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因着长期与福尔马林打交道的缘故，异常的漂亮干净，十指柔韧，骨节如玉雕琢。顺着女子的脊椎，修剪得圆润的指尖滑过她裸露的皮肤，轻巧地将一粒粒精致的纽扣扣上，有始有终。

巨大的穿衣镜前，AS17在前，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温柔浅笑，萨医师在后，十指拢起她如绸如缎的墨发，盘绕轻旋，成一简单清新的发髻。再摘下自己的袖扣作为耳钉为她戴在耳畔。

AS17扬了甜美的笑，对着镜中的萨医师，唤道：“哥哥。”

“怎么？”他凝着镜子中的女子，干净洁白的手指捻着她耳边的碎发，拧成一股别过她耳后，满意地挽起一丝笑意。

“我的云凉妹妹也很漂亮啊。”

“云凉，也？”她低眉，痴痴笑开，眼角极美。

“是啊。”

他执起他她的手挽进自己的臂弯中，垂了首，在她耳边轻轻吐气：“果然还是黑色比较适合你。”

表情依旧，她自小便是觉得这颜色极适合她，而与她几乎一摸一样的她则更适合白色，一黑一白，仿若无常，怎么真得是生得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到分别不出谁到底是谁吗？！

AS17挽着萨医师仍是站在角落里，他一身黑白正装，执一杯血色，金丝边眼镜反射出软金色的光芒。她穿着着黑色塔夫绸拼乔其纱连身裙，足上仍是那双镶嵌红色宝石的高跟鞋，挨着身边的男子，似笑非笑地媚着眼儿。他们既格格不入，又意外地和谐，站在僻静的角落里，既合适，又突兀地另人侧目。

“云凉啊。”

“……”

“没事。”萨医师看着迎面走来的空斯塔二号，且笑且语：“他似乎被吓到了，你的样子。”

“……”AS17对上空斯塔二号的桃花眼，噙了笑，眯着眸，不言不语，她是不是可以把那一双解释为惊艳。

一步，两步，三步，他走得越近，速度便越慢，步子也迈得越小，看得也越清楚，AS17的样子。恍惚地，便觉得四季都从她身后走过，一轮接着一轮，那张脸却是经久如一的尘埃不染。说不出哪里不一样，说不出哪里美，说不出那般地笑怎么就凝固经年，就是，生生地移不开目光。

萨医师低笑，气息都吐在AS17的颈窝里：“怎么就选了他来谈恋爱，越看越讨厌了。”

“至少养眼啊。”

“我以为你更擅长对付一号。”烟灰的眼眸瞥一眼空斯塔二号，一顾却是越加不屑。

“……”笑意越深，AS17募地撤出挽着萨医师的手，转向空斯塔二号，娇嗔道：“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

空斯塔二号几不可见地动了下眉心，眼角扫过AS17搭在自己臂弯里的手，漠然道：“乱跑的是你吧，我明明让你在原地等我，结果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语气里有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气恼。

“嘻嘻。”AS17狡黠地一眨眼，对着空斯塔二号顽皮地耸耸肩：“人家不是有意的啦。”

萨医师浅酌着血色酒液，别开头去，他不参与小情侣之间的内斗。

空斯塔二号牙关一咬，直觉地想要把那只搭在自己臂弯里的手甩开，甩得远远地。只是未及他动作，另一只小巧白嫩的手便贴上了他的胸膛，随之而来的是耳畔犹如羽毛轻抚的软语，直传到心尖上的战栗。

“空斯塔一号，在看噢。”AS17几乎整个人都贴在空斯塔二号身上，说话间红唇若有似无地擦过擦过他的耳垂，带着三分戏谑，媚眼如丝。

空斯塔二号怔忪地看向近在眼前的那双眼眸，根根睫毛都清晰地映入眼底。隔着衣物，仍能感觉到她的贴在自己心脏位置的手，连律动也变得缓慢，一下一下，有力也安定。

“AS，17？”他愣在原地，不信那张比珍珠还真的脸，他不信，却也不懂自己为何不信，不信那张脸上，自己从未见到过的表情。

眼睫蹁跹，眨眼的一瞬，嘴角的弧度改变，眼中的神采一变，她满怀关心：“二号，你怎么了？”一瞬，又恢复成那个AS17。

空斯塔抿着唇不语，眯着桃花眼审视着眼前的女子，想怀疑，又不知道怀疑什么。心尖一痛，茫然间便见着一只男人的手将贴在自己胸膛上的小手拉开，男人修长的手指紧握女子皓白剔透的手腕，没来由地觉得很美。

手指紧了紧，指腹下能感觉到生命的跳跃与安然，空斯塔一号没有表情地盯着AS17的眼眸，手指用力，一点一点，牢牢锁住。

AS17淡淡瞥过空斯塔一号的眼瞳，瞥过那只将自己的手腕握到有些疼痛的手，瞥过空斯塔二号看着空斯塔一号神色复杂的眼，甜甜一笑，也不挣扎，也不言语，反而很想祝贺空斯塔二号。

“放开。”空斯塔二号冷声低斥，他后悔当初没有一枪解决了AS17。

“放开。”萨医师站在一边，懒懒一声，没什么情绪，只不过是命令。

空斯塔一号只看着AS17，淡定地当空斯塔二号和萨医师是空气。AS17轻轻皱眉，男人钢筋般的指骨箍得太紧，手腕隐隐绞痛。

“疼——”她呼痛，眼角泛出水色。

空斯塔一号连眼都不眨一下，指骨慢慢松开，终是将锁在掌心的，放开。

“二号，你看你看，都红了。”AS17嘟着嘴，将手腕送到空斯塔二号眼前，只可惜空斯塔眼里只装着空斯塔一号的侧脸。

“二号——”她撒娇，想讨一句关心，却被狠狠瞪了一眼。

空斯塔一号转身走开，带着自己美丽性感的女伴滑入舞池。AS17满腹‘委屈’地低着头，看着空斯塔二号紧握道骨节泛白的拳，眼睛完成月牙儿。萨医师从头到尾就在看戏，他其实也恶俗地喜欢这种男男女女，不清不楚，你糟蹋我，我糟蹋你的狗血剧情。

黑色燕尾服，白色风琴领，全手工制造的乐器，演奏出电子乐难以企及的优雅，空斯塔一号与那妖娆美丽的女子踩着节奏，旋转出高贵绝伦的华尔兹。舞动的人们停驻脚步，纷纷推出，将全场的焦点让给那一对，闲聊的人们侧目观看，一眼便再也转不开视线。男子如神，女子如魅，白色的裙摆绽放开，夺人心魂。

“你会跳吗？”空斯塔二号微笑地看着AS17，温柔转回。

AS17摇摇头，想着她脚上的鞋，美是美得很，就是那超过十厘米的跟绝对不适合跳舞。

他牵着她的手，匆匆向舞池走去，转头前还不忘温柔地道一句：“我教你。”

AS17背着空斯塔二号笑得无奈‘二号呀二号，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怎么和小孩子抢玩具一般，手段低劣’。可是，怕被笑的不是她，明明是他自己嘛，嘻嘻。（未完待续）