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鞍山市移动电话的放号，也就是俗称的“大哥大”，其实在91年年底就预售了，当时张人健刚从牢狱之灾解脱出来没多久，手头还比较紧，也估计自己负担不起那昂贵的话费，就没去买。但时过境迁，他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迅速发展起来。现在再想得到一个手机号，真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整个鞍山市一共放了不到一千个号。除去预售，电信局把剩下的全部换成吉祥号，用来拍卖，等于又额外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

张人健本来想花个几万元拍个号，这他都觉得不是那么值，只不过没有电话实在是不方便，尤其是在鞍钢厂内办事时，更是难得找到电话。

当拍卖会一开始，张人健就知道自己的计划要落空。就连文军这个已经在长沙经历了这种拍卖场面的，也不禁吒舌。

最先拍的是几个最好的幸运号码，都无一例外地被抬到了十万元以上。最具象征意义的“900888”被人以8万元拍走，而拍主竟是一个在八卦市场卖服装的主，张人健真感到这个世界藏龙卧虎。

后期的拍卖则完全被鞍山社会上的几个有名的棍棒控制，虽说他们给的价位也不低，多在五万元以上，但比起前面的还是差了不少。他们好象串联好似的，轮流举牌，也没谁愿意去惹这个麻烦，跟他们竟拍，几乎就把剩下的号码刮分了，张人健知道他们也只是前台的表演者，后台则一定是那些做钢材生意的老板。“杰摆子”和徐铁是最活跃的人物。

张人健自然没有那种豪气，花十来万元就买一个无实际用途的号，这对精明的他来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这一点他还是保持了自己的理智，不过看见人家手里握着的“大砖头”，他多少有点失落感。

他坐在大班台里的老板椅里，想了想，不自觉地就给吴老四家拨了个电话。他知道吴老四应该跟自己一样，起来的很晚，除非一大早有什么重要的事。

“老四吗？还没起来吧，你小子他妈的比我还要懒，这都几点了。”

“我现在属于是闲人，我倒想象你那么忙，可我得有机会呀！”

“昨天的拍卖会你没去吧？”

“没去。不过我也知道结果了，是不是空手而归了吧？”

“你还真挺了解我的，我哪能去当这冤大头。话又说回来，这没个电话还真不方便，你能想办法帮我弄一个吗？”

“现在还真没有办法，这样吧徐晓夫答应借我一个，我也没事，就先给你用吧，估计电信局马上还会放一批号来。到时我先托人给你订一部。”

“那你什么时候给我送来？”

“一会儿起来，我就去合成。”

“得，你也别睡了，我马上让铁军去接你。”

“现在你小子牛去了，我都得鞍前马后的为你忙活了。”

放下电话后，张人健就下了楼，对铁军说。

“铁军，你马上去老四家，接他到合成纤维厂去。”

这时，文军和另一个长沙人也起来下了楼。他们三人到餐厅在餐桌边坐下，吃着“山东”给他们做的早餐。

“昨晚我走之后，你们又去别的地方了吧？”

“你可别提了，昨天可让学礼泡坏了。他非拉我俩又到一家歌厅去玩，说那里的小姐靓。我俩傻忽忽地就跟他去了，原来是他跟那里的一个女服务生搞上了，哪他妈的有什么小姐，只剩下我俩在那干嚎。”

这一阵陈学礼也总往张人健这跑，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他就是张人健公司的人。

“这小子眼睛还真挺毒，别说那女的真挺靓的。”]

“那一会儿等他来了，一定得审审他，让他出点血，不能白让他给耍了。”张人健也半开玩笑的说。

“对了，还差点忘了正事，今天一早程勇来电话，说长沙的花纹板都涨到五千多一吨了。让我们赶紧给他发一批过去。”

“这有什么新鲜的，现在鞍山这合同都卖到四千八了。这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怎么突然这花纹板就火了起来？”

“那你得快想办法呀？”

“操，等你知道这事，黄花菜都凉了，大家都在抢，你以为我是李华忠呀！”

李华忠是鞍钢当时的总经理。

“那怎么办？”

“怎么办？还不得用老套路。我早就研究好了，这种板子的国拨价也就不到两千元，如果把其他钢材的国拨合同变为花纹板，除去变更费和买合同的费用，光卖合同每吨都有一千多元的差价，谁还有工夫往长沙发呀！”

“那你也得给程勇发点过去，要不他天天来电话逼我。”

“看有没有车皮再说吧。”

“哎，昨天没拍着号，你想出办法没有？要不你这么大的老板连个大哥大都没有，那还不让人笑话。”

“是你觉得晚上去歌厅，看见别人都握着个砖头心里刺痨吧？一会儿，老四就给我借一个送来，我让铁军去取了。”

“那你也得再想办法弄一部，我怎么都是你的合作伙伴，你不能光想着自己，把哥们给忘了吧！”

张人健知道他并不是真需要，只不过是太爱慕虚荣，尤其是晚上去歌舞厅，怕让那帮小姐们瞧不起。他的这种心态注定了他将来的结局，让他最终折在这上面。

“行了，不就那么点事吗！晚上电话给你用，这行了吧！”

听张人健这么一说，文军才不说什么了。其实张人健也知道这鞍山的移动电话也只是那么回事罢了，网络的覆盖范围还很小，以至于那时街面上都流行着：手拿大哥大，到处找电话。这也真是那时的一个有趣现象。

这几天张人健就在鞍山以市面最高价，迅速地收购了两千来吨半连轧厂的国拨合同。别人还都以为他发疯了，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只要他那戏法变的灵的话，这些看似跟废纸没什么区别的软纸，就会给他变来两百多万元的财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