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吵好吵,身边多了好多好多声音,他们在惊叫着什么呀?连死都不让我安静安静,好无奈,好无奈!
睡了好久好久,感觉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长长的梦,梦里的情景杂乱无章,就像被撕裂开的无数碎片,半睡半醒间,无论我如何努力,再努力的拼凑,都还原不了它的完整模样。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在哪儿?
微微睁了睁眼,灯光好烈好刺眼,我本能地想要抬手护在眼前,岂料两只手都像是被束了上绳索般。
“舒诺,你终于醒了,你这个臭丫头,你终于醒了。”
侧过头去,见叶子一双眼睛肿成了核桃状,哽咽着扑在我身上。
原来我还没死呀!
真不知道这丫头哭了多久,我还活着呢,就哭成这样,真是太不经吓了。
咦,边上还有好几个人呢,简铭哥,允凡姐,青时,还有周伯伯,他们,都在呢!
想想真是不好意思,死神的手没牵到,反把大家累得够呛,真是罪过。
大概在座的各位,都认定我是自杀未遂殉情失败吧,真够丢人的。
还好,未婚先孕这事没暴光。
我也是才知道,我的无故失踪,害得这一干亲友们好找一通,最后,还是那个好管闲事的出租车司机出于不安,天黑后往派出所挂了个电话。
在死亡的道路上被截回来后,我昏睡了四五个小时,一干人等为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提心吊胆到凌晨时分。
从医生口中得知我身体无大碍,只需好好静养即可后,周伯伯被劝服,由简铭哥跟青时一同押解回家。
叶子死活要陪在我身边,防止任何意外的发生,将就着睡在我旁边陪护床上,寸步不离地看管着我这个不听话的倔强分子。
早晨,允凡姐送来早餐,好说歹说,叶子这丫头都不肯离开,像只逞强的老母鸡,放不下我这只弱不禁风的小鸡仔。
医生例行查房,态度和蔼地问这问那,见我一直紧闭着嘴巴眯着眼,允凡姐和叶子只好你一句我一句,一一替我作了答。
“我想出院!”
沉默装了半天死,我这话一出,惊得叶子立马跳起来:“你又准备闹哪出?你看看你,像个什么鬼样子,你真不想要命了吗?”
这丫头说着说着,眼泪漱漱往下掉,人还哽咽起来:“你这个臭丫头……没有了钟楚承,你……还有我……还有我们呀,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又哭又吼的,闹得我心里像是堵了无数块大石头,堵得我眼泪都滚不出来,医生护士们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舒诺,你……”允凡姐拍抚着叶子的背,慢慢安抚住她的情绪,责怪又心疼看向我,“你到底要我怎么说?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轴?”
“姐,我没办法,我难受,我……”
我无力地摇着头,身体里的每一寸位置都刻着‘绝望’二字,思想在飞,灵魂在移,时空在杂乱无序地转。
叶子上前抓住我的手,一双杏仁眼红得晶亮晶亮:“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都知道,我们知道你难受,知道你很痛苦很痛苦,你可以哭,可以狠狠地哭,但绝对不能自暴自弃,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知道吗?”
“佳佳说得对。”允凡姐也上前,抚在我另一只手上,面上沉着冷静,却也是心有戚戚焉的难过,“钟楚承如果有知有感,我想,他一定也希望你好好的,你这个样子,他会担心会心痛,明白吗?”
我闭上双眼,酸涩的液体溢出眼眶,顺着眼角滔滔滚落,心头钝钝地麻木的痛,在这一刻如迎风生长的野草,迅速复苏迅速滋长到每一根神经末梢。
楚承,楚承,你真的会担心,会为我心痛吗?
“你两位姐姐说得对,人死不能复生,难过悲伤在所难免,但去的人去了,留下的人,还得继续活着,好好活着才是。”
“就是,你身体本来就虚弱,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不能不顾及肚子里的宝宝呀!”
……
见惯了生死的医生们,并没有对我的哀痛选择漠然视之,和风细雨地安慰了我一句又一句。
奇怪的是,在一旁哭得风起云涌的叶子,不知何时,安静了,静得呆,静得疑惑不已。
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在医生们离开了好半天,终于没忍住,悄悄地扯着允凡问:“舒诺真的怀孕了?”
话说,这丫头还真是缺心眼,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又是站在我床边,当着我的面,完全把我当一耳聋眼瞎的活死人呗!
允凡姐表情复杂地瞄了我一眼,冲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讲真,连我这个当事人,也不知道我这姐们儿的答案是肯定呢,还是否定。
我家警察堂哥谢东,据说出差执行任务刚回来,还是从烟然那儿得知了楚承的车祸后赶回来的。
电话通到我这儿,叶子这丫头脱口就将我的‘罪行’交待得一清二楚,这不,把谢东给急到医院来了。
“我知道,出了这种事,你心里肯定不会好过,可是,小诺……”谢东沉着脸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又说,“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爱惜自己呀!”
“东哥,再帮我找找,再帮我找找他!”
这话我反反复复念叨了不下十遍,好像都不会说别的字了,明奇对我冷冰冰,樊彪就更不用说了,烟然,我连电话都不敢给她打。
只有谢东了,我只能求他,只能问他,我知道,希望的火苗微弱得几乎为零,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相信,或者说,是我不愿意相信,楚承他就这么走了,就这么不留一丝痕迹地——没了。
“钟楚承他妈妈回来了!”
我心头突然泛起一阵莫名地激动,一把抓住他的手:“是真的吗?楚承他妈妈,真的回来了?”
“烟然亲自接机,消息可靠。”谢东抬手摸摸我的头,满眼担忧地看着我,“小诺,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钟楚承凶多吉少是事实,后面的事自然有他妈妈在料理,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