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一身夜行衣的打扮，确然是长期蛰伏在暗处的萧鞘的暗卫，他怎的也来了？

“你……你不是……”你不是萧鞘的暗卫吗？但是莫问昔没有问出口，只见暗夜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上，指了指楼上，是了，楼上还有别人。暗夜身形一动，已经在客栈外。

老头，哦不，应该是师叔，拍了拍莫问昔的肩，示意她去。

想了想，她还是行了一礼：“师叔如何称呼？”

老头儿摩擦着手中的拐棍，笑呵呵地答：“我与你师娘，同为云山传人，只是这世事无常，名号，也都是虚妄。你且记得老朽这根拐，当不会认错。”莫问昔这才留意到他那根拐杖，一根青黑的被磨得油亮的棍子，上边雕着翻腾的云海，因为磨得久了，几乎辨不出来，莫问昔皱眉，这并没有什么稀奇。

“走吧！”老人转身往里间去，拐杖拄在地上，“笃笃”有声。里间的老婆子已经煮好了药，正倾在碗里，看见老头进来，轻道：“没有认错吗？”

老头摇摇头：“不会错，我云山的武功皆是自创独门，本就只有琤儿一人使得。她叫琤儿师娘，定就是当年那个孩子了……”

老婆子点点头：“数数都过去这些年了，如果当初不是我……这药，你送上去吧。”

“你也是为那奸人利用，又何苦说这些。”老头抬眼看了看她满是风霜的脸，“这么多年，你也是在还债了。楼上那人，你再亲自去瞧瞧吧。”

“我……”老婆子端着药，像是下定了决心，“好，我去看看他。他也是……受了苦……”

夜间的西京城虽是重兵把守，但是到底也挨不过这疾行的二人，不多时，他们便已经停在城后的矿山下，门口已经被封严了，而此时，一蓝衣公子正施施然站在矿洞前，敲打着洞口的岩石。

见到他们一起前来，邢之意毫不意外，甚至还对暗夜打了个招呼：“我本以为你一早便会等着，不想你原是不准备等着本相的。枉我特意还把木通留下，啧啧啧，这么想来，我这一路还真是危险的狠。”

暗夜拱手行礼：“暗夜并未曾离开丞相的车乘，只是主子交代不可示人。”

“罢了罢了，你们来得刚好，这门看起来刚被堵住不久，谁上来给震了。”这语气听起来像是在问今日我们吃鱼谁下水去捉一条来。

“奇怪，近日来的江湖人也不算少，如今这洞口却这般寂静。”莫问昔在洞口转了一圈，并未见什么纷杂的脚印。

“你以为，秦家堡的人，都是吃素的？”邢之意弹了弹指尖刚刚沾上的灰，“我也是毒了好些人才站在这里，真是吓得不轻呢。”

连同暗夜，嘴角都不觉抽搐一下，莫问昔耳不听为净，径直上前，运气凝神，一个推掌，洞口的石块均震了一震，随后“簌簌”散落下来，好些小块的石头化成了粉末。

“你看你，这么鲁莽。”邢之意踢了踢掉下的石头，“这都碎了，可怎么重堵洞口呀~”

莫问昔轻哼一声，钻了进去，开始的甬道里还有一些开采的痕迹，矿道弯曲，只是越往里面，越深不可测，隐约有水滴答的声响，又转过了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池绿水，池边散落着一些刀剑，颇有些古怪，再走近些，往那绿水中一看，陡然大片森森白骨，正张牙舞爪地沉在池底，教人心里一惊，纵然是邢之意，也没了玩笑之心。

暗夜蹲下去，想要查探水源，被邢之意拦住：“这池子里有古怪，你勿要去碰。”再看一看莫问昔，不确定地问：“如果是你，可能碰触？”

她摇摇头，虽然说是百毒不侵，可这世间的毒，千奇百怪，又怎么可以一概而论。她脚下挑起一把断剑往池中扔去，只见那锈剑入池便呲呲着响，冒着白泡，而后泡沫散去，只见那剑身坑洼不平，沉在水底，如此，是断然不可以再试。

“这是什么鬼东西？”暗夜皱紧了眉头。

莫问昔看看四周，貌似除了来路并没有第二条路，中间是这绿水，周遭都是墙壁，壁上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可这人是如何死的？

不对，绝对不是这个样子，夕颜已经一天没有出现了，她一定进来过，可这里没有第二条路，她会在哪里？

她回身看向那池古怪的水，不，夕颜不会掉进去的……猛一抬头，盯向对面的墙壁：“这墙上，定有暗门！”

邢之意仍在研究那水，闻言抬头看了看四面：“你是说，这里有人设置过暗道？”

暗夜没有说话，只用手一寸寸摸着墙壁，直到在一处停下，又婆娑了许久，莫问昔见状也走过去，两人对视，是了，就是这里。但是……所谓暗道，必有机关，这机关，又在何处？

矿洞里很静，偶尔有岩洞上的水滴滴下，啪嗒一声落入绿池。“在那！”莫问昔眼前一亮，池水虽绿，却隐约可见池侧边一个黑色的凹口，难怪，难怪会有白骨沉在水底，原要开这机关，必要下得水去。

那凹口在离池口较深的地方，一般的剑自是不会构到，且要从对面刺进去，更是难，更何况这水还可以腐蚀。

“这水怪异得很，寻常刀剑入水即蚀，但如若速度快，或许可以用上全力，助它在被全部腐蚀前戳上机关。”暗夜蹲下去看池边散落的剑，挑了一把最长的，掂了掂，“能有这速度的，恐怕只有调动全身功力推剑入池。”

莫问昔勾过他手中的剑，遂以真气悬起剑身，注入十成的功力，猛地推向那池子，只闻呲呲声大盛，水下沸腾，似是水沸，眼见雾气大起，看不清具体，但听身后的墙壁“吱吱”转动，不想自那暗门开出，迸出几道暗箭，直直往这边射来，邢之意一个旋身按倒刚刚才费了十成功力的莫问昔，顺带着一滚，直直朝里滚去，暗夜拔刀扫出那几道暗箭，也跟着冲进来，几乎是压着他的衣角，暗门再次合上。

眼前出现的是四方的通道，如果说外间的墙壁让人怀疑是有人打磨过，那么这里毋庸置疑就是人为的建造了。

“你放开些，允我站起来。”怀里的声音清晰地入耳，邢之意才发觉自己抱得太紧了些，便抽回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暗夜看着他们站起来，往前指了指：“两位，这里看起来，像是外间传闻的前朝古墓了。”

莫问昔没有留意邢之意的神态，只觉得他方才箍得自己实在夸张了些，便扭了扭胳膊四面又打量了下：“说是前朝古墓，我倒是觉得时间恐怕也见不得多久长。”

暗夜笑了笑：“姑娘说的也是，前朝距今，本也没有多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