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这段时间里,面对在极短时间内聚集在自己手里的巨大财富,张人健虽没感觉自己有什么太大变化,只不过让自己又有了更高的追求。但他感到文军似乎已经有点晕了。毕竟自己还算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多少有个铺垫的过程,顶多是在数量级上增加了一个零。而文军则不止是增加一个零的事了。
现在只要一有女人出现,文军就把自己身上的所有事全忘得一干二净,为此,张人健和“大块”没少说他。甚至警告他再这样下去,早晚会毁在女人身上。
最近文军又认识了一个鞍山女人,也是一个几乎与刘丹洋同类的女人,可能是怕张人健说他,谁也没告诉,就带着那女的跑到北京王府酒店住了三天才回来。花钱倒是次要的,主要是耽误一些生意上的正事,就让张人健气的几乎要和他绝交。跟这种人合作,无异于让自己站在悬崖边一般。现在张人健心里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铁军也看出了张人健的这种心理,就给张人健出主意。
“大哥,不行的话,干脆把这小子送月明山算了。你要下不了手,我去找公交分局刑警队的邵大队,那还不是分分钟可以把他办了。再给他反托一下,还不给他判个一年、二年的教养,等他出来时,你这生意早完成了。你要觉得过意不去,等他出来,你再给他百八十万。他还能说啥。”
这公交分局原来主要为治理公共交通工具上发生的各种刑事和治安案件的,现在抓黄赌毒似乎成了他们的主业,尤其是热衷于抓卖X**。这里面的经济利益是不言而喻的。
“你说的这个办法的确是好,也能办得到。可下不了手呀!毕竟是自己的朋友。”
张人健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这可能是他一生最大的弱点,也是他人生失败的最大根源。就象汪惠文去英国前,在鞍山分手时对张人健说的那样:仁慈有余,狼性不足。
或许是一种预感,也可能冥冥之中上帝真有安排一样。那天张人健接到徐辉的一个求助电话,让张人健拆借一百万,一个星期就还。张人健自然相信徐辉值这个钱数,没犹豫就答应了。在跟徐辉一起到银行划帐时,看徐辉跟银行那会计科长很熟,也就心血来潮,一下子提出了五十万现金,在银行以他岳母的名字办了几个大额存单,回家交给了他妻子。
当他妻子接过这几张存单时,从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感觉到什么,但也没张口问他,而他自己就象没这么回事似的,仿佛以前在单位开资后把工资袋随便交给妻子一样。
就在张人健刚把存单交给他妻子的第二天下午,他们几个人正在胜利宾馆玩梭哈。突然文军接到一个电话,看他接电话时,一声不吱,拿话筒的手在不住地颤抖,以及变得没有一点血色的那张脸。张人健就预感到要发生什么大事。他赶紧把床上散落的钱给其他人分好,揣进口袋里。
“算了,今天就玩到这吧,文鳖家里肯定出了什么事。”
大家看张人健这么说,就都不太高兴地出了房间,屋里就剩下张人健、文军和“大块”。
文军撂下电话后的一句话几乎让张人健和“大块”如跌进冰窖一样,冻了个透心凉。
“程勇来电话说,鞍钢到我们单位催帐,我们单位的老总看见了合同,跟鞍钢的人说,没订这合同。说那合同章是假的。”
“怎么是假的呢?”
“我不是图方便吗,以前订票时我就找人私刻了单位的章子。”
“那也不对呀!以前我不也用这个章子跟你单位签过合同,你单位的经理也没跟我说,这是假的。对了!我不是让你先把老总摆平吗?”
“程勇告诉我他都摆平了。”
“你他妈的到底被这大头鬼给玩了。你他妈的除了吃喝嫖赌,还能干什么!”
张人健这时才为自己选择的合作伙伴感到懊悔。自己当时不是想拉他一把,找长沙的任何一个生意朋友都能做成这买卖。这下可好,自己的一切梦想全被这小子毁了。他那时还没有想到,他一生中最好的十几年时光也毁在了这件事上。
“人健,你先别急,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补救?”
“大块”还算冷静,虽然也十分生气,但还是劝张人健赶紧想办法。
“文鳖,你想怎么办吧?”
“程勇让我别回长沙了,赶紧走路。”
“屁话,他也是跟你一样昏了头,光想把你赶走后,好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他白拣近千万元的货。”
“不能,程勇不是那样的人。”
“操,你他妈的死到临头了还不知,平常挺精明的,这会儿怎么变得这么傻呢?块鳖,你说我分析的对不?”
“大块”没有说话。但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同意张人健的说法。只不过他跟程勇关系最近,不好说话。
“那你说怎么办吧?”
“你和块鳖赶紧回长沙。我再给你准备五百万带回去,看能不能把你单位摆平,不行的话,你再从程勇那调几百万,一定要把这件事压下去。”
文军现在是一点主心骨都没有了,几乎就是一具行尸走兽。
“那我那一万吨钢材怎么办?”
“大块”还关心着他自己订的那一万吨钢材。
“你还在那做梦吧!这两笔合同都是经我一人办的,你说他这要是出事了,能不查你那合同吗!你赶紧回去先把文军单位摆平,你那一万吨才有可能继续发出来。”
“这个勇鳖,真是做不成大事。光看眼前这点利益就满足了。老子回长沙非把他那大脑袋拧下来。”
张人健真就有种世界末日来临的感觉,现在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二天,张人健到银行给艾军办了张五百万的汇票,他没有去沈阳送他俩,只是让铁军自己开车去了。往着远去的车影,张人健就感觉自己失去了自我,就象一个武侠高手突然失去了武功一样,哪怕是太阳当头,他也感觉不到一丝光明,总觉得自己面前再不是一条平坦的大道,而是布满荆棘的沟壑。即使这样,他也没意思到,等待他的是比这些感觉还要残酷百倍的非人生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