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今天出去办事,才回来,更晚了**********
“母亲明明知道,又何须问卉儿,你只管告诉我便是。”锦雪卉再次重申自己的意图。
她这种态度,令锦夫人很是不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个穷酸而已,不仅妄想高攀我锦府,还挑三拣四,说门房怠慢了他……”话说一半,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怎么说,他家祖上也和锦家有些渊源,本想打扫出一间院子来给他住的,人家却才不领情,嫌弃你爹爹不曾打开中门,亲自出门迎接,一甩脸,走了!”
像是完全没有料到她会有此一说,锦雪卉一听,一双秀眉就微微的蹙了起来:“母亲说的,可是真心话?”
锦夫人一怔,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亲生女儿,竟然开始质疑起自己来了呢?
“大小姐,瞧您说的,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心头肉,这些年来,夫人做什么不都是替你打算……”这时候,一直立在锦夫人身后的一位嬷嬷开口了,只是话刚起了个头,就被锦雪卉狠狠的瞪了回去。
“蔡嬷嬷,你怎么比我母亲还急,莫非,此事正是经你的手去办的?”她说这话的语气,就显得有点儿趾高气昂了,对于这个当年陪着锦夫人嫁过来的老女人,她可是一点儿也不留情面。
连一旁的薰衣见了,都忍不住在心底暗自摇头,这大小姐模样长得可人,也是个精明人,坏就坏在家里太娇生惯养了,养就了一副骄纵的性子,照她这样下去,日后定然会有吃亏的时候,而且,极有可能还是那种哑巴吃黄连,叫人有苦说不出的大亏。
这种事情,本不与她相干的,可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她却上前半步,毕恭毕敬道:“回大小姐,昨日有管事的嬷嬷差了奴婢几个到一处院子里洒扫,想必就是为府中贵客准备的院落吧!”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还穿着粗使丫头衣裳的小丫头,会在这种时刻站出来说话,听她话里的口气,并没有丝毫奉承献媚的意思,就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就随口说出来了一样,巧就巧在恰好缓解了屋子里沉闷的空气,及时雨一样。
就连锦夫人,眼中也划过一丝愣怔。
“放肆,”倒是锦雪卉,首先反应过来:“我和母亲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还不快出去!”她面上的气恼,显而易见。
薰衣心头估摸着,在这屋子里少说也站了有半个时辰了,一贯窝在小厨房里逍遥自在的她,哪里经受过这个,此时听大小姐这么一说,心头立即激动起来,真是老天有眼啊!要不是自己这一句无心的话,还不知要站上多久呢!
脑中想着,她立即露出一脸惶恐的神情,身子一躬,就要溜出去。
“等一等,”这回出声的,却是锦夫人,先前她粗略的瞧了一眼,只道这小丫头人小没见过世面,又穿了一身怎么看着都有些别扭的衣裳,所以才打心眼儿里看不上眼,此时再细细打量一番,发现她身子虽是单薄了些,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珠却如同黑曜石一样,透着慧黠的光彩,脑中电光火石一闪,忽然冒出一个主意来:“蔡嬷嬷,就由你来调教这个丫头吧!”
蔡嬷嬷一怔,自打陪着夫人嫁到锦府,她便分管了锦府后院所有人的月例分发,至于后来的温先生,不过因为写得一手好字,才被锦老爹拨来帮忙记记账什么的。
一开始,她有着和锦夫人一样的担心,以为是锦老爷对后院的管理有所不满,后来才慢慢从温先生口中套出话来,他的主要职责,其实是在公务上帮助锦老爷,像教大小姐读书,管账什么的,不过是依附于锦府,不好推脱而已,心里自然安稳了许多。
从跨进这个门槛儿到如今,已有整整十五年之久,她在府中的位置就从来没有改变过,锦夫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倒叫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按照以往的情况,府里所有的丫头,也都一并归刘嬷嬷和曾嬷嬷管理,虽说老爷夫人身边的大丫头,都是刘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可如今刘嬷嬷不在,这种事情也应该找曾嬷嬷才是,可夫人怎么就突然想起让她来做这事呢?
她一边在脑中飞快的想着,一边抬眼迅速的扫了一眼,锦夫人说完这话,便没有了再开口的意思,只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新来的丫头,叫她实在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夫人。”想来是担心考虑得太多,反而露出了什么来,她赶紧应了一声:“那奴婢这就领了她下去——”
她这话,用的是疑问句的语气,却在话尾拖了个并不明显的尾音,锦夫人听了,知道她并不明确自己这样安排的意思,也不多加解释,只一抬手臂:“下去吧!”
事到如此,蔡嬷嬷也不敢再过多的揣度上意,忙施了一礼,领着人出了堂屋。
薰衣有些闷闷的跟在她身后,本以为可以就此找个地方舒缓舒缓僵硬的肌肉,没想那个锦夫人却非得塞个嬷嬷来调教自己,她有点儿想不通,不是说商户人家最不讲究那些没用的虚礼吗?而且,方才大小姐和锦夫人的交谈,也确实是印证了这一点,那她为什么又……
一时间,一些平日里偶然听来的信息,就都自作主张的探出头来:
比如,锦老爷如今买了官职,一心想着有朝一日,要与那些名门贵族比肩,自然要求家人也同自己一样,一切照着贵人们的标准去办事。
又譬如,锦老爷打算把家中的独女送进宫去,锦夫人又更倾向于让女儿趁早家人,避过此事,无论是入宫也好,还是家人也好,都需要有一个得力心腹在身边,如今自己无意中替锦夫人解了围,她说不定就高看了自己呢!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锦夫人现在有要紧事想和锦雪卉谈,不想让任何人在场,所以才借机将他们两个都安排了出去。
脑中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她还没有走出正房外的廊檐,就听见大小姐轻声的吩咐:“莺儿,你也去外面侯着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