,想着苏意年。
越痛苦,越难忘,她一个人,在酒店里,呜呜的哭。
而那时那刻,苏意年那里,却是紫藤花落,秋千微荡,一夜春宵苦短。
人生啊,你有多少的欢乐,就有多少的苦痛。
或许,你的完美,正是别人的残败来成全。
爱情的世界里,从来都是,两个人最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