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还有那么一个人,曾经也掏心掏肺的对我好过,他的好不似简铭哥这般温暖如春风拂面,却不失一种朝气蓬勃的阳光气息。
只是事隔多年那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往!
对于我的批评指正,叶子表示不服,撅直小嘴抗议:“舒诺诺同学,我可比你年长,你有点没大没小啊!”
我上前拍拍她的小肩,语重心长地说:“亲爱的,犯了错误不可怕,我们应该勇于正视自己的错误,然后改过自新,关于‘没大没小’的罪名,我还真不能接受,因为我从来没觉得比你小,不信我俩比比个儿!”
“我不跟你比这个,反正地球人都知道,我比你大两个月零三天!”叶子嗔了我一眼,回头对简铭笑道:“周哥,我正好要去给那几盆兰花浇点水,就不打扰你们俩了!”
哎,在简铭哥这事上,这丫头总是爱自以为是地乱点鸳鸯谱,还一副‘看我多懂事’的善解人意样儿!
简铭笑着冲叶子点点头,待她走开后,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他仿佛已经成为习惯,第一个动作便是很自然地抓起我的爪子检查,然后叹道:“还好,没有完全变形,还有继续摧残的本钱!”
简铭不只一次提醒过我,不能在电脑前坐太久,手上的影响倒是其次,如此持续下去对脊椎影响非常之大。
身体是我自己的,我又何尝没有体会,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养成了这样一个坏习惯,码字的时候码着码着就忘了了时间,也没有想过去刻意改变。
我一直把简铭当哥哥,那种比我血缘串连还要亲的哥哥,所以,总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关心,在言行举止上我们也一直如亲兄妹般。
只是曾几何时,这种感觉在悄悄发生变化,我开始不敢直视他灼灼的目光,更惶恐他的每一个亲近的小举动。
就如此刻,他指腹的温度紧贴着我的手指,仿佛煅烧得红透的烙铁,灼热得让人发慌。
“你不去谋划着糟蹋地球赚你的黑心钱,在这里浪费了三个小时的宝贵时间,不会就为了等我出来,欣赏我这十个比勤劳的小蜜蜂还辛苦的手指吧?”
我不着痕迹地抽回手,佯装对他手里的书很感兴趣的样子,拿过来装模作样的翻看着。
简铭仿佛并没察觉到任何异样,依旧笑得温文儒雅和蔼可亲,乍一初见的人根本想像不到,眼前其实是一个管理着一个名气不小的建筑公司,剥削底层劳动人了剩余价值的黑心资本家,
“明天是阿姨的忌日,我来问问你计划什么时候出发,需要提前做些什么准备,然后安排好时间,明天我接你!”
简铭口中的阿姨是指我妈妈,自妈妈过世后,每一年的忌日简铭都会陪我着我,一起到她的墓前参与祭祀。
其实他们从未谋面的,仅有的一次恐怕就是在妈妈的遗体告别仪式上,因为他全程都在。
那时候他也才仅仅二十二岁,却一副沉静内敛的老成样,守在他爸爸身边,一起操持着妈妈的葬礼。
妈妈是死在他爸爸的车轮下,我当时在学校上课,接到通知的时候妈妈已经被转入了医院的太平间。
尽管在知晓妈妈患肺癌晚期的那一刻,我便已经默认了她不久就会离开我的事实,但在看到她血迹斑斑的遗体的瞬间,我却没能坚持住,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我不愿意承认,但不代表我不清楚,更何况抽屉里还有妈妈出门前特意留下的遗书。
事实就是,不幸被癌症这个恶魔附体的妈妈明白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后,坚强了那么多年的她,终于无力再挣扎彻底被现实打垮,然后便作好了安排,在那一天跑到街上寻找目标。
简铭的爸爸大概那天出门的时候忘记看黄历书,不知道自己那天根本不宜出行,然后便很幸运的被我妈妈挑中,从马路边上突然一头扎在了他疾驰飞奔的车上,莫名其妙摊上了一起意外交通事故,当事人当场毙命。
如果说要怪,就只能怪他开的车太不便宜,偏偏我妈妈提前对各种车的价值刻意作了调查。
我的妈妈,那个给了我生命,在我的成长中无私的奉献了青春,在最后的关头用生命拼死一博,只为了给我这个身体不健全,高中都还未毕业的女儿,留下最后一点生活的依靠。
醒来后,作为妈妈唯一的亲属,我只提了一个要:请为我妈妈举办一个体面的葬礼。
妈妈走后,我仿佛做什么都没有力气,什么都无法想,什么也做不了,我更没有像别的车祸遇害家属那样,对事后的利益据理力争。
但简铭的爸爸人很好,他主动承担起了我大学所有的开支,像一个父亲一样关心我的成长。
谢远诚来看我的时候,我连用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浪费在他身上,但简铭的父亲却让我觉得亲近,好像突然间补填了我缺失多年的父爱那个缺口。
简铭也一样,我们的相识突兀而滑稽,可他自从因为父亲的车祸认识了我,便一直以一个哥哥的身份,无微不至地给我关心和照顾。
妈妈大概也没有想到,她用生命换来的,不只是我未来几年生活上的无忧,上帝还顺带打包,恩赐了我两个如父兄一般的亲人。
十年前的今天,妈妈在充满勃勃生机的四月离开了我,留给我的是万念俱灰的死寂。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微风轻拂,郊外的一草一木都披上了浅绿色的新装,鸟语花香间,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周围的一切跟我的心情成恶性生长的正比例,年年的今天,来到墓前的我都无法抑制的沉痛而哀伤,它们就像随风疯长的野草,不可抑制地朝气蓬勃地生长着,在微风中尽情展现风情万种的舞姿,载歌载舞迎接大自然的又一轮新生与凋零。
清风迎面入了我的眼,清爽而温柔,无尘无埃,闭眼微熏,耳边似有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呢喃,仿佛妈妈在空气中细细低语,又仿佛是在轻声叹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