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年底，可以说是张人健步入生意场以来，最繁忙的一个时期,也是他人生的一个分水岭，从此他由一个整天浪迹于社会的混子，转变为一个真正的商人。

随着邓大人年初的南巡，中国大陆经济开始再次起步腾飞，到年底各种生产资料的价格已经比年初翻了一番，那些年底要作废的国拨合同，似乎更加成了他要发掘的一座金矿，也可能是最后的一次盛宴，这一切都让他不敢有一丝的懈怠，都需要他去跟时间拼争。为的是在1月1日前提出更多的钢材，这似乎觉得有点象圣诞节前的大抢购一般。

张人健每天白天坐在车里穿梭于鞍钢的各轧钢厂之间，虽然身体偶尔也会感觉到有点腰酸背痛，但心理上似乎已不清楚什么是疲劳二字。而就连那一点点的身体疲劳，也会在晚上消失殆尽。他依然每天都会沉浸在歌舞升平的夜总会里，不过这时陪伴他的多会是马晓微和张文靜。这两个一直让他有着不同感受的女人，一个更多的是让他在生理上感到满足，另一个则更多使他在心理上感觉到有种说不出的放松。

吴瑶已经渐渐淡出他的视野，可能是她自己也察觉出了张人健态度的冷漠和反复无常。女人那敏感的第六感官，也让她清楚张人健的身边一定又出现了其他的女人，这让她的自尊似乎受到了一种伤害，甚至是一种侮辱。

就在张人健几乎已经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一天他突然接到吴瑶的一个传呼，让他多少感到点新鲜。

“吴瑶吗？你找我有什么事？”

“怎么？现在给你打个电话都不行了？”

“叫你说的，我这不是忙吗！要不就你这样的小女孩找我，还不让我乐得找不到北了。”

“行了，谁是小女孩呀？我还不知道你。我有点事想麻烦你帮我一下，你有空吗？”

“下午吧！四点你到我在胜利路的那房子等你。”

张人健没有一丝的犹豫就答应下来，在他内心里还是对这个女孩有种无法言表的感觉。

这胜利路的房子就是张人健现在临时办公的地方。除了晚上不住在这外，其余的活动都没离开这。为了生活方便，他还特意雇了一个小厨师帮他们做饭，免得每天都在饭店吃，怎么吃都觉得不对口味。

张人健在内心里是挺想帮吴瑶一把的，无论是在什么方面。毕竟自己跟她还有那么一段，虽说没那么刻骨铭心，但也是让人难以忘怀的一段恋情。即使自己没完全投入，可当时这女孩是很认真的。况且她与解德贺之间的那段插曲，自己也是有责任的。象她那个年龄的人，是很难抵住社会上各种诱惑的，这一点张人健是非常清楚。他真不想看到于瑶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堕落下去。如果真有什么难事，他也无法袖手旁观。

下午，吴瑶准时到了张人健公司办公的那间民宅。虽说吴瑶有点不太好意思，但还是象老熟人一样，很随便地坐在了张人健办公桌对面的老板椅上。其他的人都知道他俩的关系，自然是都没往前凑。

“遇到什么难事了？没关系，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张人健很大度地说。

“现在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这不刚调到建行吗，现在正发行一种债卷，每个人都要推销一部分，我刚去要是完不成任务，面子上不好看。”

“就这事呀！要完成多少？”

张人健心里感觉特别轻松，本来还以为她会有什么难事求自己呢。

“五万。”

“就这点呀，把你难住了？这样吧，我给你开张六万的支票，你给我买六万，要不我跟王申如不好分。”

说完张人健冲着对面屋喊了一句。

“牟青，你过来一下。”

这也是一个与吴瑶几乎同龄的女孩，长得也十分出色，除了缺少于瑶的那股纯劲外，其余地方一点都不逊色，在一般人眼里甚至还要强于她。这是张人健特意为王申如联系的。自己整天花天酒地的，看到王申如跟个苦行僧似的，心里也不落忍，就让马晓微在她认识的女孩子里，帮王申如物色了一个，放在公司里养着，只做做出纳的零活，让王申如好跟她培养感情。为这事，庞燕林还一直耿耿于怀，因为他也看好了牟青，但没想到被张人健这么快就挖走了。以后在一起时，还经常提到这件事，甚至佩服张人健的手段。但他始终不知道这是给王申如拉的皮条。

“什么事？经理。”

牟青对张人健还是很尊重的，毕竟她是给王申如物色的，张人健始终对她保持着一种距离。距离，大概是让人敬重的最主要原因。

“你给我开一张六万元的支票过来。”

“行，我马上就办。”

“行呀！又在哪划拉个这么漂亮的女孩？我真不知该是恭喜你，还是憎恨你。”于瑶不无嫉妒地说。

“打住，别让人听到，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申如的。你别往歪了想。”

“反正你们男的没有一个是好的，尤其是有点钱之后。这女孩也是贱。”

“行了啊！别在背后说人家，谁都是打那过来的，别自己受点委屈就什么都看不惯了。”

“我受什么委屈了。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但愿你永远都是这么好。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别把人想的太好，也别把人想的太坏，遇到什么事，不要想不开，往前看，就什么都过去了。实在有什么难以解开的事，就来找我，我这永远都是你的一个坚强后盾。别看咱们不是那种关系了，但我在心里永远把你当成我的一个小妹妹。”

“我也不是几年前的吴瑶了，这点我明白。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这番好意。”

“没什么，毕竟我们有过那么一段谁都无法忘却的记忆。虽说不上美丽，但也让人眩目。我只不想让你把自己贱卖了，即使找一个依靠，也要找一个值的。不说象邝美云那样找个李嘉诚，怎么也得找一个差不太多的。别遇到一个过不去的小坎，就把自己便宜卖了。如果有象这样的小坎，你就直接来找我，我帮你迈过去。”

“你还是那样，改不了。即使帮助了别人，也无法让人说你个好。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时牟青又敲门进来，把一张填好的支票交给张人健。他看了一下，从抽屉里取出财务专用章和名戳盖好，就交给了吴瑶。

这是他最后一次帮吴瑶。虽说心里没有象上次跟二红分别时那样伤感，但多少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毕竟跟自己一回，尽管走了点弯路，可自己又何曾没欺骗过她呢？他有时甚至责问自己：对女人是不是太狠了点。他也曾想过回头，就在吴瑶刚才出门的那一瞬间，他都有一把把她搂过来的想法，但他还是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并不是因为在办公室，因为这里没有他可以顾忌的人。只是一想起过去的往事，他扪心自问，自己大概永远都无法抹掉他俩之间的那一段灰色记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