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宫女福了个安,退了下去。
不到一刻功夫,楚亦谨跟着小宫女身后走来,云墨衣坐起身来,向他望去,这真的是以前那个神采奕奕的谨亲王?
原本俊美的脸庞,此刻眼圈发黑,胡子拉碴,一脸憔悴;原本撑得满满的黑衣,此刻竟宽松了许多,随着风左右摆动。
我是不是伤的他太狠?云墨衣深深地看了他半响,才说道:“谨王爷,找本宫有事吗?”
“原来你就是云墨衣。”楚亦谨看到她,一点也不惊讶,语气依旧平平淡淡,仿佛现在什么事情都引不起他的兴趣,他仍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衣儿,是我要找你,我恳求谨王爷带我来的。”楚亦谨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接着跳出来一个太监,站在云墨衣面前。
云墨衣定睛一看,差点笑趴在地上,闻人醒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太监的衣服,穿在身上,衣服略小,身材又太好,衣服只得紧巴巴地贴着,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此刻涂脂抹粉,与明亮的眼睛极不搭调,整个人,说不出的滑稽。
……
小醒子……为了见她一面,可苦了他了……
“你们先聊吧,本王去宫门处等你。”楚亦谨酷酷地道,说完转身离去。
闻人醒望着他的背影,眉间有一丝愧疚,说道:“谨真的好憔悴,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告诉他真相。”又转过头来看着云墨衣,苦笑道:“衣儿,你真折磨人,生生地碎了一颗爱你的心,我这一颗犹在这里半死不活。”
云墨衣不说话,只是看着楚亦谨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她是不是做得太过了?毕竟,楚亦谨是真心爱她的,而她,则利用了这份真爱。
可是,他的这份爱,注定不能得到回应,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也只能不再去伤害他,让他慢慢地淡忘吧,他得到的惩罚已经够了,以后,他俩便互不相欠,再不会有交集。
不再多想,云墨衣忽然生出一阵冲动,冲到闻人醒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头埋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静静地听他有力的心跳。闻人醒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又惊又喜,双手回抱住她,正要开口,云墨衣在他怀里轻轻地道:“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就抱一会。”
闻人醒静静地任由她抱着,他能感觉到,她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阵阵哀伤,没来由的,心竟跟着痛了起来。
本该是懵懂无知,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的少女,身上却要背负这许多沉重。
良久,云墨衣才抬起头来,看着闻人醒那张滑稽的脸,“扑哧”一声笑出来,本来抑郁的心情,竟然一下子放松。
“醒,你打扮成这个样子,自己照镜子了吗?”
闻人醒见她笑了,也不在乎她笑得是什么,只是耳后有一抹可疑的红晕,无奈道:“要见你一面谈何容易?都是灵儿那鬼丫头想出来的主意,还给我化妆,不过只要能见到你,她把我化成鬼,我也愿意。”
“你是说,你顶着这身行头,从闻人府一直到宫里?”云墨衣寻思,自己要不要假装不认识他?
“不是,是从谨亲王府到宫里,宫人的衣服和腰牌都得靠谨找来,我和灵儿自然得去求他。”
“从谨亲王府到我的行云宫,距离也不短,来来去去的侍卫就没有发现你这个假太监的问题?”单他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阳光的气质,就不像一个阴暗的阉人。
“我一直躲在谨的马车里,他们自然不能盘查亲王的马车,一直到行云宫的门口我才下来,跟在谨身后走进来。”闻人醒解释道。就算有人发现,谨也会替他掩护,只不过会有些麻烦,不过为了见衣儿一面,再麻烦的事,他也愿意做。
“哦,原来如此,如此冒险来找我,有何事吗?”
闻人醒立刻严肃起来,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我很想你。”
云墨衣一愣,随后撇开眼,顾左右而言他:“‘汇聚轩’的生意怎样?我名下的三个产业,在我不便出宫的这段时间,还得劳烦你替我管管。”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递给他,道:“这是我的信物,你拿给几个产业的主管,他们自然识得。”
闻人醒接过,放入怀里,笑道:“生意都很不错,你若不管,挣得的利润可都归我了。”
“你敢独吞试试看?”云墨衣双手叉腰,做泼妇状,她知道醒在跟她说笑,也许还包含一些赌气的意味,不过,他对她的好,她可是一清二楚。
“本来是说你来经营的,如今全落在了我的身上,我还得帮你看着你的产业,我似乎很亏呀。”闻人醒抚着下巴,想了想,不怀好意地笑道:“我得索要些好处,就亲一个好了。”
说完,唇就欺了下来,俯上她的。云墨衣双眼圆瞪,他竟然在这皇宫中吻她!口齿不清地说道:“有人……在!”
“哪有人?”闻人醒嘴唇依旧压在她的唇上,从缝里挤出三个字。
她撇过头去看,果然,只剩她两人,凝香早带着那个小宫女走了。
闻人醒两手扶着她的脑袋,将她的脸正过来,狠狠地在她的唇上吮吸了一口,放开她,满足地笑道:“真香。”
“你!”云墨衣想气却气不起来,闻人醒离开的一瞬间,她竟然极度不舍,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似乎在叫嚣:我还要!
望着闻人醒温润的唇,云墨衣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看着她可爱的模样,闻人醒笑得像一只偷到腥的猫,扶着她的头,和她前额抵着前额,鼻尖抵着鼻尖,轻声地道:“衣儿喜欢我的,对吗?”
热气呼在云墨衣的脸上,让她感觉痒痒的,小腹竟然升起一股热气,急速地在体内膨胀,似乎全身都开始痒起来,那个声音又在叫道:我喜欢他,我喜欢他,我真的喜欢他!
云墨衣摇摇头,挥去全身的不适,将注意力集中到闻人醒滑稽的打扮上,那张被粉抹得惨白惨白的脸,还印着两块红红的胭脂,此刻正一脸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哈哈,哈哈,你……。”云墨衣指着他的脸,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快出来了,暧昧的气息瞬间消失无踪,亏得自己刚才还差点被他勾引了去!
闻人醒看她快笑趴到地上,懊恼地摸摸自己的脸,真的很好笑吗?都是灵儿那个鬼丫头,说太监就应该长这个样子。
替她擦掉眼角笑出的泪水,将她抱在怀里,无奈地轻拍她的背,替她顺气,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般宠溺的动作是多么流畅自然,就像两个亲密已久的恋人。
“你在宫里过得还好吗?”虽然知道她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却始终放心不下。
“嗯,我很好,不用担心我。”云墨衣眷恋着他怀里的温度,也不肯离开,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眼睛,软语道:“只是有件事我放心不下,醒,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闻人醒刮刮她的小翘鼻。
“师兄去越阳寻找玄衣教主的线索,快五个月了,一直没有回应,我恐他有什么不测,你能派人去帮我打探打探吗?”虽然,让闻人醒帮忙去找他的情敌,这个要求是有点过份,但是,如今她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求。
“好。”闻人醒的眼神暗了一下,却安慰道:“你别担心,南宫牧好歹是武林盟主,能号令整个武林,他自身又武功高强,江湖中没有几人是他的对手,不会有什么事的。他定是被什么事情牵绊住了,我回去以后就派人去找。”
“谢谢你,醒!”是发自内心的感谢,闻人醒这样的男人,想不爱上他都难,如果自己没有师兄,也许……!
“春娥那边怎么样了?”云墨衣斜靠在椅子上,眼睛看着近处的落霞湖,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节奏。春娥被送去浣衣院有一阵时日,不知能否撬开她的嘴。
“我送去的时候已经吩咐过嬷嬷,每天把最脏最累的活指派给她,不让她吃饱饭,更不让她睡好觉。她已经跑过很多次了。”凝香说道。
“嗯。”云墨衣点点头,接着道:“要加紧折磨她,让她能狠下心,自己来求我。”
“是。”
“吹了这半天风,回屋吧。”云墨衣站起身来,走下台阶,往自己的寝宫走去,后面跟着一大群的宫人,浩浩荡荡。
正行至拐弯处,斜刺里忽然就慌慌张张跑出来一人,冲到云墨衣身前,趴在地上,连连磕头,痛哭道:“娘娘,求你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你了,娘娘!”
云墨衣暗暗收回掌中蕴集的内力,看着地上那个穿着宫女衣服,披头散发的人,不确定地问道:“春娥?”
“是是,是奴婢!”那人抬起头来,看着云墨衣,赫然是春娥那张脸,不过早已失去了那日的光鲜,眼窝深陷,脸色发青,瘦骨嶙峋,头发像稻草一样散在身上,憔悴地像个女鬼。撑在地上的双手,红肿地像几根大红萝卜,看来她受了极大的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