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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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张人健就用电话把汪惠文叫起来,并请她在西苑饭店吃了顿早餐,然后就打辆出租直奔外经贸部。还真就挺顺利,汪惠文把她那工作证一亮,把门的武警战士就立刻放行了。询问的结果与张人健听到的消息完全一致,这真让张人健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晚几天知道这信,还不知会惹出多大的乱子来。

回到大都饭店,张人健一刻都没敢耽误,马上就给袁凯刚去了电话,他怕鞍山的人也象他们一样还蒙在鼓里,不知道事情的变化。

“袁助理,我是张人健,告诉你个好消息,这海蛰皮的出口不用批文了,你就别再为这件事操心了。”这对鞍山进出口公司自然是一件好事。

“这消息准确吗?我这里也听说了,但还没叫准。”

“千真万确,我亲自到外经贸部落实的。”

“那可太好了,没什么事,你就让张军他们回来吧。反正这事也不用他们再去办了。”

“行,不过我上次在鞍山与你说的那件事,我现在已经运作的差不多了,无论货源还是销售渠道,我都联系妥,就等资金了。这不仅能养活我们在北京的费用,每年还能为公司赚不少利润呢。”张人健一看他心情挺好,也就抓紧时机努力地做他的工作。

“行,那你就看着办吧。大概需要多少资金?”

“你先给我送二十万元过来,我在北京已经开了个特户帐号,你办个信汇自带,让人给我送到北京就行。”

“好吧,我今天就去给你办,明天我让人给你送去。”他现在对张人健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了。尤其是又为公司避免了这么大的风险。

听到袁凯刚答应了他的请求,张人健心里别提有多美了。总算自己可以独自处理一笔资金,这是他多年来一直埋在心底的愿望。他自从一接触社会,就总想能独立地做点事,这下总算如愿以尝了。但缺乏社会经验的他,还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使他功亏一匮。

当天下午,张人健就把袁凯刚的指示传达给张军和高岩。高岩倒没说什么,毕竟是女人,出门时间长了,多少还有点惦记家里的事情。而张军则不同了,张人健明显感觉出他十分不情愿回鞍山。因为他知道张人健的计划,自然他也想分一羹汤喝。但张人健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打心眼里就看不上他,总觉得他属于那种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主。总想仗着他父亲的面子,在人面前装五做六的。张人健心里想:别说是你父亲了,就是林彪在世,也不还得关在秦城监狱里,有什么用。

当天晚上张人健就把他俩送上了回鞍山的火车。心里象是卸了一个沉重包袱似的,感觉轻松了不少。

但等到第三天,还没见到袁凯刚派来送钱的人,张人健心里就有点发毛。一种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估计是出了什么差。他只好又给袁凯刚挂了个电话。

“袁助理,这是怎么回事?到现在我也没见着你派的人过来,难道是迷路了,没找着地方。这地方也好找呀。”张人健满心里的怨气。

“不是,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是这么回事,张军回来后,把你的想法又给我说了一遍,你刚参加工作不久,可能还不太了解这里的规则,咱们毕竟还是国营单位,你跟北京的那些个体户做生意,要是出点什么差错,你可就毁了,我这都是为你考虑,就没有派人去。”

“那能有什么事?都是双方有利的事,至于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吗?你现在让我怎么跟朋友解释?”张人健自是十二分的不满意。

“你还年轻,不知道这里的利害关系。以后你就会想清楚了,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袁凯刚继续苦口婆心地给他解释。

“反正钱掌握在你手里,你怎么说都有理。那我今天就回去算了。”

“你先别回来,本来我也准备给你去电话的,正好你来电话了。显环市长准备到北京,参加国际商业信贷银行北京办事处成立周年的庆典活动,沈总和徐总都一起陪同前往。你在北京帮着做一下接待工作。他们是明天的飞机到京。”

“我还有心思管这些烂事,还是让我回鞍山算了,反正我也不太想干了。大不了我还是去澳洲放羊。”

“得,你也别发牢骚了,我这比你还要难受呢,我向谁说去呀,徐总更是满肚子委屈,他更没法,只能打掉牙自己往肚里咽。”

“那他们住在哪里呀?用不用我给他们把宾馆定了。”张人健还是显得对接待工作挺内行。

“我也不太清楚,你先把宾馆定好,等你在机场见到徐总,再听他安排。”

撂下电话,张人健心里这个气别提有多大了。他恨不得把张军的皮给扒下来。心想:这小子跟林彪一样,专会搞阴谋诡计,真不冤他父亲侍侯林彪一回,这点小伎俩让他也学会了。张人健这个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要背着他点呢?这么一件大好事,就生让这小子给毁了。看来在这世界上混,还真得防小人,不然不知什么时候会栽在他们手里。他总算亲身体会到了这句古话的含义:这世上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尤其是小人,至于女人他还没有感受到,不过他离这天也不太远了。

在与袁凯刚通完话后,张人健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他有种预感,自己不会在这家单位再干多久了,按目前形势的发展,这里显然已经不是久留之处,这么折腾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他站在窗前,看着街上车水马龙的景象,更感觉到一种从没有过的惆怅,总恨自己的运气太差。他无奈地拿起电话,不知往那里打。李东那也没法解释,让人家帮着忙了一六十三遭,到头来却是自己这出了问题,真是让自己无话可说。他无意之中还是拨了西苑饭店的号码。等听到汪惠文那轻声细语的声音后,才想起应该跟她说什么。

“汪小姐,你在那忙什么呢?”张人健也是没话找话。

“别问我了,你张公子又有什么要本小姐效劳的事?”她也回敬了一句。

“噢,对了。还真想起一件事,你知道不知道,明天张显环市长要来北京,而且沈铁芳也陪他一同到京。”

“你说我能不知道吗。我怎么也算是你的领导吧,这么大的事,能不通知我吗?”她有点炫耀的意思。

“我可没承认你这个领导,你这副总是沈铁芳任命的,咱们还属一个牌子两个机构,你是军统,我归中统。所以你别在我面前拿出一副领导的派头,我可不认帐。”

“行了,咱俩也别打嘴仗了,说正事,你明天去不去机场接张市长他们?”

“都安排下来了,我能不去接吗?我这还要为他们找家宾馆订好房间。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叫辆车去接你,咱俩一起去机场。”

“行,就这么定了,我的大公子。没别的事我就拜拜了。”

张人健这才想起市长一行的住宿宾馆还没有定好,他这也是一时气晕了,他赶紧给总台去了个电话,一问这里已经客满了。他只好回忆一下周围还有什么熟悉的宾馆,西苑新楼太贵了,肯定不行。他忽然想起了位于魏公村的友谊宾馆,还真挺走运,他往友谊宾馆总台去了个电话,一问,还真有房间,他定好五间客房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其实他刚才给汪惠文打电话时,真想约她出来去散散心,但一想到她与沈铁芳的关系,心理象是即有一种醋意,又有一种戒备的感觉。很清楚许多东西不能在她面前流露的太多,谁知她会不会出卖自己,他在内心里感觉到一丝不快,似乎这个汪小姐也想要利用自己。经过了张军这件事,他内心多少增加了点对人的防备。尤其是象汪惠文这样一个精明的女人,有时这种精明让他都感觉到不寒而栗。

他把自己在北京的朋友又在脑海里翻了一遍,忽然想起上次来北京认识的一女孩,好象记得是叫李微。他立刻从密码箱里拿出电话本,从上面查到了她的电话号码,就拿起了电话。这世上的事有时就是这么怪,你在遇到一件特不如意的事情后,总能让你在一些小事上找到点平衡。正好是李微接的电话。

“是李微吗?我是鞍山进出口公司的张人健,别说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噢,是你呀。什么时候又来北京了,看来你还是忘不了这座城市。”

“主要是忘记不了这座城市里的人。怎么样?最近一切还都如意?”张人健继续与她调侃。

“那你也绝不是忘不了我。今天是什么让你想起我们这第三世界受苦受难的人了?”

“今天不是周末吗,平时怕你太忙,没敢打扰。怎么样?今天晚上给我推荐个地方腐败一下,一起共进晚餐,然后再去娱乐娱乐。”

“行,反正都是你消费,我怕什么。这样吧,崇文门那新开了一家聚雅餐厅,晚上八点以后就变歌厅了。不用找别的地,一个地方就全解决了。怎么样?”她对北京现在流行的地方还真挺熟,这个地方张人健听李东也说起过。

“行,你说的准错不了,晚上六点半,在聚雅见。”

放下电话后,张人健憋屈了一天的心情才稍微有点缓过来。他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梳了梳头,拿条毛巾把皮鞋上的灰擦了擦,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下楼叫辆出租,去了崇文门。

这家聚雅餐厅在当时的北京还算是小有名气,虽说它的门脸并不是那么让人感到豪华奢侈,而且多少还有点寒酸,因为他是在两个道边的楼空之间,不可能有太大的地方。但它确实是在那时的北京还是很少有的一种娱乐方式。记得当时只在广东还算是可以经常见到。

由于一路挺顺,他提前来了十几分钟,他一进这间从外观看上去很普通的餐厅,就感觉出与其他餐厅完全不同。整个餐厅是以红色为主调进行装饰的,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墙饰。使人有种十分温磬浪漫的感受。与其它餐厅最大不同之处就是它多了一个乐台,上面还摆放着几件乐器。

张人健找了一张空台子坐下,服务生给他上了一壶茶水,他边品着茶边等着李微,倒也没觉得这等人的滋味有什么让人难以忍受。凭他这些年跟北京女孩子接触的经验,她们还算是比较守时的。

李微几乎是一分钟都没差地如约走进餐厅,象所有自己来的女孩一样,四下瞅了一圈,终于她看见了张人健,张人健也同时注意到她,并举起右手招呼她过来。

今天李微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衬着她那微黑的皮肤,别有一番风韵。再加上她那一米七几的模特身材,一头乌黑的长发,走起来不仅给人一种十分飘逸的感觉,而且看上去也光彩照人。

“你来多久了,我没来晚吧。”她有点歉意地说。

“没有,是我待在房间里实在没意思,就先出来了。”张人健边说边给她倒了杯茶水。

“怎么样?看你春风得意的样子,最近生意还挺顺吧?”

“你可别损我了,这一阵倒是没少往南面跑,但几乎还是一事无成。挺多混个白吃白喝。”

“那你比我可强多了,至少都是去那些离资本主义近的地方,我前一阵与我们公司经理去了一趟山西,那地方的土劲,你都没法形容,一下车我就恨不能马上坐车回来。”

“其实还是北京这地方我呆得习惯一些,怎么都有一种亲近的感觉,哪怕是人都愿意多看两眼。尤其是象你这样的女孩。”张人健又调侃说。

“得了吧,还女孩呢,搁在以前我都是孩子他妈了。”

“怎么样?想吃点什么?”张人健拿起菜谱递给她。

“你随便点几个清淡点的就行。”她又把菜谱推给他。张人健只好把服务员喊来点了几个不太油腻的菜。然后又问道。

“你喝点什么饮料?”

“美国橙汁。”她一点呗都没打。张人健也知道这种饮料最近在北京十分流行。他俩就在这样的气氛里开始了第一次约会。

张人健对这个女孩的印象相当不错,她给人的感觉一点不做作,可能与她以前从事的体育专业有关,她曾经在北京青年女排打过几年。而她身上又具有了那种北京女孩的超凡脱俗气质。而且跟她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有种舒服的感受。这大概是他喜欢接触她的最重要理由。

这一晚上让张人健觉得物有所值,尤其是用完餐后,在那幽暗的烛光中欣赏着各种流行乐曲,在那个年代倒也是一种消磨无聊之夜的最佳方式。

那时全国的乐坛正刮着一股强烈的西北风,所以晚上大多歌手都演唱着诸如“我热恋的故乡”、“黄土高坡”等。张人健也觉得与他以前比较喜欢的邓丽君那种柔情的歌曲,有种截然不同的感受。这种粗邝的、带有点原始野性的乐曲,倒让他这比较郁闷的心情,随着这歌声得以发泄。

到底是首都,乐手与歌手的水平也比较其他城市的要高出许多,据说后来很多成为明星的人都有过这种经历,甚至有了一个专用名词来形容:北漂。

在这充满浪漫情调的歌厅里,又有一位自己喜欢的佳人陪伴,让张人健一时忘记了白天的烦恼。仿佛又找回点当年在北京上大学时的感觉,而且觉得比那时要辛运得多,至少不用自己掏腰包,所有消费都有人报销。这点优越感多少让他体味到自己的逐渐成熟。

在晚上1点,歌厅结束后,张人健又叫了辆出租车送李微回家,在车上他还感觉有点没太尽兴。

“李微,这歌厅感觉是不错,但唯一缺点是让人不能完全放松,总觉得有点憋屈。”

“那还不容易,下次咱们蹦迪去,保准让你痛快。”

“现在那家饭店的迪厅最好?”

“昆仑呀!别看每人要外汇三十元,也还是火的不得了,稍微晚去一会儿,都满员不让进了。不过那里的D.J的确厉害,是一老外。中国人还玩不出那水准来。”李微也兴奋地向他介绍着。

“有机会还真得去见识见识,我上次蹦迪还是三年前上大学那会在国际俱乐部呢。那个简陋就不值得一提了。”

“别说你还是北京第一拨知道蹦迪的人。行,什么时候你有心情了,我陪你去。”

李微对他也同样有些好感,毕竟他不完全象那些北京的混子,多少还有些品位。万一哪天这小子发迹了,或许自己还能沾点光。

回到大都饭店后,张人健才感觉到疲倦,一头扎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直到天大亮,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他从梦中惊醒。

“喂!谁呀?还让人休息不。”

“你自己看看都几点了,大懒猫,是不是让本小姐去掀你的被子。”汪惠文也没跟他客气,她俩现在也不太见外了。

“我操!这一觉睡的,再过十分钟你在饭店的大门口等我,我叫辆车去接你,可别误了正事。”

张人健一看表,也知道时间不早了,今天还要去首都机场接张市长一行。他没敢耽误,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穿上衣服就下楼了。等他坐车来到西苑饭店时,汪惠文已经在大门等他了。

就在张人健在北京还在为袁凯刚的不守信用抱怨时,鞍山市进出口公司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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