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虎你哪里偷盗来的?!”王蟠嘴唇发紫,肥腻的身子不住颤抖,面色苍白,比他刚从麻袋里头放出来的时候,还要瞧着没有血色。
“滚犊子!”九斤骂道,这一声厉喝让王蟠也有些清醒过来,他一双绿豆小眼来回算计着,这些表情的微妙变化尽数落进了秀儿眼里。
她瞧着掌心里那枚王蟠视之如命的玉虎,又瞧了瞧九斤常年挂在脖颈上头的,想是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瞧得出来,这两枚玉虎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
如果王蟠没有说谎,这是他们信州王家的信物。秀儿思忖起来,他刚才被吓得不轻,那种情况下,哪里还有精神扯谎?那么他说的便是真的,这信州王家的信物,九斤也有一个,只能说明,给他信物的人必然与信州巨贾王家有些什么牵扯。
她又将九斤的轮廓往王蟠身上套,只觉得除了二人都是胖子以外,再无旁的相似之处了。可是她心里打着鼓,总觉得九斤与王家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既然如此,便决意试试王蟠。
“怎么,这玉虎只许你们王家有,不许别人有?”
王蟠的态度立时变得奇怪起来,若是初见他时,他算得青州一霸,现在便似一只夹着尾巴的狐狸。那双油腻腻的绿豆眼忽然抖擞起来,明明手还在打哆嗦,嘴上却说着事不关己的话,“无他,不过瞧着稀罕而已,这位……大哥,若是你不要这玉虎了,王某愿意高价买下来。”
九斤在王蟠和秀儿二人之间逡巡,直觉这胖子似乎一步一步落进了一个设计好的圈套里头。便顺势问道,“高价?多高的价?”
王蟠见他似乎动了心思,正暗自窃喜,硬撑道,“保管比市价高出三四倍去,俗话说,不打不相识。王某与哥哥有缘,认识的方式也出彩,呵呵呵呵。”
“高价?高价也不卖,”秀儿试探道,“这东西我师哥打小儿便带在身上,没准儿是他亲人留给他的念想什么的。”
九斤听言,眉头微蹙,赞同道,“阿秀说得对,这东西,没准儿能帮我找着爹娘呢。”
王蟠听他二人这么一说,便更是要把玉虎拿下来,愁得自己直冒冷汗。
“不过,这凡事总有个例外,若是王公子当真喜爱这件东西,我师哥未必不能让给你。”
他拿袖口擦了擦额上汗渍,小心问询道,“那这位大哥,要多少银两?”
九斤没说话,他本也不打算把这家人留给他唯一的念想给卖了。别说他自己,便是师傅晓得他卖了玉虎,不打断他一条腿才怪。可是瞧着秀儿脸色古怪,九斤便信口胡邹道,“这东西,少说也要千金。”
千金?你不如去抢!便是你真是信州王家失踪的小公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未必有人会信。原来王蟠瞧着那玉虎,当下没有反应过来,若不是秀儿提醒他这两件东西一模一样,他还想不起来他父亲临终所言。
十数年前陈达兵变之时,王家也受了波及,当时长房长孙媳妇怀胎八月,战中逃遁到罗州附近,与族人失散。那一年,王蟠的母亲正怀着他,按说两个孩子应当都是虎年生人,所以家主因袭旧例,打造了两枚一模一样的借福玉虎。
所谓借福玉虎,便是取借福之意。
同年出生的两个孩子,让身份低微的替身份高贵的祛病挡灾。王蟠便是那个为主家长房正孙挡灾的旁系。却未料,灾没挡走,这未出世便与族人失去联系的公子,倒替他挡了灾。
他心中算计着,若是买了此物,拿到信州去,那个疯疯癫癫的长房奶奶没准儿会因此器重他,到时候编个谎话儿便说那孩子早夭了。如此妙计,光是想想,他就不禁偷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