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
楚承一把钳住我的手腕,把脚下的水泥地当露天舞台,表演变脸术似的神色间模式瞬间切换,前一秒像个被点了笑穴的疯子,转眼变成了眉眼温情的谦谦君子。
他眉眼间神色得意,嘴角上扬表情自信而笃定:“我知道你生气了,把你心里的气都撒出来,心里有什么都问出来,我保证坦白到底!”
“谁告诉你我生气了?我为什么要生气?我看你病得不轻,回头去医院好好查查,别耽误了时间落得个病入膏肓!”
这人还没完没了了,就像被别人不小心捣破了网的大蜘蛛,非缠着我这个无辜的路人甲讨说法,敢情我还得到哪儿找点丝来给他补上不成?
我不耐到了极致,狠狠地用力甩手,想要挣脱他比蜘蛛爪子还要讨厌的钳制,我心情烦躁只想快点回家,可没针没线也没功夫替他补网安家!
谁知这家伙捏得忒紧,修长的爪子就像五根坚韧的铁丝绳,固执而顽强地紧紧锢在我手腕上,也不怕把我那根小骨头给捏碎了,节外生枝弄出个伤亡事故啥的来!
他自信满满:“你的一字一句包括每一个表情都承认了你在生气,偏偏还嘴硬抵赖!”
我无语到抓狂,咬着牙恨声道:“我再告诉你一遍,我不生气,因为没有什么事值得让我生气,我很好,现在我只想回家休息,OK?”
“行,我不逼你,你不想说没关系,明天后天都行,反正有的是时间,我先送你上去!”
我不假思索的拒绝:“不要!”
楚承脸色郁郁地看着我,就像个稚气可爱的幼儿园宝宝,兴冲冲捧着桔子向小伙伴献宝讨好,却换来伙伴们一句‘你送的桔子酸死了,我再也不要吃了’。
他沮丧地默着犹豫了一会儿,可能也觉得自讨没趣实在烦人,于是木着脸松开了我的手。
我像只好不容易哄得顽皮小孩松了翅膀,终于重获新生的小家雀儿,顾不得揉揉被捏得发痛的手腕,低着头双手插上衣兜里,以逃命的速度头也不回地往楼梯口冲,好似后面有一大张猎网正紧随着扑来,生怕我这么瘦拉叭叽的几两肉,不够别人煎烤煮炸炖。
其实,楚承说得一点也没错,我的确是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气得人都糊涂了,所以才会神智慌乱成一团麻。
扑棱着翅膀飞奔冲上三楼,气喘吁吁地站在家门口,才想起没包没电话没钥匙的我,这一刻清醒地认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有家回不了的残酷事实。
妈蛋,试问这天底下,还有比我更糊涂,比眼前的境遇更悲催的吗?
可这怨谁呢?心中一万匹草泥奔腾而过,却横冲直撞摸不清该将哪个罪魁祸首践踏于蹄下。
万恶的主啊,寒夜凄凉,为嘛要让我一个小女子有家回不了啊?连求救的线也给断了!
轻轻一声转动门把手的声音响起,面前的大门自动裂开了一条缝,温暖的光芒从缝隙中照过来!
心灰意冷百般懊恼的我,恍如看到了传说中的天堂,突然在我面前打开了神圣的圣殿之门,我发誓,这一秒从门缝处挤出来的光,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亮最暖最动人的光芒。
我没做梦吧?我家的大门自动打开了?
是上帝这个可爱的老头儿发了善心,不忍我弱小的身板成为寒夜里的冻尸骨,空降而来给我开了条光明的出路呢?
还是,小偷进门?
“还不快进来,冷风没喝够呀?”
我迟疑着拉开门,入耳的男性声音有点冷,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温暖又可爱的脸庞。
不,是两张,简铭哥和叶佳佳同学!
我激动地上前两步,分别攥紧一男一女一大一小两只手,热泪盈眶感激涕零:“两位天使哥哥和姐姐,请问你们的翅膀呢?你们是怎么空降到这里来的?是谁派你们来救苦救难的呢?”
叶子笑着嗔了我一眼:“还当你在路灯下面喝寒风上了瘾,不准备回家了呢?”
“你说什么?”
我忽地一惊,几步跑到阳台往下入眼望去,一眼便清晰地看到夜色中那辆还停在原地,睁着两只发光的大眼睛隐约放着屁,正欲奔腾的新世纪骏马一匹。
无需叶子解释,我瞬间便明白了这话从何说起。
叶子跟简铭哥各占一方,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斜睨着我。
同时,我还捕捉到这两张脸上,分别写着‘怒其不争’和赤裸裸的‘恨铁不成钢’。
哎!我暗自叹息:刚才楼下由我参演女一号的那一幕戏,从我家阳台看下去,只见其形其影其动作,偏偏又不闻其声,这叫我如何解释?
况且,跟人出去疯了一整天,丢下钱包手机钥匙等的事实摆在眼前,这还有解释余地吗?
好在我灵机一动,突然找到了话题的切入口。
我走到俩天使跟前,扯了扯身上的外套尴尬地笑笑:“简铭哥去过店里吗?你们怎么会想到一起在这儿等我?来了多久了?吃饭了没?”
所谓的先发制人,其实说白了,就是率先将话语权揽到手,当对方摆明了有成堆良药苦口砸下来之势,而你心知肚明无力承受的时候,通常迅速拣一串琐碎的问题扑过去,绝不失为三十六条良策中较为可取之一。
叶子这丫头小嘴一撅貌似不打算接单,还是我的简铭哥善解人意脾气好,接了我问题包裹的一二三四个疑问,并无一遗漏的一一解答清楚。
故事的起源是潜意识里一直把简铭当合格准妹夫的谢东,在跟我们分开后便急于审查详情,直接一个电话拨到简铭那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问我俩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
谢警官公务繁忙时间紧,短短两分钟的通话,就像是上帝老儿从半空中飘过时随手扔下一朵云,像块棉花盖头似的遮在头顶,弄得简铭一头雾水。
当简铭同志犹豫着给我打电话时,也就顺理成章地串线到蹲在我家守株待兔的叶子这儿,然后又在叶子同学的邀请下,借我的地盘俩天使进行了一场密谋长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