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我可以说实话吗?”云墨衣犹豫道。
水夫人愣了一下,眼神一闪,点头道:“可以可以,当然要说实话。”
“我觉得,水夜枫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公子少爷……我说话一向很直,青姨可别见怪。”不管是在前世,还是在今世,他都不是一个令人喜欢的家伙。
水夜枫眼神一暗,捏着衣角的手,都已经浸出汗来。
水夫人不自在地笑了笑:“再没别的了吗?”
“自大,自私,自恋,自……”看水夫人的脸色已经一阵青一阵白,正在数手指头的云墨衣,自觉地闭了嘴。
“我在你眼里,就那般不堪吗?”水夜枫眼睛黯然,嘴角下垂,胸口剧烈起伏着。
“当然了,还是有好的地方。”云墨衣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头了,就算真那么觉得,也不该在人家的父母面前一五一十,老老实实地说啊,看来自己睡迷糊了,所以赶紧补充了一句。
“真的?是什么?”一瞬间,眼神便亮了起来。
“这……”本来就是敷衍他的话,要让她说,她还真的想不出什么优点来。
明亮的眼神又如燃尽了的蜡烛一般暗了下去。
水夫人尴尬地咳了两声,神情有一丝犹豫,衣儿对夜枫的印象并不好,真的要说吗?
求救地望向自己的夫君,越阳侯回给她一个眼神:都是你惯坏的儿子,你自己收场!
水夫人只得转过头来,勉强说道:“夜枫确实是被我们宠坏了,我们水家,就他一个独苗,从小便被捧在手心里,没人敢忤逆他,自然养成了他娇纵的性子。可是,这孩子的本性是很好的,也很会疼人,长得也好……”
云墨衣点点头,心里却道:难道水夫人大晚上找我,就是要跟我谈论水夜枫的性格么?
“前阵子,他去京城退婚,我们都拦着他,可是拦不住,这事我们也已经教育过他了。后来我们听说,他也是被传言给骗了,严格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他……”
“这孩子性子倔,一心认死理,认定了什么,谁也劝不动他,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舍得他伤心难过……”
云墨衣有些昏昏欲睡,尽管她很认真在听,水夫人绕了半天,还是没有绕到关键点上,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
“我与你娘的关系,那是好的不得了,所以,那会我们便商议,若是生下不同性别的孩子,便结为夫妻,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变过,虽说是才退了,但是咱们的情意还在……”
“水夫人,您的意思是?”云墨衣终于忍不住了,芙蓉暖帐,美人高枕,还在等着她呢,困得要死,实在磨不住了,于是直接开口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看夜枫这孩子也还不错,我们看你,也是越看越喜欢,这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儿啊。倒不如,那十几年的婚约再续回来吧,若是你爹那里有异议,觉得生气,我们赔罪,再提一次亲也可以的……”水夫人终于说出了目的。
“这……”云墨衣有些头大,她最不喜欢向长辈说“不”,但是又不得不说,盈盈一拜,回道:“多谢夫人抬爱,只是,这婚约万万续不回来了。”她都已经有四个男人了,还怎么嫁,再说了,她对水夜枫一点好感也无。
只听见水夜枫的呼吸一滞,手中的衣服都已经被他捏的皱成一团。
“衣儿可是在气夜枫这孩子,着实该气,可是这孩子,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你的,要不然,也不会撺掇着我们拉下老脸来说此事,你便消消气,给他个机会,再看看他的表现吧?收拾收拾他也成,把他欠着你的,也一并找补回来。”水夫人也着实生了儿子的气,宠儿的她,竟然让云墨衣收拾他,可见她有多无奈。
气他是一方面,喜欢不喜欢也是一方面,云墨衣摇了摇头,躬身作揖道:“此事是万万不可的,若是夫人找衣儿,只是为了旧事重提这桩婚事,那衣儿只好退下了。”
水夫人神情一滞,无奈地说道:“为何?我知道,这次确实是伤了你和你父母的心了,这都是我们的不是,只是夜枫,他也知道错了,你就容他一个改错的机会罢?”
云墨衣摇摇头,回道:“不止是退婚的缘故,衣儿以为,婚姻是要建立在感情的基础上的,衣儿对小侯爷并无感情,硬是扯在一块,也不会幸福的。”她已算说得想当委婉了,不但没有感情,反而还有怨气。
“感情?婚姻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水夫人不解地问道。
云墨衣尚未回答,越阳侯终于插嘴了,他一脸严肃地说道:“既然孩子不愿,你就不要再逼迫她了。”
“爹……”水夜枫心急如焚地喊了一声。
“爹什么?本来是你的未婚妻,你偏偏不听我和你娘的阻拦,在家里掀桌倒椅地,都非要上京退婚,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吃!”
呃……云墨衣听了听,似乎没有自己的事了,于是福身道:“若是侯爷与夫人没有别的事,衣儿先告退了。”实在是困了,小白还等着她呢。
说完,转身而去。
摇曳的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似乎一直延伸到了水夜枫的心坎里。
“衣儿……”水夜枫心慌意乱地唤了一声,巴巴地望着,却唤不回她远去的背影。
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芙蓉暖帐,鸳鸯锦被,一室春色盈然,却又一室冰冷气息。
妩媚的男子,拥着娇俏的女子,白皙的玉手在她如画的娇颜上轻轻摩挲,嘴里情不自禁地问道:“夏儿,你恨我吗?”
“恨,很恨!”覆夏敛下眼帘,密密的睫毛微颤,檀口微启,只说了三个字。
声音很轻,重量却很重,每一个字似乎都有千斤重,压得男人一阵气紧。
覆夏翻了个身,美背对着他,头掩在自己的臂弯里,冷冷说道:“你既然已经负了我,便不要再来找我,我都几乎已经快忘记你了,你偏偏……”
恨他的反反复复,更恨自己的心软,令他掌控了自己的脾性,一次次地伤害她,却又来找她,他凭什么想怎样就怎样?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干脆一点,将他拒之门外,偏偏还留着对他的一丝希冀,他都已经登基为帝,立了皇后,所有的山盟海誓都已化为云烟,还能希冀在他身上得到什么?
“夏儿,你可知道,我是有苦衷的,自始自终,我的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男人情动,挽住她的纤腰,将她拥在怀里,灼热的红唇,细细地拥吻。
“苦衷,苦衷!你每次都这么说,你说你有苦衷,必须要娶婉婷为太子妃,但是你坚决不会当皇帝;后来,你又说你必须当皇帝,必须要立婉婷为后,但是你心里根本没有她;再后来,你们当着我的面,卿卿我我,扬长而去,你一次又一次推翻了你自己说的话,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还有什么苦衷?你都已经高高在上,一国之君还能有什么苦衷,你说,你说啊?”覆夏激动起来,痛哭出声。
他如此拙劣的借口,她竟然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他,一次又一次地被他伤透了心,不知道是他该死,还是自己该死。
“夏儿别哭……”男子心疼地替她擦掉腮边的泪水,红唇张了半天,欲言又止,却还是摇摇头,说道:“夏儿,你相信我,我真的是逼不得已的,可是,我不能说……”
心理的秘密,选择不要说出口,他不想夏儿受到伤害,可是,他哪里知道,他越是选择沉默,对不明事实的人,伤害反而更大。
覆夏拍开他的手,一骨碌坐起来,一手拥着锦被遮住自己美好的身子,一手指着房门,怒睁着一双美目,哭道:“你不能说,我也不想听,以后别再来找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滚吧!”
哪里有那许多说不出口的苦衷?他根本就是在撒谎,他以为,可以任意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夏儿……”鸢帝伸手来拉她,眸子里全是痛色。
“不要碰我!我的身子,只有我的夫君能碰,你给我滚!”覆夏退离到他胳膊伸不到的距离,大呼。
鸢帝呼吸一滞,想起她那八个夫君,个个容颜绝色,风度翩翩,又深爱着她,比起自己来,丝毫不逊色,不由得一阵唏嘘嗟叹,一阵黯然神伤。
他突然好恨,好恨自己的父皇,好恨自己的命运,为什么要生在这无情帝王家?若他不是太子,而只是世间一个普通的男子,是不是就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儿双宿双栖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许多无奈了?
“夏儿,你知道吗,近来江湖,有一个新起的组织,叫做玄衣教?”鸢帝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部分实情。
玄衣教?覆夏有所耳闻,她的几个夫君,常在闲聊的时候提起,听说是近两年在武林崛起的一个杀手组织,虽然兴起不久,却已令武林各路正道人士闻风丧胆,因其教中死士众多,杀手不仅个个武功高强,而且作风狠辣,手段残忍,许多江湖上闻名遐迩,数一数二的高手,都死在他们的人手上。武林人士曾经统一起来,意图一举歼灭这个神秘的组织,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们的窝点在哪,最后就只能不了了之。所以,玄衣教是近年武林最大的话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