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效果还挺神奇,在我右手所抚及的额头处,似乎汗水不再冒得急了,床上的人儿好像也不再烦躁。
真没想到,本姑娘的吻礼不但能止痛,还能安神!
好酒不能贪杯,甜吻也不宜太久啊!
病号君本来就被折磨得虚弱无力,可千万别再被捂得窒息,弄出点伤亡事故来呀!
我慢慢抬起头,高抬贵嘴结束了对某人的欺压凌辱后,双手轻轻地捧着受害者的小脸,柔柔地摩挲以示侵略过后的安抚,顺带说服教育一番。
“不管男人女人,只要他有血有肉,只要他各路神经感观还算正常,伤了就会痛,痛是本能感受又不可耻,干嘛非要强忍着跟自己过不去?”
大概伤口的痛感实在太过强大,百般安抚也没能阻扰住他眉头打结成堆,好在情绪上的焦躁已经烟消云散。
楚承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毫无形象地跟我撒娇:“我还要!”
“你真当我是药瓶子啊?”
我好气又好笑,嗔了他一眼,松开手准备重新给他换水拧毛巾擦汗。
他痛得大声吸着气,可怜兮兮地嚷嚷:“你就是我的神丹妙药,快点来帮我止痛!”
“嗳,刚才不是一直想赶我走吗?”
我冲他狡黠一笑,端起盆子重又往返于厕所与病床两端,比起当药瓶子,还是丫鬟这活更适合我。
刚才看他固执地隐忍得难受时,我看得火气噌噌往上冒,这会把那层伪男人的面纱给掀开后,听他一叠声地嚷嚷‘痛死了痛死了’,又吵得我不得安宁。
扰了我的小耳朵就罢了,居然还趁我帮他擦汗时咬我的手指,直接影响到我正常工作。
我迅速收回手臂,将受苦受难的食指妹妹解救出苦海,拍拍他的小脸安慰道:“明天姐姐给你买大肉肉,姐太瘦,手上全是骨头没营养!”
他忍痛卖笑:“我要吃药!”
“砒霜要吗?”
“我要吃你!”他恃伤而横,愈发直白露骨有恃无恐。
我笑着轻戳他的鼻尖,故作惋惜状:“这个我可不答应,因为我还没活够,还有好多天的太阳等着我去看!”
他化大痛为力量,咬紧牙忍着痛掷地有声地说:“你就横吧,欺负我现在治不了你,没关系,先存着,等哥好了,一并连本带利讨回来!”
痛得叫爹喊娘了的人,居然还能这么冲?
照此情形推断,人家虽然玻璃心了点,但好歹也包上了一层叫做坚忍不拔的皮,譬如憋出点内伤心伤一类的惨剧,应该是不太可能了。
成功戳破了某人那张死硬死硬的‘忍’字壳,俺也自然可以功成身退,洗洗手歇歇气停停嘴了。
于是乎,我非但对人家赤裸裸的威胁不顶嘴不回击,还以德报怨大度谦和地继续给他擦汗洗脸,做好我在丫鬟这个职位上最本分的事。
为了给病号君春风和煦般的精神体验,我全程保持着面带微笑,和蔼可亲状的面具戴久了,差点自己骗过自己,以为自个真升华成圣母玛利亚了。
床上的大爷痛着躺着享受着,床边的丫鬟我站着累着微笑着,和谐的画面破坏在一串突兀的电话铃声中。
准确地说,是两串!
再准确一点就是,简铭呼我的来电刚刚响起接通,钟公子的电话这屋里的两个淘气婴儿之一,在一个哭音的带动下,也在旁边跟风似的响了起来。
我也是看到电话才想起昨天的约定,果不其然,简铭哥便是授了周伯伯之意,特意打电话来询问我这事。
“简铭哥,刚好有点急事,我五分钟之后给你回电话吧!”
只来得及过问了两句周伯伯的情况,我便急着挂了电话,一是情况复杂匆忙之中难以下决定,二是得先做好本职工作,把病号君服侍满意!
从桌上拿起楚承的电话时,我一眼瞄清屏幕上的‘谢远诚’三个字,不知为何,这仨字比当初偷眼瞄到的‘谢琳琳’几个字还扎眼。
楚承也许是留意到了我脸色细微的变化,眼睛不看电话,却把视线锁在我脸上:“谁来的电话?”
“接了不就知道了吗?”我径直把电话接通送到他耳边,按上免提搁在枕头上。
如果我没猜错,他心里已经预感得八九不离十,因而,他迟疑着半天不肯出声。
免提是我按的,但仅仅是因为病号同志情况特殊,我不屑于偷听别人的交流,况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简铭那边还等着我回电话呢!
为了避嫌,也为了能够各自顺利安抚好自己的哭孩儿,我拿着电话出了病房,左右权衡一会儿后,才拔通电话回复简铭,天黑之前赶过去看周伯伯,顺带蹭顿丰盛美味的晚餐。
我是这样想的,护工天黑之前肯定能到位,我的丫鬟使命结束后,开车去一趟周家应该问题不大。
一连在医院吃了好几天的‘牢饭’,貌似这种苦难的日子还得持续下去,难得有机会吃到家里的饭菜,既看望了老人家弥补了我那点小愧疚,又安抚了被轻慢多天的胃。
两全其美,美哉美哉!
东边晴朗西边雨,我那边晴空万里,楚承同志这边貌似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我刚推开门,他便苦着一张脸忧心忡忡地看过来,如果不是我对他的病情知根知底,真保不准会误会成这厮是身患绝症,当下已经是交待遗言的最后时光。
“只要不是临终遗言,其他的我都没问题,有什么话你尽管开口!”
我一不痴呆二不傻,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脸上的阴郁之气为何而起。
知情的苏表妹目前半只脚踩在谢家阵营里,谢家能第一手追踪到钟大药盒子,一点也不奇怪。
只是,对一个刚挨过刀子,连自理都困难的半残人士,谢家会提出什么出乎意料的要求呢?
其实我是真对跟‘谢’字挂钩的事没兴趣,但看人家钟同学刚刚挨了刀子,兵败如山倒地横在那儿挺可怜的,只好略尽绵薄之力,勉力借一只肩膀过去,帮忙抬一抬压顶的黑云团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